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顾也直已经苏醒,病房内睡觉的地方有限,不可能所有人都留下来。经过商议,严君御、姜剑、章回三人轮流照看顾也直,一人一天,今夜由严君御负责;白冉和闻桦则坚持守在这里。
姜剑和章回离开后,几人闲聊了一会儿也开始睡觉。严君御睡在沙发上,白冉和闻桦挤在陪护床上。
第二天天不亮,白冉和闻桦便早早醒来,赶到水间洗漱,之后又回到病房简单化了妆。一切弄好后,严君御才悠悠转醒,脑袋睡得像鸡窝一样。顾也直还在睡;昨夜醒来后,麻药的作用逐渐消失,伤口开始隐隐作痛,怎么也没办法入睡,直到困得忍不住了才睡下。
闻桦与白冉打过招呼后,便下楼去买早餐。医院这种地方,四周餐馆、商店众多,还有那些卖丧葬用品的。她们在店里简单吃了几口,又打包了小笼包和豆浆,急匆匆地回到病房。
严君御此刻肚子正饿得难受,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的问题,大快朵颐起来,嘴里还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孟子这番言论啊,深刻;但是饿这种滋味吧,是真不好受。”
“所以说饿殍遍野这种景象太惨了!”白冉在一旁笑着说,经过一夜的休息,再加上吃了闻桦给准备的补品,她此刻气色已经恢复了很多。
“的确,古人是真不容易,耕地不多,赋税又重,有时候又是水灾、旱灾、蝗灾,再赶上战乱动荡,太苦了。再想想我们,吃饱穿暖不说,还有享受的空间,知足了。”严君御在一旁说,“所以说啊,活着就要享受当下!”
“典型的享乐主义思想!”顾也直的声音响起,但声音还虚弱;他刚刚就醒了,一直听着三人的谈话。
“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白冉连忙走过去,脸上挂着关切。
“好多了,吃了止痛药,已经不疼!你恢复得怎么样了?”顾也直说了谎,实际上伤口处还有点疼。
“我恢复得挺好的,你看看我的气色!”白冉俯下身子,将脸贴近顾也直。
“没戴眼镜,看不太清!”顾也直皱眉了半天才说道,让白冉白紧张了半天。
“也直啊,四百度的近视眼,不给他眼镜,世界对他来说就是模糊的!”严君御笑着说,“你眼镜弄哪儿去了?从昨天手术开始就没看到啊!”
“眼镜撞坏了,还在我家客厅呢!”白冉说,“我一会儿回家一趟,带着去眼镜店再配一副。”
“不用了,我家里有备用的,君御晚点帮我取一下就行。”顾也直说。
“也行,正好我也要处理点事,一会儿就不在这陪你了!章回待会也就来上班了,有他照看你我也放心。”
“这不行,章回来这上班,不可能守在病房,这里不能离开人。”闻桦说。
“我在这照看他吧,”白冉笑着说,“一个病号,一个身体虚弱,正好。”
“我留下来吧,你昨天抽了那么多血,还虚弱着呢,今天就回去好好休息!”闻桦扶着白冉的身体。
“我没事,那么多献血的,不都活蹦乱跳的啊,我没那么娇贵。”白冉笑着说,为了证明她身强体健还活动了下手脚,“时间上来说,你呢,必须回公司,那个鲁有志能害你一次,就还能再害你一次,职场如战场啊!再说了,我记得你竞聘日期快到了吧?好好准备吧,我还等着你大放异彩呢!到时候你是营销部主管,可以和我们策划公司合作合作!”
“就你聪明。行吧,那今天你就在这吧,我先回去了!”闻桦还是有些不放心,拉起白冉的手,“你别太累了,要是有事就及时给我打电话,我立马就赶过来。”
“放心吧,你去吧。”白冉安慰说。
严君御吃过早餐之后,便和闻桦一同离开。因为她的车还在公司,所以就由严君御捎带了她一程。
“严律师……”
“叫我君御吧,大家都这么熟了!”严君御笑着说,“开始也是不打不相识,现在也直和白冉又互相救了对方一命,也是过命的交情啊!”
“好,那我就这么叫你,君御,劳你送我去公司,真是不好意思啊!”
“这就太客气了,你也是为了照看也直才留在医院的!”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真心喜欢白冉吗?”闻桦又补充说,“以婚姻为目的,以幸福为前提的。”
严君御有一瞬间的犹豫,竟不知道如何回答,闻桦却直接说:“别想,说你的第一想法。”
“我喜欢她,但是……”
“但是你并没有想好和她结婚是吗?”闻桦说,“如果是这样,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追求她!如果是玩玩的话,对她不公平!我知道,你对白冉的过去有所了解,但你了解到的并不是全部!她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能也如此。所以,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人最后弄得两败俱伤。”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好好想想的!”
房间内,顾也直正躺在床上,胃里空乏,原本昨天夜里想着出去找点吃食,顺便看看夜景,谁知道赶上白冉被纠缠,最后还受了重伤。
他肚子开始发出咕噜的声响,全落在白冉的耳朵里。白冉轻笑,转身坐在顾也直身旁,说道:“饿了?”
“昨天晚上就没吃,我是真饿了。”顾也直笑了笑。
“那我喂你好不好?”白冉抬起屁股坐在了病床上,附身看着顾也直,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看得他发毛。
“这就不用了吧,你帮我把床摇起来,我自己动手就行。”
“哟,这回不调戏我了?”白冉轻笑着。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没有调戏你!要是让君御听到,他非和我急!”
“我和他不可能,我不喜欢他!”白冉坚定地说,“所以,你不要把我和他硬牵在一起!”
“你昨天不还说别让我管你们两个的事吗?现在怎么突然转性了?”
“我那是故意和你斗气,现在不想斗了!”
“看来你还很有良心嘛,我救了你一命,向我敞开心扉了?”顾也直还在开玩笑。
“那你呢?会向我敞开吗?”
“我一直敞开着呢!”
“你骗人。”
房门突然被推开,是章回进来查房。在其他医生随行的情况下,他也不便表现出对顾也直的格外关心,照常说了两句后,便出了病房。不过临行的时候,冲着白冉一笑,小声说道:“你们两个要注意下场合,这里可是医院,你们这……不太好,克制,要克制!”
这话听得白冉脸红,羞涩地别过头去。顾也直也是苦笑,这小子今天怎么还转性了?居然知道开玩笑了。
“章回作弄我,你还笑?”白冉白了一眼顾也直。
“我是苦笑,他是开玩笑,你别当真。”顾也会说,“包子给我吧,我吃两口!”
“好好好,不用我是吧?那我可走了!”白冉将包子送到顾也直嘴边,等着他咬。
顾也直知道这白冉还不死心,是真打算喂他吃饭。不过他从小到大也不曾被人这么伺候过,着实别扭,于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白冉的意思,将她手中的包子接到手里;气得白冉哼了一声,便走下床去,小声嘀咕了一声‘白痴’。
严君御昨天夜里便将前来献血的人的信息进行了汇总,今天第一件事就是带上礼物挨家挨户去道谢。同时章回还叮嘱他征询这些人的意见,打算组建一个熊猫血携带者的群组,便于大家联系、帮助。
严君御觉得这是件好事,最重要的是他担忧顾也直的健康,如果组件成群组,一旦有需要就互相联系、支援,有助于降低风险。顾也直曾经和他说过是熊猫血的事,可是他当时只当这是顾也直开的玩笑。遥想当年,顾也直对身体的管理极为严格,运动、健身,从不松懈,想必他就是担心遭遇大病吧。
严君御看了看手机里的名单,还剩下最后一个人没有走访,正是昨天夜里的胡月——那个英气的漂亮姑娘。
可是那姑娘并未留下家庭住址,只有电话,他号码还没按完,就打进了一个电话。
“你好,你严君御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
“我是严君御,你是哪位?”
“这里是上海市刑侦支队,最近有一起案件需要你的配合,请您今天下午一点钟来刑侦支队。”
“真的假的?”严君御有些不敢相信。
严君御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这的确不像是骗子所为,难道还真是有案件需要自己配合?可这刑侦支队办理的都是刑事案件,而且是大案、要案、命案。难不成无意间牵扯进去了?
虽然脑中千思万绪,可是光想也不能解决问题,于是他开车直奔刑侦支队。出乎意料的,在刑侦支队接待他的居然就是那个胡月。
“是你?”
“真巧啊,在这见到了。”严君御笑着说。
“我们有些情况需要找你核实,请你配合。”胡月收起了刚刚惊诧的表情,极为严肃认真。
胡月将严君御带进了问询室,问询、调查、做笔录。结束之后,才将他送出门口。
“胡月,昨天谢谢你了。”严君御笑着说。
“不客气。”
“为了感谢你,我晚上请你吃饭,请你务必赏脸,我就在门外等你。”严君御生怕她拒绝,不给她回绝的机会,转身便下了楼。
胡月喊了两声,严君御却并不回应。无奈之下,她气得直跺脚。
这时候胡月身后过来一个男警员,笑着说道:“哟,怎么回事?这小子看上你了?都追到支队来了?”
“说什么呢?二黄,你这是欠揍了吧?”
“说的是眼见的事实啊,刚刚那个小子不是说晚上请你吃饭吗?我可是请你了好几次了,你都没答应!怎么,他请你你就答应了?”叫二黄的警员调侃道。
“是啊,我就是答应他了!你能怎么着吧?”胡月气呼呼地说,转身便走开了。留下二黄目瞪口呆的表情。
严君御还真是说到做到,坐在车子里一直看着支队大门,生怕错过胡月。可眼见着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却依旧没有胡月的影子,心中有些烦躁。他拿出手机,就要给胡月打电话,却突然打进来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正是胡月。他连忙按下接听按键。
“你在哪儿呢?”
“我就在大门口,车牌号是Z0581,我看到你了,你等我一下,我这就下车。”严君御激动地说,连忙开了车门。
严君御早就定了好位子,高级西餐厅。可是胡月一听要去这里吃饭,竟然拒绝了。严君御问她为什么;胡月说她更喜欢亲民一点的地方。严君御问她想去哪儿;胡月说她知道一个地方,经济实惠,味道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