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率先离床的是阿雪婆子,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容光焕发的迎接明天。
昨晚爱霞帮着阿母整理完衣物,再收拾好自己的,抬头已找不到月娘,早晨的自然醒自然也比较晚。等待她的是妈妈的味道,阿雪婆子又能简单的料理些家务了。
爱霞还没吃完就接到了杨群岭的电话,他已在“打捕村”村口就位。
“没事你们慢慢来,不着急。”杨群岭对自己的财神、恩人、福星讲话的频率已经做了天然并发自肺腑的调整,撂下电话后,他就踢开了吞忍多年的破车门,下车展腰寻凉晃荡了起来。
杨群岭在爱霞体检结果出来后就得到了平反,咸鱼翻身的初夜他根本没无法度入眠,假眠的脑袋里对即将到手的120来万做了反复的配置和规划。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破天荒的起的比自己老母还早。9点不到就出现在“打捕村”村口,还是他尽量地做了收敛与克制的结果。
8月的打捕村已从海闲走向了农忙的高峰,大部分人家对付农忙的主力还是老织布们,她们都早早起来劳作;好像只有她们还在乎,还舍不得田里的那点收成,会蹲在花生田垄里劳作。
她们反正也睡不着,大都在天萌亮,趁阴凉就出门下了地,一直劳作到了8,9点钟,坚持到惹不起毒花花太阳了,才纷纷避赶了回来,不时有肩挑手扛埋头快走的老“织布”路过杨群岭的破车。
像阿斌这样的壮打捕当然也并不闲着,他们大部分去了城里的工地讨些散活。只有宝算被供了起来,在家安闲自在。陪小依依玩的过意不去了,带着她,装上甘甜的地瓜粥,给还在地里坚守的奶奶送去。
路过半蹲着抽烟的杨群岭,他们的眼神偶然对到了一起,杨群岭并没有在意,可宝算却浑身窜了皮,天气是那么的热,蝉噪是那么的明确,可她真是结结实实抖了一整个冷颤,起了鸡皮疙瘩,她没走多走远就确定了眼熟的这个人是谁,她莫名的就心跳加了速。
和小依依往田陇继续走的路上,好奇的宝算自然就套上自己的经历往这个人的身上想,她一直狐疑排猜着,村里到底还有谁可能会去验血,不知觉就走到了自家的田埂上。
远远就被婆婆发现了。
一看到肚子逐渐往外颠的宝贝媳妇,阿珍婆子就无比喜欢的小跑迎了上去,喜嫌参半地劝着“阿宝仔”惜着身子赶紧回去,避开灼人的毒日头,怀孕不宜多运动是阿珍婆子的传统信仰,婆媳间简单融洽的彼此关爱后,宝算就带着小依依一门心思往回赶,她莫名其妙的就想赶回去,她想着,也许就能撞见她好奇的答案。
折返后,她拽着女儿在离杨群岭不远的树荫底,佯耍了起来,无论小依依如何的抓土抠泥都没有得到宝算任何真正的制止,直到女儿都玩腻了,小鸟似的扑腾着,想飞回家,答案才终于得到揭晓。
宝算的眼珠瞠大了,她还是不自觉地压低了自己的挡阳帽檐,老厝边,爱霞阿雪母女拉着行李被那人迎了去。直到她们拉门上车打火走了,宝算才敢明晃晃的看。
怎么就那么寸呢!宝算越走越想,越想越觉得那人跟爱霞母女应该是亲朋,宝算被那人接走的时候多凶啊,哪里有刚刚那般嬉皮笑脸、拉门扛包的低姿态,再说爱霞还没结婚呢,就算去当小三也不能是带着亲妈啊,而且爱霞怎么能是小三呢!爱霞,多好多孝顺多懂事的一个好姑娘啊,爱霞几乎是宝算对女儿未来最美好的想象。
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宝算脑子里想着,嘴里也情不自禁地说出了,“不可能!”
笃定了这个判断后,宝算的思绪就更明确地往另一个方向飘了,她开始不踏实了,既然那人跟爱霞她们是亲朋,两家住的是那么的近,婆婆跟昆梁婶又走的勤,那她对婆婆圆下的谎就有可能包不住不是吗!她在心里这样问自己,一路上她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犯起了愁。
杨群岭拉着爱霞母女俩到了老板的医院,鞍前马后,侍奉的细致程度远超亲娘,一直到了傍晚母女终于不舍地做了别,爱霞还是被杨群领送到了昨天的别墅,然后被更好的车接往了更豪的海景别墅,大房子里只有一个照顾爱霞起居饮食的阿姨,也姓张,其他人都管她叫张妈,张妈面容十二分的和善,话不多,让爱霞找到了些难得的舒缓。
爱霞在这里度过了悠闲的一周,她白天吃特别丰盛的饭菜,傍晚散特别悠长的步,晚上偶尔还跟老母通通电话。
看电视、滑手机、有时她甚至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真正原因,确实地放空在这慵懒的生活里,她也确实许久没能如此的清闲了。
又一周后,连片红霞烧海的傍晚,依在躺椅上看海看霞的爱霞,双眸里灵动着波光粼粼、落日余晖的她被一声喇叭拉回了现实。
她在露台上看见楼下的黑头大豪车下来了一个人,Polo衫扎进裤带里看上去很斯文,一直到那人走近了,爱霞才认出他是之前穿花衬衫的吴老板,爱霞惊讶之余更多的还是局促,吴老板很自然的搭起话,“爱霞,住的还习惯吗?”
“嗯?...嗯!”爱霞对于吴老板对自己去姓喊名,故作热络的称呼还是有些不适应,可能她更习惯长辈喊她小张吧。
“从今天开始我会在这里住几天。”吴老板的语气还是很平缓。
“嗯!...”爱霞又吱唔得回了一声,无措的身体绷的更紧了,她努力的掩饰着自己加速的心跳,感觉自己的耳后根还是热红了起来,她知道某些悬着的事情终于开始迫近,开始发生了。
“没事,放松点!”吴老板拍了下爱霞的肩膀,爽朗的说完,笑完,就进了房间,把爱霞吓的肩膀绷的更紧了。
和善的张妈已经跟爱霞快成了朋友,她备好晚上的饭菜,好像也知道什么似的,抱了一下年轻的爱霞,就像在抱自己的女儿,心疼自己的女儿,然后就跟司机离开了这栋楼。
偌大的房子只剩爱霞跟这个老男人,爱霞只要靠近了吴老板就没办法调匀呼吸,仿佛这个老男人周围的空气比较稀薄。
吃饭的时候还是被吴老板拽着手,按下来吃的。
吴老板看爱霞还是松不下来,自言自语的跟爱霞说了他对阿雪婆子病情的照顾与安排,说到一些关键点引发了爱霞的担心,才使两人慢慢的讨论交流了起来。
爱霞逐渐放松后也似乎能感觉到些许饥饿,才开始自如的动筷动匙吃了起来。吴老板给爱霞夹菜,盛汤,尽力地聊年轻人喜欢的事与物,偶尔开怀的笑,平易近人的像个和蔼的长辈。
慢慢的吴添仁浅笑的时候,爱霞也能自然的裂开些嘴陪着,她的笑虽然僵硬,不十分的自然,但还是很好看,皓齿,浅浅的梨涡,眼睛一眯全是睫毛,让吴添仁看着很舒服。
随着潮水一浪浪往沙滩上涌来,夜由浅入深,吴老板穿着浴袍到露台叫正在听海的爱霞也进去淋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