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对啊,对他们而言,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若不是怪物,怎会将我逼死,告诉我这天地之间容不得我?
逼死也就算了,倒是这个女人——
她全心全意为着她那个宝贝儿子,一心夺我性命。
死后还要问一句。
心脏能不能用。
呵。
我目光随着身体里的血液变得冰冷。
徐夫人犹豫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摸我的脸,她五指渐渐收缩,最终却垂落下去。
“你的那个怪物女儿早就死了。”我启唇。
徐夫人摇头:“小烟,你就是我的女儿,你没有死对不对?”
我眯了眯眼:“什么?”
“我一直没有想通,秦家如何让家仆爬上主人的床。”她忽然说,“除非……”
“除非是一个幌子。”我打断她,否决道,“当然不是,我可是秦爷的亲生女儿。”
她好似什么也再听不进。
她好似疯狗向我袭来。
她一把撕开我的领口,自顾自的翻寻。
“你身上一定有,对不对……你身上一定是有有!在哪里……”
我视线里的她,和记忆里的她,渐渐重合——
“小烟,你身上是不是有一朵红色花苞的胎记?”
“小烟,真的是你,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可是这一次,她再也不可能找到了。
“怎么会没有呢!那朵花怎么会不在这里呢!它明明就应该在这里,一朵红色的花苞。”
她慌乱得尖叫,叫得理直气壮。
“你应该有的,你应该有那朵花的,小烟,你是不是去医院弄掉了。”
徐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连连否定:“不,不可能,那朵花你不可能弄掉,当年我找了那么多家医院,都说不可能去掉……”
她当然找不到。
因为那朵曼珠沙华,此时开在我手腕上。
即使她找到了,开花与不开花的曼珠沙华,也判若两花。
徐夫人喃喃自语:“当年,所有有名的医生都说过,你那朵花生了根,会生长在皮肉里,你怎么会去得掉!”
“她已经死了,夫人还是不信么。不过……”我看着她,“这是你将那个婴儿扔在尸山上的理由吗?”
“不……不是那样的。”
我凝视着她的眼睛:“我问你,你是不是因为她与众不同,让你觉得恐惧,你才将她扔掉?是不是你觉得她是个妖怪,才将她扔掉的?”
因为恐惧,所以遗弃。
因为需要,所以寻找。
她颤抖,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不答反问:“答案重要吗?”
不知为何,我所有的血都涌入头顶:“重要!”
我不知道自己执着于什么。
但我清晰知道,自己为了等她的答案,心脏几乎停止一秒。
徐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没有作答。
她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眼底的恐惧渐渐被她自己化解。
“不管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都无所谓。”
我微微皱眉:“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给小珩治病。”
窗外溜进一抹狂风,吹起徐夫人的短发,黑发如烟似影。
她身后的帷幕泛起一层浪花,悄悄开启。
或许,这就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