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的话像钟摆一样,在闻桦挂钟一样的心中做着简谐运动。她又想起大连之行二人独处时的场景,一时间有些呆滞。
“怎么样?是不是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开始枯木逢春、老树发芽了?”白冉一副调侃的语气,“要我说,顾也直这人真不错,帅气多金,属于顶级的砖石王老五。”
“既然你觉得他这么好,那你准求他呗。”闻桦反驳道。
“我倒是很想追求他,可是据我了解,他似乎对我这种女人不感冒。”白冉眯着眼睛,一副运筹帷幄的自信模样。
“你已知的消息全是二手货,缺乏第一手资料的直观性和准确性,存在一定的误差。据我这几天了解,他可能喜欢半个你这种类型的。”闻桦啃了一口苹果,发出咔嚓的声响。
“哟,重大新闻啊,我需要对我的数据进行修正和纠错,请我亲爱的、可爱的、美丽的、优雅的、优秀的好闺蜜闻桦同学向我敞开包容的胸怀,传递准确的信息。来吧,大美女!”白冉一副听八卦的表情,眼睛已经泛起了精光。
“顾也直此次大连之行,认识了一个女人,叫宋濂。这女人长相极为出众,气质出尘,圣洁与妩媚两种气质可以随意切换,身材更是顶级,比你还要爆炸!她毕业于高等学府,具备很高的文学素养,经营自己的咖啡厅,经济独立自由。还有,她对男人有很强的掌控能力。”闻桦进行了最后的总结,“简而言之,她属于高级版的你!”
“呸呸呸,有你这么贬低你闺蜜的吗?”白冉将抱枕丢向闻桦,“不过你刚刚的话,似乎的确有部分词汇可以用来形容我。那顾也直对这个女人什么感觉啊?”
“哟,着急了?心动了?对顾也直的野心突然像还有根的野草烧尽了又生?”闻桦不放过调侃白冉的机会。
白冉顺势说道:“是啊,我就是对他感兴趣,早晚要钓钓他。是不是听我这么说,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那你可说错了。”
“你快点说正题,顾也直究竟和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顾也直和那个女人聊得特别开心,还和那个女人在她家共进晚餐了!”闻桦嘴上说得轻松,可是心里还是觉得不爽,暗骂顾也直是个不懂得避嫌的混蛋。
“大新闻啊,那顾也直有没有在她家过夜啊?”
“这倒是没有。”闻桦说道。
“这么说,是顾也直性取向不正常?”白冉提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看法。
“你就知道胡说,怎么可能?!”
“哟,你怎么知道不可能?试过?”白冉开始挤眉弄眼。
“你想不想吃饭了?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可就下逐客令了!”闻桦故意摆出凶相。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咱们姐妹休息休息,然后开始准备晚餐。”
顾也直今天有些累,在律所检查严君御准备的材料,发现其中有几处数据的准确性存在问题,而且相关逻辑也做不到无懈可击,因此还要查阅资料、进行修改。回到家后,直接累得摊在床上。
智能音响开启,轻音乐缓缓流淌而出,空调吹送着冷风,如此宁谧的环境下,顾也直产生了睡意。他梦到身子缓缓地飘荡在空中,风一吹便随之荡漾,他有些茫然地看向脚下,行人、树木、瓦舍、街道等慢慢变小,最终变成了一粒尘沙。云层在左右漂浮,摸一把,松软的像棉花。
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隐约看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宏伟巍峨,让人心生臣服之感,如蚍蜉望树、螳螂观车,这让他清楚地感受到自身之渺小。穿梭其中,亦真亦幻。再行数百米,忽见一仙娥畅舞,衣袂飘飘,顾盼生情,薄纱遮面,更增几分神秘;又进几分,见其冰肌玉骨,神韵天成。想要一窥其面貌,却终不得见。仙娥一曲舞终,缓缓走下,手中拿着一杯美酒来敬。他一饮而尽。忽然,周遭响起巨响,宫殿似乎在坍塌,仙娥目露悲戚,眼含泪光,他心中一痛,竟伸手将其面纱扯下,可一见仙娥容颜顿时惊醒,那人分明是闻桦!
顾也直猛然睁开眼睛,入眼是天花板。他起身洗了脸,脑中却还在回忆刚刚的梦。他有些在意,为什么会梦到闻桦的脸。
他皱了皱眉,不知谁家在大声播放音乐,竟然在家里也能听得到。他打开房门,试着寻找声音的来源,最终确定是对面的房间。
他不是一个莽夫,更不是一个泼妇,不会哐哐地砸对方的门,这只是激化矛盾并存在争执甚至争斗的风险,最好的方式便是找物业解决问题。
他回到房间,拨通了物业的电话,将这一情况反应了过去。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十分钟之后,噪声竟然更大了。他再次寻求物业的帮助,这一次噪声方才消失。
他坐下沙发上开始看书,却突然听到砰砰的敲门声。他开始皱眉,判定来人是一个粗鲁、缺乏礼貌的没有生活常识的人。来人居然没有按门铃,还敲得如此暴力。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根木质棒球杆去开门,顿时看到两个互相拉扯的女人,竟然是闻桦与白冉。
“你们敲的门?”顾也直直接发问,“怎么找到我家的?出于报复目的的行为?”
“你误会了。”闻桦连忙解释,“你住在这里?”
“如你所见,并不是借居或窃贼。”
闻桦扶了扶额头,心中感慨这又是老天开的恶趣味玩笑。她勉强笑着说道:“现在我们是邻居了,你对门。”
“我记得似乎是一对夫妇的新房吧?”
“租给我了。”
“所以刚刚制造噪音影响我休息的人,是你——们两个?”顾也直在你们二字上加重了音。
“是又怎么样?你居然还去物业告状。”白冉气呼呼地说道,“一点熟人的情谊都不讲是不是?”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噪声污染防治法》……”
“Stop,顾也直,顾大律师,我向你表示诚挚的道歉,”白冉‘举了白旗’,“作为我们刚刚扰民行径的补偿,我们请你移驾到我们的住处,享受我们真诚的服务。”
“可以拒绝吗?”
“喂,”白冉刚要炸毛,却又耐下了性子,“不可以。”说着,她一把拉住顾也直的手臂,将其拉出了房门,紧跟着就要关他的房门。
“等一下,我没带钥匙!”顾也直连忙制止她。
白冉却微微一笑,“我帮你拿钥匙就好了,你先过去。”
她手上用力,顿时将顾也直推向闻桦,自己则冲进了顾也直的房子。
“小白,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快点出来!”闻桦想要制止白冉,却已经晚了;白冉无视了她的话,开始搜查其顾也直的家。
在白冉的印象里,独居青年男性的家中,多半是杂乱不堪的——乱丢的食物残渣、随意丢弃的换洗衣物、久不打扫的地面家具,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顾也直的家里居然整洁得有些不像话,居然比女人的家里还干净。她还趁机偷窥了顾也直的衣柜,发现里面全是男性的衣服——这排除了顾也直金屋藏娇的嫌疑。
最终出来时,她将桌子上的钥匙拿了出来,“这是你的房门钥匙?”
“没错。”顾也直笑着说道。
“你这个大骗子,我才想起,你家房门是智能锁啊!”白冉眼睛一瞥,才看到那门锁的样子,顿时大呼上当。
“我国《宪法》、《刑法》以及《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均对私闯民宅进行了处罚说明,你觉得你刚刚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冲进我的家中并进行翻找是不是私闯民宅呢?”顾也直接过钥匙,玩味地看着白冉。
“你,你,我和你拼了。”白冉有些气恼地扑向顾也直,抓住手臂就要咬上去,却被闻桦拉住。
顾也直则轻笑着说道:“不过要想我不起诉你也可以,让我弹一个脑瓜崩!”
“你做梦,告我去吧。”白冉气哼哼地转身。
“若是罪名成立,根据《刑法》规定,要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古人云: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要是你,绝不会做无谓的牺牲。”
“顾也直,你别逗小白了。”闻桦在一旁帮忙。
“嘘。”顾也直对闻桦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看向白冉,“考虑的怎么样了,白冉小姐?”
“好,你弹吧!”白冉转过身,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可还是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顾也直摆出手势,哈了一口气,然后将手指缓缓地悬于白冉的脑门之上,却迟迟不肯弹出。白冉紧张得头皮发麻,等待着顾也直的惩罚。
“你们知道什么时候最痛苦吗?就是等待的过程,尤其是等待注定要来的严惩时,这种心理上的煎熬甚至会摧毁一个人。心理学家曾经做过一个实验,要对一个死囚执行死刑,但是执行日期却并未敲定,然而每隔一天就要将他的头蒙上,押解到刑场,让他听刽子手磨刀的声音,甚至听另一面电子录音机播放的真实砍头声音。如此往复三个月,这个死囚自己崩溃了,竟然一头撞死在了牢房的石壁上。”
“顾也直,我和你没完!”白冉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我可要加重力度了,免得日后吃亏啊。我还要给手指点力量,哈哈气。”顾也直重新给手指哈了哈气,然后再次回归刚刚的位置,“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zero!”
白冉用力地闭紧眼睛,眉头也皱了起来,可顾也直雷霆万钧的手指却并未弹过来,而是食指轻轻地点在她的额头,声音也温柔起来,“骗你的,我可不舍得在这么精致的脸上弄出指痕。”
白冉脸上一红,可嘴里却说道:“骗子,大骗子。走,桦桦,我们不理他。”
说着就拉着闻桦往回走,顾也直却说道:“闻桦,别忘了赌约。”
闻桦回过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知道!”
房门关闭,将三人隔绝。顾也直却笑着摇摇头,心中感慨这命运还真是一件怪事。然后回了自己家。
白冉与闻桦回到房间,白冉好奇地问道:“桦桦,你们打了什么赌啊?”
闻桦见闺蜜问起此事,连忙竹筒倒到豆子,将赌约之事和盘托出。听完闻桦的讲述,白冉感慨道:“顾也直这个混蛋这么厉害吗?不行,我得帮帮场子,这几天我要住在这帮你镇住他,省得他找你麻烦。”
“对,姐妹齐心,其利断金。”
可是她们二人谁也没有想到,这竟是她们关系差点破裂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