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桦重新回归上海,还没来得及给父母报平安。于是趁着白冉坐在电视机前玩99坦克的时候,她向母亲发出了微信视频申请。母亲很快有了响应,出现在画面之中,背景是那面熟悉的背景墙。
“妈,我回上海了。”
“回上海了啊?今天刚刚回去的吗?吃晚饭没呢?”吴兰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妈,你这问题怎么跟爆豆似的?一个接一个的。”闻桦笑着和母亲开玩笑,“我下午的飞机,飞了两个小时,是小白来机场接我的;刚刚一起吃了晚饭。”
“阿姨好,我是白冉啊,刚刚在桦桦这里蹭了晚饭。”白冉一边打着游戏,一边说道,“阿姨,我正玩着游戏呢,远远地和你打个招呼啊!”
闻桦将摄像头的方向转变了一下,将盘膝而坐的白冉纳入画面中。白冉回头摆摆手,笑问道:“阿姨,您什么时候来上海玩啊?我和桦桦好带您到处转转啊,我要请你吃大餐。”
“阿姨也说不好什么时候过去,说不定过两天就去呢。阿姨谢谢你的大餐啊,去了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阿姨。”白冉甜甜一笑。
“妈,你真要来啊?”闻桦连忙将镜头调转过来,一脸震惊。
“你妈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好的事怎么可能不办呢?你就等着我吧。”
“妈,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搬家了,你来了也找不到我。”闻桦笑着说道。
“搬家了?怎么突然搬家了?”
“之前房东的房子要出售来筹措资金,所以我就临时找了个住所。不过这地方要比上一个好,租金还便宜,整体来说我赚了。”
“那就好,住得舒服就好。”母亲一副欣慰的表情,“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记一下。”
“妈,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除非你要你妈流落街头!”母亲俨然是寸土必争的士兵,不肯有丝毫妥协。
闻桦只能让步,将地址告知母亲,“妈,你打算什么时候来?”
“这两天吧,手里的工作需要交接一下,我还要采购些特产带着,到上海还要拜访一些老友。”
“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好开车接你。”
“知道了。那就先这样,改天再聊,我先挂了。”吴兰说完就直接挂断了通话。
吴兰正了正老花镜,将手机放在了一边,又拿起茶几上倒扣的书。闻之唤刚刚从学校回来,又开了一天的会。
吴兰连忙将书放下,到厨房将热好的饭菜拿上桌。在她心中,自己的丈夫是个极为了不起的人物,年轻时放弃留在大学任职的机会,毅然决然地选择从事基础教育工作。如今年近六旬,还是一腔热情,奔波于工作前线。
“洗洗手,这都七点多了,你啊,工作起来太不要命。”吴兰看似抱怨地说道,“你要是累倒了,我可不照顾你。”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看看我这身体,老当益壮。”闻之唤拍了拍胸脯,好像在展示自己的体魄,颇有愣头青小伙子的做派。
“年轻的时候逞能,老了还是秉性不改。”吴兰嗔怪道,不过却有自豪之情。当年追求她的人众多,论条件老公算不上名列前茅的,可是她就是看重了他这股不服输、肯拼命的劲。当时家里人知道她的意思后,各种反对,不过她以断绝关系威胁才和老公走到一起,在家人的长吁短叹声中走进婚姻殿堂。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事实证明,她没有看走眼。
“对了,桦桦回上海了吗?”
“刚刚和她视频,已经回上海了,”吴兰笑着说道,“这丫头搬家了,原来的房东把房子卖了。”
“住得怎么样?上班方便吗?”闻之唤一边吃饭一边搭话。
“住处整体升级,上班也近了。白冉那丫头也在她那儿呢。”吴兰笑着说道。
“她们两个在一起还有个照应,挺好的。改天我去上海开会,就去看看她。”
“我的课程基本上都已经结束了,剩下的让美惠帮忙代课,我这几天准备准备就去上海,监督桦桦。”
“你啊,这样做不好。恋爱、婚姻都是勉强不得的,顺其自然就行,你逼着她找男朋友,万一她随意找个不喜欢的,日后分手,这不是浪费时间嘛!甚至还会伤害感情。”
“你说的话我知道,我就是担心这孩子还陷在当年的感情里走不出来,连尝试新感情的意愿都没有,就更不要说采取行动了。这种鸵鸟行为不能听之任之,必要时刻就要利用外力帮助她突破她自己构建的壁垒。以前,我们总想着她能自己走出来,可实际上她陷入得越来越深。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你这么说倒也有道理,不过你去了可不要逼太紧啊。桦桦这孩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可是骨子里可刚硬着呢。”
“知女莫若母,我还能不知道啊?!”吴兰白了一眼自己这个老公,“不过我去了就是有些不放心你。”
“不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自己笨手笨脚的,一辈子也没怎么下过厨,我要是不在,你吃饭又开始敷衍糊弄了。”
“楼下这么多餐馆,我饿不着。你给我多开点经费就成了。”
“外面的菜油重盐重,食材新不新鲜也不知道,吃久了能行吗?”
“那我就去左邻右舍家蹭饭,你放心吧。一辈子操不完的心,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那还不是因为嫁给你了啊?”
“那你后悔了啊?”闻之唤笑着问道。
“后悔,特别后悔。”吴兰也笑了。
闻桦和白冉睡在了一张床上,虽然她再三拒绝,可架不住白冉的厚脸皮。
“桦桦,你的床单被套可都是我洗的啊,还在阳光下晾晒,闻闻这味道,是太阳的味道。”
“那是螨虫死亡后散发的味道。”闻桦看着书,头也不抬地回应。
“喂喂,你永远都是这么没有情趣。甚至有恶魔属性,把别人的美好念想碾得粉碎。”白冉发出了抗议。
“如果你睡在隔壁的话,我就没办法碾压你的美好念想了。”
“我一个人睡太害怕了嘛,还是一起睡有安全感。”白冉讨好地笑着。“你和顾也直约了时间吗?”
“约好了,明天中午吃饭。”
“这个家伙,要好好教训他一下,在菜里给他加点佐料!”白冉眯起眼睛,阴恻恻地说道。
“你忘了要是菜不好吃,我要给他打扫一个月的卫生啊?你确定要害我吗?”闻桦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白冉。
“品评菜好不好吃,总不能他一个人说得算吧,我再加入其中,他说不好吃我偏说好吃,不就行了吗?”
“哎,你太小看他了,万一他找旁人也试吃呢?再说了,我对烹饪抱有虔诚的态度,我不想在这个上面作弊。”闻桦将手中的书合上,“不过,我们可以以后再整治他,让他再三捉弄我们。”
“对,他已经捉弄你好几次了,至于我刚刚两次,可刚刚弹脑门的事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害我心里紧张不已。”
“可他也没真弹你吧。”
“心理上的煎熬比肉体上的疼痛更难忍。”白冉恶狠狠地说道,“你说顾也直怎么就这么可恶呢?最关键的是,他对人的心理把控很精妙啊!他不是法律出身嘛,难道还精研过心理学?不行,我还得拷问一下严君御。”
“好了好了,这么晚了,打扰他不好,明天再说吧。”闻桦将白冉的手机夺了过来,“把闹钟都关了,明天我要多睡一会儿,这么松软的床垫真舒服。”
和煦的风在窗外吹拂,明媚的日光从东方普照。床榻之上,闻桦与白冉呼呼地睡着,却突然被门铃声吵醒。
白冉睁开惺忪的睡眼,嘴中喃喃道:“桦桦,你闹铃没关吧?”她摸索到床头柜上的两只手机,却发现根本没有闹铃响起。
“是门铃吧,也不知道是谁,大清早就上门来。”
“找你的?不应该啊,也没人知道你在这啊!是不是找房东的?”白冉从床上起来慢慢走向玄关。
“啊?不会是我妈吧?”闻桦猛然坐起来,将尚未出卧室的白冉吓了一跳。
“阿姨行动力这么强吗?”白冉突然坏笑起来。
“你还有心思坏笑,我妈也是来了,你借居的时间瞬间就得归零。”闻桦威胁道。
“我抗议你这种不人道的行为。”
“所以你最好祈祷这个人不是我妈。”闻桦连忙整理了头发,又把睡衣拉伸平整,然后紧随着白冉走向玄关。
“那我就只能讨好阿姨了,你不收留我,我想阿姨不会忍心让我流落街头的!”白冉笑着跑向房门,也没看猫眼就将房门打开了,可看到来人之后,顿时惊呼起来。闻桦紧随而来,目光捕捉到那个身影根本不是母亲的,而是对门那个顾也直。她可不想被看到现在这个样子,顿时躲进房间换衣服。
“顾也直,你大清早发什么疯啊?”白冉将身子藏在门后,弹出半个头,颇有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愠怒。
“是闻桦昨晚叫我来的,说是要请我吃饭,检验赌约的输赢。”顾也直皱眉说道,“难道那消息是假的?”
“是真的,可你也不能大清早就来吧,你看看这才几点钟啊?”白冉极其气恼,居然大清早就被吵醒,好不容易可以睡懒觉,不过最让他生气的是,刚刚的一瞬间,她开门太急,居然带出一阵风,睡裙居然被撩起,“顾也直,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了?”
看着羞红脸的白冉,顾也直有些莫名其妙,“看到什么?”
“你,你这个臭流氓,我真是错看你了。”白冉气呼呼地说道。
“我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品评?”顾也直并不理会白冉的问题。
“做好了叫你!”白冉没好气地回应他,就要关门。
顾也直却伸手撑住房门,说道:“这不行,要是你们提前在餐馆定好菜品,我岂不是要被你们蒙蔽?我需要监督整个做菜过程。”
“顾也直,你……”
闻桦打断了白冉的话,插话道:“我们一会儿外出买菜,买好了材料就叫你过来。”
“好,一言为定。”顾也直点点头,转身离开。
白冉关上房门后,却气恼得啊啊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