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痛彻心扉
而兰倾城一边挑着,却独独对老汉那一句大烟国颇感熟悉,心思游离间,却见店里走出一对小夫妻,女子腹部隆起,身怀六甲,而男子则呵护备至,令人心生羡慕。
“爹,我来吧,您老去歇歇。”
男子轻扶着女子坐下后,就朝着老汉说道,口气颇为孝顺,而老汉则有些迟疑,“安儿,带你媳妇去溜达会,对孩子好,爹这忙的过来。”
兰倾城看他们谦让,就迅速挑了一些丝线,再剪了两块布料,掏出了银子,谁知,那个男子不但不接,反而睁大了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她,随后坐下的妇人也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她,二人一阵面面相觑,激动之意尽显于表,随后,双双扑通跪地!
“你们,你们这是干嘛?银子,银子不要了吗?”
地上的二人听她如是说,泪如雨下,女子不停地朝她磕着头,而男子则跪爬到她脚下,哽咽出声:“云妃难道不认识奴才了吗?小的,小的是王安啊!她,是馨儿啊,是您舍命救下的馨儿啊!”
兰倾城呆呆的望着他,面露不解,“我认识你们吗?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我姓兰,不是什么云妃,对不起,请你们收了银子,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了,好吗?”
一旁的香儿此时已护在了兰倾城的前面,“我们夫人说不认识你们,你们这是何意?!银子要了就要了,不要,这丝线,我们不买了!夫人,我们回好吗?不然爷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小妮子面露戒备,音色强硬,和平时判若两人,倒是令兰倾城诧异,她略微朝着地上的二位歉意的一笑,随后便扶起那孕妇,“小哥也请起吧,银子你们收下,告辞了!”
王安震惊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她怎么可能不是云妃呢,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口气,一样的笑容,甚至声音,都是一样的!
可,她怎么又叫兰倾城了呢?
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请恕小的无礼!我们的恩人和您长得实在太像,您也是慈眉善目,这些丝线和布匹就当是小店赠送,以表我们急切报恩的心!”
兰倾城一听,扑哧一笑,“这怎么可以呢,我并不是她啊!”
“夫人,您就收下吧,这样我内人心底也好过些,就当她在赎罪,好吗?”
香儿此时已很不耐烦,腰上的暗器早已蓄势待发,珏皇派她保护娘娘,可就是看中了她的一身功夫,奶奶的,今日怕是遇到对手了,那小子好像也是个练家子,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习武人的风范!
兰倾城不知道如何是好,早知道会有此事,还不如呆在宫里,听着慕容珏的忏悔,欣赏着他的愧疚表情,可是,那样也太过无聊了不是吗?!
唉,这可如何才能脱身啊?!
正当她举目四眺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那一抹月白,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哇,他可来的正是时候!
可是,一盏茶过去了,他为何还是呆在原地喝着茶,看着这边,偏偏就是不过来呢?!
馨如的泪滴自从看见面前的女子后,就再也没有干过,旁边站着的老汉急的跟个人过上的蚂蚁似得,最终忍不住也朝着兰倾城一跪!
“夫人啊,我媳妇身怀六甲,这样吃不消啊!这点微薄之礼您就收下了吧,她曾经被奸人所害,失去了声音,不然,她要亲口向恩人道谢啊,若不是她,我儿子安子也不会有今日,若不是她,我媳妇也不会活着,更不会嫁到我们家来,我老汉也没有福气抱孙子喽,所以,您就收下吧……”
兰倾城看他们如此,只好盛情难却的收下了丝线和布匹,等她转过身去,那一抹月白早已消失不见,不禁心头气愤,哼,不见,就永远也不要见!
回到兰阁,意外的竟看到了守在门口的曹公公,一阵眉眼示意后,兰倾城就装的毫不在意的走了进去,而香儿进了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皇上恕罪,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
慕容珏看着已走进内室完全当他是隐形人的兰倾城,心底就一阵激荡,早知道可以用那种办法测得她的心,他早就做了,何至于等到现在吗?!
一阵开心,让他唇角微翘,眸色潋滟,朝着香儿和外面的人一挥手,他温声说道:“没事了,你们都出去吧!”
香儿抬起头来,心头掠过欣喜,看来这两个冤家今晚就会和好,这时候不撤更待何时?!
走进内室,残阳的余晖映照在躺在太妃椅上的人儿的凝脂容颜上,慕容珏的心一片柔软,有如斯美人每日相伴左右,即使和那个邪肆的人闹翻又怎样?!
更何况,她早已失忆,完全不记得之前的事和人!
看来,那个老巫师最后给的那包药,对她的记忆是有着损害的!
犹记得,她十日后醒来时,眼神清透,纯白,仿佛不掺一丝杂质,第一句话,竟然说的是:你是谁?我在哪儿?
那一刻,他真的傻了!
曾经的她是那么的聪慧狡黠,这段时日,却总是如那三岁孩童般痴缠着他!
曾经对他敬而远之的她,现下却总是对他含情脉脉,说着一些黏人的情话!
这些,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他倾心爱着的袖儿,现在每晚抱着他,主动送上香吻,极尽挑逗!
可是,他不能!
只因她早已身怀有孕,在昏迷时,大夫就诊出已一月有余,不能经受房事,否则孩子和大人均有危险!
轻柔的抚弄着她的发丝,慕容珏的身心仿佛都被眼前的人儿吸了去,“倾城,那日是我该死,景妃在我茶水里放了媚药,我……对不起,原谅我好吗?这些丝线都是下午去买的吗?真好看,是给我们孩儿做什么衣服的?”
兰倾城忽的一翻身,直直的面朝着他,幽幽开口,疑惑的眸色让慕容珏心口漏跳一拍:“我----真的叫兰倾城?”
“呵,怎么会问如此傻的问题?”
“既然我是一品大员的女儿,为何他们却从不来看我?”
慕容珏一愣,心知是午后那一场相认惹的祸,立刻作沉痛状:“倾城,你父亲因徇私舞弊,被我父皇贬到陶舟,举家迁至,而你因是我的太子妃而免受牵连,小傻瓜,现在知道了吗?”
兰倾城眯着水眸,冥思苦想,怎么也没有这些事情的印象,不禁急的拍起自己的头,“我为何会失忆,为何,珏,我到底出了何事啊?”
慕容珏心下一阵慌乱,心尖上泛起疼痛,这样狂躁的她让他心绪莫名,不管知情不知情,隐瞒了事实真相,就是他的错!
可是,他真想就这样一错再错,一辈子就这样错下去啊----“你受了刺激,准备割腕,而后昏睡数日,醒来一切就不同了……”
说完,捋起她的袖口,那一处疤痕早已隐隐约约,雪白的柔夷让慕容珏心神大动。
轻轻抱起她,再轻轻放至檀木大床上,他的唇就急切的覆上了那樱唇,辗转吮吸,他便欺上了她的雪白脖颈,馨香袭来,慕容珏猛的支起了身!
“我真想要了你……”
兰倾城懵懵懂懂的任他予取予留,跟随着他的动作,也慢慢的回应着他,但心中的疑惑总是让她难以集中注意力!
当初刚醒来时,吻他,是因为想证实自己的感觉!
那时,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经过两个月的耳磨斯鬓,为何自己的心依然没有激越的感觉,没有那种想要溺毙的感觉?
就在这一刻,当他深情的吻着自己时,当他充满着爱意的眼睛紧紧锁着自己时,难道自己不应该有一些共鸣吗?
天,为何那些感觉统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没有表现在自己的身体上!
慕容珏趴在枕边大口的喘着气,而后慢慢起身,穿戴整齐,才坐了下来。
床上的兰倾城依然一副疑惑的样子,令慕容珏着实不放心,“有何事明晚我再过来看你,到时,你再和我述说,好吗?”
“你去哪里?去逸妃那儿吗?”
慕容珏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说道:“我还敢啊,就一次,就管我一个月禁闭,我再也不想一个月都见不到你一面了!”
“大烟国是哪儿?”
慕容珏的笑意一下子就凝住了,她难道回忆起什么了?思绪怎么会转这么快?
“大烟国现在已灭亡了!本来是我国东面的一个大国,被大烟国的二王爷端木靖颠覆,现在叫大兴王朝,年号大兴元年。”
“端木靖?”
“嗯,现在可不能乱称呼他端木靖了,现在他叫冷皇!”
“为何?他不是应该和你一样,叫靖皇吗?”
慕容珏看她听到端木靖的名字毫无反应,心下便放了下来,轻轻一笑,他慢慢说道:“其实他夺政的过程堪称神奇,一夜之间,皇宫内外,尸横遍野,第二日,他便坐上金銮殿,一身玄黑龙袍上身,对天下昭告,他就是冷皇!”
一时间,二人皆陷于对那神奇之人的想象之中。
兰倾城的脑海里出现的冷皇,高大威猛,满脸络腮胡,堪称大力士!
而慕容珏则完全相反!
那个邪肆的人,无数次的飞鸽传书,要求过来看他心爱之人的墓穴,可只有自己知道,哪里有墓穴?!
可是,明日,他就要硬性前来,不得已,他只有连夜赶工修筑!
唉,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可是身边之人到时候藏在哪里呢?
一不小心,她竟在几里外的地方忙了个隐蔽墙,可以随时进出皇宫!
万一,被那个人发现,岂不是前功尽弃?!
唉----真是个令人担忧的小傻瓜啊!
因为聊得晚了,慕容珏的晚膳也一并在兰阁用了,兰倾城这时倒显得兴奋莫名,扯着他的衣袖,非要拉着他上房去看星星。
月色稍暗,星星也就亮满了夜空,靠在慕容珏的肩头,兰倾城半晌不做声,不一会竟咯咯的笑了出来。
“怎么了,小傻瓜,这么开心?”
“嗯,当然了,我感觉你不像我夫君!”
慕容珏一笑,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问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那你说我像你的什么人?”
兰倾城狡黠一笑,在他耳边轻言道:“你像----我哥哥,咯咯……”
说完就笑了开去,而慕容珏的心猛地一下,沉了下去,哥哥?!
哈,怎么转了一圈,还是个哥哥?!
“我是你夫君,怎么会是你哥哥呢?瞎说!”
“还说不是呢,你看你,无论我怎样调皮,你都不火,真的,我觉得哥哥比夫君好!珏,你就做我一辈子的哥哥夫君好吗?”
“呃----好,再好,不过了……”
慕容珏抹了一把汗,搂紧身边的人,仿佛她随时就能跑掉,唉,自己真的是太贪心了吗?
苍天,求你,就给我这一辈子好吗?
哪怕不再转世,我祈求你,就给我这一辈子,和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以吗?
“倾城,记住我是爱你的,永远爱,哪怕有一天,你会忘了我,我也会爱着你……”
“咯咯……珏,怎么如此伤感?你可是我的哥哥夫君呢?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将你弃之不顾的啊!放心吧!”
不,若你明日见了他,难保不会勾起往昔的记忆,我慕容珏任何事都可以赌,唯独你,我决计是不敢轻言一赌的!
替身边的人儿理了理鬓边的青丝,慕容珏心思百转千回,大手摸上如凝脂般的脸,一个计谋迅速在脑中闪现!
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端木靖,我承认爱是自私的,有时还会不近人情!
既然上苍都选择让她忘记你,那就让你们互相遗忘的更加彻底点吧!
夏季的雷雨有时来的就是如此迅猛,一个接一个的响雷过后,倾盆大雨就从天而降,端木靖率着御林军到达玉儿山时,整个天空已雾蒙蒙一片,通往山上的道路此时又湿又滑,冰棺根本已无法上山,他只得命一对人在山下候命。
另一对人继续向山上走去,没走几步,慕容珏就从山上下来,两人相见,分外伤感!
“冷皇还请节哀,当时正值贵国新旧交替,我只得将她葬于我处,近日我将大兴土木,为她修建一座地宫,你看意下如何?”
慕容珏满眼哀伤,紧紧抓住端木靖的手,即使在这炎夏,也如在那极寒之地的双手,悔意顿时在他心头掠过!
可是现如今,无论如何,也挽不回了!
端木靖今日一袭玄黑绣金色蟒龙袍,头戴镶夜明珠的冠帽,黑色丝带紧系于颔,凤目无光,薄唇紧抿,无限悲惨!
反握住慕容珏的手,端木靖已无法说出一个字,这个山头,葬着那个妖娆绝色的女子,葬着在他心尖上的袖儿,叫他如何还能不动声色的稳步向前?!
袖儿,我的雪兔,我来迟了,今日,我终于得以来看你了,而你的香魂,却已飘远……
那日一别,没想却是永远,我的袖儿,你可知我的心早已碎成千万片随你飞去,你可知我早已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从知道你死去的那一刻起!
“兄弟,别叫我冷皇,在这个山头,我就是端木靖,就是袖儿口中的靖哥哥……”
慕容珏面色一滞,心头更是风起云涌,他如此重看自己,而自己却一步步的设计于他,想来真是羞愧不已。
那小人儿虽然身怀有孕,但想必之前让端木靖调教过武功,竟一路偷偷摸摸跟着上了山来,直到倾盆大雨落下,他才不得已让狼狈的她现了身,现下,她就在山顶,等着看她脑海里所谓的神奇的冷皇!
唉,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见上一面又如何,如果心有灵犀,认了去,就算他慕容珏此生确是与她无缘!
若是相见不相识,那就再也不能怪他狠心自私,因为自古为情所困之人,心胸都是一样狭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