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画面重洗,
秦夫人一袭深紫色的貂皮大衣,冷艳贵气的坐在桌边。
桌上,正沏着热气腾腾的清茶。
“听说,你给秦家生了个女儿?”秦夫人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这十个月,你这个贱婢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屋外飘着鹅毛大雪,屋内所有的窗都关紧了,所有的人都穿上棉服,丫头下人们也穿上厚实的袄。
独有地上,一个瘦弱的女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浅黄色的毛衣。
女人双膝跪着,腰身匍匐,额头叩在地上,一言不发。
“十个月之前……”秦夫人端起茶杯,轻吟,“趁本夫人不在,这二太太又是举案齐眉,你倒是钻了空?”
瘦弱的女人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她恐惧死亡,但也依旧没有认错。
我似乎听见了她的心声——
生来便是秦家下人的女儿,母亲死后她也留在了秦家,这般日复一日,何时是个头?
不如……就趁那日。
只要她得了空,万一被垂怜,她就再也不是下人。
即使她还是下人,但是她的曼妙终于被人赏识,她需要被人赏识。
她没有错。
错的是关押,错的是囚禁,错的是永无休止的空寂。
秦夫人笑,像是一朵大气的牡丹:“来人,给我将她扒了扔出去!”
双马尾丫头低柔劝:“老爷又没有给她名分,夫人何须计较。今天这么冷,她如果出去……”
胖胖的丫头意见相反:“冷?她心里热得很,她心里烧着一团火,如果不是因为那团火,她做得出苟且么?”
“你们两个,话太多了。”秦夫人端起茶杯补充道,“将她生的孽种也扔出去。”
跪在地上的女人一听此言,忽然颤抖了起来,她趴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磕头。
地上渗出鲜血。
女人在哀嚎:“夫人,不要啊夫人,我一死无妨,不要伤害小烟!求求您夫人,孩子是无辜的……”
“夫人,听雨轩那边,似乎很喜欢这个女儿,我们要去听雨轩拿人,实在……”
秦夫人放下茶杯,茶杯里青绿的汤摇晃。
秦夫人愠色稍息。
“听雨轩算什么东西,早晚有一天……”她忽然没有继续说,而是看向地上跪着的女人,“就依你说的,你,给我死!”
“吱呀——”门打开的声音。
一个体态瘦小,年龄二十来岁的女人被一个胖胖的丫头推出去。
女人的身上仅一件薄薄的单衣。
听得“啪”的一声,门已被关上。
女人坐在门边,身体蜷缩在一起,试图取暖。
她将耳朵紧紧得贴着门——
“今夜吃过年饭,明日要去寺里。……听说那寺里有个‘妙指神通’,最好能治娟娟的病。”
“夫人,我听说那道人并不好见。”
“罢了,明日还是去见三爷吧,这大过年的总该吃顿饭。”
屋子外的女人浑身都在打寒颤,她的唇角呈现乌紫色。
不知过了多久。
她双手已无血色,与身旁的雪融为一体。
雪在下,寒风凛冽。
一簇烟花,忽然绽放在广阔的夜空中。
女人泛起无法醒来的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