第38章 此路是我开
大概见我脸色不太好，小白聪明的换了个话题，“对了，当初你为了逃出京城才换了人皮面具，怎么现在还带着呢？你也真有勇气顶着这个丑面具去吓人，姑娘家不是都该好漂亮的么？”
我白他一眼，“美或丑不过衣服皮囊罢了，怎么，我带着丑面具碍你眼了，你有意见？！
“当然没有……”小白忙摇手，不过突然大叫一声，急切问道，“你带这东西有多久了？”
不明白他为啥这么着急，我想了想，“大概……一个月多吧，中间都未曾取下过。”
小白娃娃脸五颜六色好看的变着，接着一嚎，“花不离啊花不离，你个倒霉催的！”
“你再说一遍？”我异常怀疑小白刚才说了什么，无缘无故敢咒我。
“我说，阿离，你……会是一个悲剧”小白认真道。
“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皮面具的保养其实尤为重要，你带面具的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月，而且要时刻注意用药水浸泡，不然……会毁容的……”
“啊！”我大叫，手足无措起来“那现在怎么办？！”
他叹气道“我来给你取下……都不知道，面具后你的脸成什么样子了”
小白慢慢靠过来，手抚在我脸沿边细致寻找贴合处，一阵撕扯，脸上一阵麻的痛的，半响过后，那人皮面具已经在小白手中了，被他揉成一团后，随意丢弃。
“哈哈哈哈……”小白沉默半响，突然爆发一阵大笑，指着我的脸，忍俊不禁。
我焦急起来，忙问，“真的毁容了？”
“你自己看吧！”他从怀中掏出他那面个人特征明显的黄金打造，宝石镶嵌的镜子，递给我。
我接过，手犹自颤抖，横下心看向镜中重见天日的花溪月的容貌。
“这真的是我？”
小白同情般点点头。
“呼……”我深呼口气，把镜子往地上一砸，“你个变态啊啊啊，早不告诉我，现在害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的人皮面具害的啦，当初不给我说清楚！”
小白默默捡起地上的宝贝镜子，看到完好后，方松口气，佛去灰尘，宝贝似的塞回怀中，知道自己有错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的确，虽然没有伤疤溃烂变形毁容啥的，但是……那些个红点点啊满脸的疹子，这叫我情何以堪。
“其实，那个叫过敏……别担心啦，我这有灵药，涂上过几天就好了。”小白弱弱的建议，顺道奉上手中的一个小瓶。
我犹疑的看着他，还是接过了，打开瓶盖一闻，一股浓烈的药草味道袭来，狠下心，再塞回他手中，“你给我涂！”
小白接过，不敢质疑，一点点挑出，再细细往我脸上抹匀，那神情甭提有多认真。
“好了”小白放下药膏，举着镜子到我面前，“你看可以么”
我仔细盯着镜中的我，本来红疹满布的脸又覆上了一层绿油油的膏药，那药涂的简直是细致的不放过一个红点，好了，现在我的脸算是彻底毁了，惨不忍睹了。
赌气般躺下，顺便扔给他一床被单，“给我睡地上去！”
他接过，在地上铺开，默默躺下。
“你放心，我明天就走，这北沐寒的东西放的太严实了，我还是回去把雇主委托退了的好。”
“你可真没志气，这点小困难都把你吓到了”
“你懂什么，江湖险恶，不行就撤，这是真理！”小白撇嘴道，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违背职业操守。“对了，你看，我们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你还说我是来采花的，这样吧，看你这样子，以后嫁不出去了我吃点亏娶你好了！”
“你还敢提！”我出离愤怒了，一个枕头砸下去，没砸中，倒被他拿了枕头垫着，那娃娃脸笑得好不嚣张。
“死小白，go die！”
梅林小筑上方回荡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声，真真是闻着惊心……
没有意外的，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地铺都已经被收拾的好好的，小白也不见身影。唉，洛家堡的东西难偷，北沐寒的东西就更难偷了，小白呀，你这条贼心就死了吧。
照照镜子，脸上的红疹子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些细微的疙瘩，不过这副样子，比起红印胎记外加横来刀疤的样子不知好了多少倍，已经隐约可见几分花溪月清澈秀丽的模样。
可要是这副样子出去，谁还认得出我是那个丑八怪阿离，到时候依照北沐寒的性子，大概会直接把我当奸细处理了。变脸魔术的后果，不是人人都承担得起的，我找出一件黑色透气的衣料和斗笠一起，做成无敌蒙面斗笠戴上，如此，遮挡的严严实实的谁还能看到我的脸，哈哈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
高高兴兴打扮好，菱花镜中的人已经焕然一新。我爱这个发型，爱头上点缀的小金花，也爱衣服上的烫金，这么着出去，我也成了显富的主。
深怕北沐寒他们早早启程出发，是以我今天特意早起背着小包袱在梅林小筑门口蹲点。
“阿离？……真是你，你怎么在这蹲着呢？”是红衣的声音，她见我戴着黑纱蒙面，竟是迟疑了好一会才敢认。
今日她穿着圆点镂空的绯红薄衫，右肩有层叠的重纱，乍看之下竟漂亮了不少。
“等着你们叻，今天不是要出发去南归么？”我抬起手中的包袱。
“是呀……可是”
“可是有谁答应了要带你去么？”寒玉般的音质，带着一丝调侃般的恶趣。
我回过头，北沐寒已经踏着晨曦而来，换了便于行走的衣裳，金丝经纬交织，玄色衣体隐隐有金线浮动，左手旁的六子提着一个轻巧的小包袱唯唯诺诺尾随着，右手边的洛君朗神色萎靡，像是打焉的黄花。
我走进几步怕了拍洛君朗的肩，“怎么这么晚呢，不过还不算太迟，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吧……”
北沐寒老神在在，“是我们可以出发了，君朗……他要留着看家。”
什么！我一惊一喜，他这是同意我可以跟着了，可那天洛君朗不是说的好好的，也会一起吗，怎么一下子就出变故了呢？
像是看出我的困惑，北沐寒好心解释道，“人太多容易引人注意，君朗和洛家堡上下打成一片，在我出去的期间治理洛家堡还是没有问题的……
何况，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口风不紧的人带了出去，省得坏了大事“说罢不忘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
我知道了！这个北沐寒是在变相警告洛君朗将南归之行告诉于我，所以才做出如此决定，真是……变态的逻辑。
等待我们的是那辆宽大，看起来黑沉的朴素的几乎与洛家堡地位毫不相称的马车，可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马车的右侧雕刻着一个诡异的图案，似字非字，似花非花，看起来莫名的眼熟，可是我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待我们上了车，洛君朗还是苦着脸站着不说话，我突然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毕竟，如我离开洛家堡，以后，该是不会再回来才是，那个喜欢穿鹅黄色衫子的少年，那个比女子还要漂亮的少年，那个嘴倔用爆粗口来掩饰心地却很好的少年，也许以后只能在记忆中寻找了。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酸楚“那个，君朗啊，其实你真的很好看”眼见他又要变得愤怒，我忙加道，“真的，我发誓，我可以保证！好看的我都羡慕，其实，这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你可以不珍惜，可以无所谓，但千万不能厌恶，要知道，像你这样的美少年世界能有几个啊，这得迷倒多少少男少女啊！”
他脸色像是好了许多，许久才别扭道，“你真是这么想的？会有许多女子喜欢我？可是为什么要有少男喜欢我呢”
我点点头，但笑不语，半响他莫名的松了口气，催促道，“跟小爷费什么话呢这是，搞的生离死别似的，阿离我跟你说，在外边可别再乱吃东西了，小心以后胖的走不动，我都不能抱着你飞了”
离别的坏心情被他这句话一扫而空，只觉得牙根痒痒，洛方无不知何时神出鬼没也在旁边看我们上车，趁着无人注意偷偷塞给我一个锦囊，“丫头，你还记得曾经答应为我做一件事吧，现在就有一个机会，你在路上打开这个锦囊，按照里面写的做，就可以了，记住，千万不要给别人看到，不然会引来杀身之祸！切记切记”
还以为至此离开能够赖掉这个承诺，没想到还是被洛方无抓个现行，不免又是垂头丧气一番。为什么我就是人品这么好都看我好欺负是么。
北沐寒早已坐定，见我终于结束唧唧歪歪进了马车，北沐寒那阴沉的脸色才好了几分。
“怎么戴着斗笠，蒙得这么严实，难道你终于发现自己很丑，不该出来吓人了？”北沐寒不忘刺激一下。
“少爷真是想到阿离心坎里去了，可不就是嘛！阿离作为少爷身旁的丫环，这在么俊美的少爷面前，我怎么可以以那样一副样子去丢少爷的人呢，所以啊，我可是特意为少爷着想，我的忠心可昭日月呀”真是怪胎，出门在外非得人家喊他少爷，真是虐待狂。
北沐寒不但没有高兴的样子，眉头还皱到了一起，看来很是不高兴啊，于是，碰了一鼻子的灰，聪明的我决定再次换个话题。
“红衣姐姐呢？”奇怪了，怎么马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阿离，赶紧做好，我们可要出发了！”暗红配黑白领边，金隐黑纱的帘外确确实实传来红衣的叮嘱……原来，红衣是驾车的……真是，浪费人才，看来以后对红衣还得另眼相看了，人家原来是御姐啊。
驾的一声，马车缓缓开动，我一把撩开侧面的小窗帘，看着景物在我视线中倒退，看着与洛家堡渐行渐远，看着洛君朗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怎么，舍不得了？”北沐寒的魔音穿耳，早知道要和这家伙共处一车，我还不如跟红衣一块出去坐呢。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东西，北沐寒平时喜欢低调的奢华，就连着马车也是，在外面看是算得上破旧上不了档次，可这内里，你看看，你看看这一精致的小方桌哦，你闻闻这马车内隐隐散发的幽香哟，你瞅瞅那鬼斧神工的雕刻哟，单凭奢华都是侮辱了它。
马车宽大，内里放置了多样物事，小方桌上摆了一摞厚厚的书供消遣娱乐之用，许是车里闷热，北沐寒竟脱了玄色外衫，只着白色单衣斜斜躺着，一手握着书卷，一手握着茶杯嘴对着慢慢吹拂，似要饮茶。茶烟袅袅，茶香清幽，他淡色的唇沾上水汽变得更加饱满欲滴，真叫人想扑了上去一通乱啃。
可是，我没忘记，他是北沐寒，心思难测的洛家堡实际掌权人，动动手指就能捏死我的武林高手。于是，有贼心没贼胆，只得过过干眼瘾。
他有些惫懒，此刻慵散的靠坐，握着书卷那些字却没看入眼中，饮了茶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如点墨的眼眸半眯，有点点紫光潋滟。
我抚着心跳加速的心脏缩在一旁不敢出声，美色当前，圣人也难自持。只是，原来清贵的北沐寒竟会像凤铭夜有着如此妖孽的一面。
“你怎么不说话了，原先不是最爱闹的么，一出洛家堡就变得如此沉闷，早知道就不该让你跟过来的”不知何时北沐寒停止了沉思，竟然注意到了我，“这边小柜里头有准备的糕点，你要饿了就自己拿”
我嗫嗫的突然不知说什么好，总觉得这一出洛家堡他就变了人似的，有些……三八，恩，对的，就是三八。当下也顾不得丫环少爷之间的规矩，依言打开柜门。
谁知这放糕点的地方也是极不同，分为两层，下一层不知用什么东西保暖，反正上层的糕点现在还是保持着热乎乎的温度。
拿起一块放入口中，那入口的酥软几乎要使我蹦跶起来，我眯着眼开心品味着。
“你倒也是懂得品味的人，这一块糕点花的心思，就够普通人家半年的消费了”北沐寒凉凉开口，满意的看到我被呛住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摆了一道的我，恨的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都未同他讲话，只顾闭着眼睛装睡。
却突然听到红衣吁的一声，马车来了个急刹车，重心不稳之下我竟一把朝北沐寒倒去，牙齿恰好碰到他的下巴，听得他一阵抽气。
我直觉惹祸了，忙假装镇定一挑帘子，“红衣姐姐，是不是到地方了呢？”
帘外气氛诡异的紧，纯黑色马驹四周围了……四个人，均是虎背熊腰，手拿大刀，见马车里有人伸出头来，更加粗声壮气的喊着口号，“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财！”
喊得倒是大声，可惜有个不和谐的声音拖后腿，只见其中一红黑着脸的大汉对身旁那人一个爆栗敲过去，“狐七诶，训练过这么多遍，你怎么还是喊不整齐，真是丢我们的脸，下次再出来你就不要来了，这第一次打劫你可别托我们后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