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赐仁虽然还不清楚具体那个游脚僧人传授给陈景宣太奶奶了什么特殊手段,但是凭猜测也能印证个大概,‘功德’其实严谨细分的话,可以分为‘阴功’和‘阳德’,陈家祖上一直都是偏重在阳德上,‘阴功’累积就少了许多,由女性来完成‘阴功’累积十分的应景儿,所以吴赐仁能猜出个大概来,不过吴赐仁依然不解的是那个游脚僧人具体教了陈家什么东西,要知道针对这‘阴功’的累积,是擅长讲究轮回之道的佛门修行者最擅长的。
吴赐仁当然不会把这些东西跟陈景宣细说,不过他还是希望能拿到一两件他们家‘陈氏纸扎店’做的往生用品,看看是否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于是吴赐仁对陈景宣说:“陈大哥,这个不难猜到,您之前说了令堂希望能让您妻子继承‘陈氏纸扎店’而不是希望您继承,您刚才提到您太奶奶和奶奶的时候,都是他们继承的‘陈氏纸扎店’的手艺,而不是您们陈家的任何男丁,所以我才有这样的猜测,不知道您家里‘陈氏纸扎店’以前是否有遗留下来的东西么?”
陈景宣虽然不清楚吴赐仁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家‘陈氏纸扎店’的事情感兴趣起来,不过既然对方问了,自己还是如实说:“没有了,家母过世的时候,都一起烧了,因为我妻子没有继承家母的手艺,所以我也不会继续做‘陈氏纸扎店’的往生用品营生了,就改了卖文具用品,先前几次出租店铺出去,最后都没办法长租出去,我也就死心了,就抱着慢慢放着看看再说的心态。”
吴赐仁内心大呼可惜了,算了,反正自己跟寂空大和尚也混熟了,下次有机会再去找他慢慢请教相关事情好了,既然搞清楚了前因后果,吴赐仁觉得应该可以步入正题了:“陈大哥,咱们回到正题吧,您这2家铺面,我想都一起买下来,您看看怎么个价位啊?”
听到吴赐仁主动提到购买铺面的事儿,此时的陈景宣反而倒不着急了,刚才跟吴赐仁一番唠嗑之后,对于眼前这个小老弟莫名有一种亲切感,虽然自己的店面的确是急于脱手,但是这小老弟好像一点都没有问起过先前那些租户究竟是为什么都开不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对方是外地人的原因,好像一点不知道有关自己店铺传闻似的,这时陈景宣反而忍不住提醒:“吴老弟,不知道你准备买下这铺面是用来做什么的啊?你可是准备用来自己开店经营?”
吴赐仁见陈景宣此时完全没有了先前急吼吼的要将店铺出手的心态,反而有闲心来关心自己购买店铺的用途,也是有些不解,不过他也不打算瞒着陈景宣,照实说:“不瞒陈大哥说,小弟先前正准备盘下这2家店面开店做餐饮的,小弟在下面县城里有一个做餐饮的小产业,这次来省城就是看看哪里比较合适再开一个分店的,这不,找来找去一下就看中了陈大哥的店铺了,呵呵。”
这下倒是让陈景宣多少有些惊讶了,原本以为按照吴赐仁的年纪可能是家里环境比较好的富二代,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居然已经有自己的产业了,这倒是很难得,不过越是这样,自己就越应该把话说清楚:“吴老弟,你可知道为何我这店铺的租金比周边店铺的租金要便宜将近一半,而且还一直都鲜有人问津?”
吴赐仁心里当然清楚为什么鲜有人问津了,这样的地方,要是没有内行的人过来调理一番,别说是做生意了,就算是世俗人多呆一、两天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过吴赐仁肯定不会把这里是阴阳两界地的事细说给别人听的,他只是打马虎眼:“刚才倒是听这位张小姐大致说了一下,好像是之前好多租户都由于经营不善,开店不到一个月就关张大吉了,所以其他人都很忌讳这铺面导致如今这鲜有人问津的局面。”
陈景宣一听这话,还以为是中介公司为了将房子租售出去故意隐瞒呢,虽然对这种行为能表示理解,但是自己对眼前这小老弟有不少好感,所以还是决定主动将事说开:“是这样的,吴老弟,老哥我这店面呢确实是处于黄金地段的,而且又是祖上传下来的,要不是准备移民了,也不会想着变卖祖产,两年前我就挂牌160万,放了很久都没卖出去,不得已才开始将店铺出租的,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问题先前的租户都是开业不到一个月就纷纷退租关张大吉,导致我这半年来收到的违约金比收到的租金都多很多,这就陆续传出我这店铺很倒霉的传言,让我这店铺别说是出售了,就连我一再降价租金都很难租出去了,所以这话我要先把这话给你说清楚,虽然我本人清楚那些越传越邪乎的传闻是子虚乌有,但是不给小兄弟你说清楚的话,日后小兄弟心里犯起什么忌讳来,免得埋怨老哥我,要是小兄弟还是坚持要买下这铺面,咱们再来说价格的事儿。”
这时在一旁的张亚楠心里忍不住默哀了,完了,估计自己这难得的第一单要黄了,遇到这样实在的业主,也是没办法了,比自己还实在,生怕顾客不知道这些黑历史一样的,翻出来比外面传闻的详细多了。
吴赐仁见到陈景宣这般实诚,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悠悠的说了一句:“老哥,你放心,先前的那些租户是由于他们自己经营不善,跟您这店铺可没什么关系,我是诚心要买您的店铺,您心里价位是多少,直接说吧,只要价格合适,我们可以马上签订合同的。”
陈景宣稍微思考了一会儿,见到对方确实是有诚意购买自己的铺面,现在自己这铺面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已经跟对方说清楚了,虽然对方不介意,但是毕竟这市场行情摆在这里,如果依然要价160万好像过高了一些,于是一咬牙:“这样吧,既然小兄弟如此有诚意购买,我这2家铺面120万卖给你,你看如何?”
吴赐仁听到对方的报价,愣了一下,真的没想到对方不但没有加价,反而主动降价了40万,这真可以说是意外惊喜了,虽然能给自己能省点钱是一点钱,但是吴赐仁也不想表现出来太过于趁人之危,更何况对方完全没有自己先前预期的那种商场上的世故圆滑,何况自己拿下了这阴阳两界地已经算是占了对方极大的便宜:“陈大哥,这样的话,小弟算是占大哥你的便宜了,小弟有个提议,您看如果可以的话,咱们现在就去中介公司把合同定下来,这两间铺面小弟还是按照您说的120万在他们中介公司走合同,所有的佣金一共2万4千块钱由小弟一人额外承担,另外小弟出价20万买下您手中的地契,您看怎么样?”
陈景宣听到吴赐仁这话,有些惊讶不已了,原以为自己报价120万可能会让对方为难,没想到对方居然变相的给自己加钱了,既然这铺面都已经卖出去了,这个地契留不留的意义也不是很大了,其实自己也只是想留下做个念想而已,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但是如果对方想要的话,自己就当赠品送给对方也是说得过去的,没想到对方居然用花钱买下来的方式给自己加钱了:“吴老弟这说的哪里话,既然店铺要出售给你了,这地契虽说原本是想留下祖传之物做个念想,既然吴老弟你想要的话,我送你就是了,不需要额外付钱的。”
吴赐仁当然不想省去这笔额外费用:“陈大哥,是这样的,小弟还有一个额外小请求,既然隔壁的文具店是大哥您的,里面肯定文房四宝是全的,还请大哥按照这地契上的格式誊抄一份地契转让契约,咱们双方摁上手印,不瞒大哥,小弟打小就喜欢搜集古董文书,这地契就当一般古董转让给小弟的好了,既然陈大哥在铺面价格上主动降价让小弟占个便宜,小弟也不能不厚道,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虽然陈景宣不明白为什么对方需要誊抄一份转让契约摁手印,但是对方这明显填补自己主动让价的诚意是实实在在的,既然自己感受到对方的这份真诚了,再推来推去就有点不合时宜了:“也罢,就按吴老弟你的意思吧。”
其实吴赐仁这并非完全是多此一举,出于纯粹的善意做这样的行为,房产证上的合同行为,是阳间的买卖行为,这阴阳两界地既然是对方的祖上家产,自己购买得来之后虽然不是故意趁人之危,但是形式上的确是形成了这样的态势,所以干脆补上一个阴间有效的地契转让契约,虽然吴赐仁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直觉感到这样多一个动作好像是更完整一些似的。
在一旁一直听着他们谈话的张亚楠这小心脏就像是做过山车一样的此起彼伏啊,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完全不符合正常的商业逻辑啊。这卖家主动让价,这买家反而还变相加价,这已经完全颠倒了自己对于商务的认知了。
签好地契转让契约,双方都摁了手印之后,就一齐回到张亚楠的公司了,由于当时银行都下班了,办理不了这么大笔的转账业务,所以双方约定好第二天早上九点一起到中介公司完成最后的手续。
就在吴赐仁刚离开中介公司没多远的时候,张亚楠又追了出来:“先生,有个事情,我也是刚知道不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您说清楚。”
吴赐仁这时有些好奇了,自己这合同都已经签了,中介公司还能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啊,难道说非要付定金不成:“张小姐,什么事儿,你说吧。”
张亚楠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期期艾艾的说了出来:“我刚才回公司打印合同的时候,听到老员工说起这个店铺……这个店铺……闹……鬼。”
吴赐仁听到她说这话,不由得有些惊讶的说了声:“啊?”
张亚楠听到吴赐仁惊讶的语气,以为对方在责怪自己有意欺瞒,不由得小脸一下吓得惨白,哆哆嗦嗦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欺瞒您的,之前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回到公司打印合同的时候才听到老员工说之后才知道的,也是刚才听到您跟陈先生聊到这个店铺过去那么详细的历史才决定一定要跟您说清楚的,毕竟您还没有实际拿钱买下铺面,如果您后悔了,还有反悔的余地不是?就算你打算毁约,我也认了,后果我来承担。”
吴赐仁先前的惊讶倒不是反悔,开什么玩笑,这阴阳两界地别人不清楚是什么情况,自己还能不清楚什么情况么,近百年来虽然不知道陈氏纸扎店具体用的什么稳住气场,但是自从陈景宣的母亲去世之后,陈氏纸扎店不复存在了,这铺面出现些异常现象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别说是以讹传讹的闹鬼铺面,就算是真的有鬼,在自己这个正牌阴间巡察使面前什么样的鬼才能翻起浪来啊?
只不过吴赐仁没想到的是这么快外界就开始有这里闹鬼的传言了,再就是张亚楠这小姑娘人品还确实是厚道,这样没影子的传闻都不愿意刻意隐瞒自己,要知道如果自己是一般人听到这样的传闻,真的就很有可能毁约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估计张亚楠在这公司就很难待下去了。
想到这里的吴赐仁忍不住再次暗自下决心,等自己新店开张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小姑娘挖到手,先不论她能力怎么样,就冲这份先前表现出来的职业操守和人品就真是太值了,不过吴赐仁肯定不会将心里想的内容全部告知张亚楠,但是忍不住出言调戏一下对方:“没事儿,要是真的闹鬼就更好了,到时候我把这里改为鬼屋,我估计自己光是收门票就收到手抽筋了,哈哈。”
张亚楠听到对方的打趣,这才知道原来对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迷信的东西,不由得松了口气,也为自己多余的担心而感到一阵无语,感情是自己在这自责内疚了半天,对方完全就不在乎这些东西啊,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原本也就是求个心安理得,现在这结局正好落得个两全其美。
吴赐仁见到张亚楠这表情,也就不好意思继续打趣调戏她了,转而一脸正色:“张小姐,刚才是玩笑话,不过我的确应该好好谢谢你的坦言相告,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是冒很大风险的,谢谢你,学姐!我现在赶着回去,明天咱们在你们公司准时九点见,咱们以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多得很,拜拜!”
说完吴赐仁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脸凌乱的张亚楠‘学姐?难道说他也是武大的学生么?以前没见过他啊,这么年轻就可以随随便便拿出一百多万买铺面,这学弟还真是不简单呐。’
吴赐仁驱车赶忙来到舅舅姬成文家里,其实吴赐仁重生之后就比较喜欢住外面,这样比较自由自在,但是他今天晚上不得不来舅舅家,因为他钱不够,现在他的手头只有80来万,要想一次付清拿下铺面是不够的,原本他打定主意送给舅舅的那一百万没打算要回来,谁知道这人算不如天算,谁叫自己遇上这阴阳两界地了,如果不是怕其他人插足进来的话,吴赐仁宁可回去拿糊涂虾庄抵押给银行贷款也不愿意拿回这一百万,奈何时间不等人,要是等过几天以后,谁知道会不会有同行无意介入进来发现这阴阳两界地啊,到时候别说是一两百万就算是两千万、两个亿吴赐仁也未必能拿到这阴阳两界地。
吴赐仁到姬成文家里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天黑了,姬成文见到外甥这个时间点才到自己家来颇为有些意外,随即又亲热的问:“赐仁,怎么这么晚了才到家啊,吃过饭了没?”
吴赐仁此事正在思索怎么就这一百万的事儿开口呢,见到舅舅问自己,不由得如实回答:“在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我在武大办点事儿,所以耽搁了就来晚了点。”
姬成文又继续说:“你现在放暑假了吧,马上就要过年了,不在家里玩,怎么跑省城来了,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在舅舅家住几天呗,反正过几天我跟你舅妈也要回去你们家吃团年饭的。”
吴赐仁这才想起,这些年虽然舅舅在省城安家落户了,但是依然保留着以前的习惯,每年还是会回自己家里跟自己父母一起吃团年饭,在外婆没去世的时候,甚至每年都在自己家一起陪着老人守岁过大年三十,想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一手带大自己的外婆。
不过马上他就想起自己的重要事,立刻把刚才的思绪收了起来:“舅舅,我这次到省城来是去武大办点事儿的,明天事情办完了就要回去,等年后再来您家玩吧,我有点儿事跟您商量,要不去您书房聊会儿吧。”
姬成文带着吴赐仁到了书房,两人刚坐下,姬成文就开口:“说吧,啥事儿啊,咱们之间还需要搞得神神秘秘的,客厅不能说非得到书房来说啊。”
吴赐仁思量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句开口,但是这事儿又不能干等着,最迟明天一早就要付钱了,寻思了半天没找到两全其美的措辞只得期期艾艾的说:“舅舅,上次……上次暑假给你的那……那……一百万……”
还没等吴赐仁完全说出口,姬成文站起身来,走到身后的书柜里从一本书的夹缝里面取出一张银行卡:“喏,这就是上次你给我卡,还在这没动呢。”
吴赐仁一时竟然呆住了,没有马上去接银行卡,反而说到:“舅舅这就当是我借你的,等我用完了就尽快还上。”说完就伸手接过银行卡来。
姬成文嘿嘿一笑:“说啥傻话呢,这钱原本就是你自个儿的,先前舅舅收下的时候就说过了是替你保管的,还说什么还不还的啊,咱们没那个必要客套。”
吴赐仁想了一会儿,忍不住问:“舅舅,您就不问一下我拿这钱做什么?”
姬成文颇有些溺爱的看着吴赐仁:“有什么好问的,自从上次跟你一起去过南方之后,就知道你现在长大了,自己主意多,你要用钱肯定有自己的方法,很多事你跟我说,我也不一定懂,要是你觉得应该跟我说自然就会告诉我,要是你觉得没必要跟我说,我也就没必要问了,再说了,我相信自己这外甥走的一定是正道。”
吴赐仁心里真的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舅舅不仅仅跟前世一样视自己如己出,而且今世还多出来了一份前世不曾有的无条件信任,虽然舅舅对自己是无条件信任,但是吴赐仁还是决定抹去阴阳两界地的事情,把开店相关事宜以及自己拜周未济为师的事情都跟舅舅一五一十的说了。
姬成文听完之后,也有些吃惊,没想到才半年不到的时间,自己这外甥居然弄了不小的动静出来了,而且还有可能提前被武大录档,不过听到吴赐仁在生意上投入精力好像有些过多了,不由得忍不住语重心长的说:“赐仁,钱就算挣再多也都有花完的时候,你现在其实还很年轻,不用太着急,对于钱的事情,够用就可以了,别过多的陷进去了,知识才是一个人一生最大的财富,要趁着年轻多学点知识,既然你现在有这样的机会……”
吴赐仁见到自己的舅舅开启了唐僧模式,只能顺着他的絮絮叨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两人差不多聊到半夜,吴赐仁以第二天还有事需要早点睡觉为借口才逃出了书房,否则姬成文的唐僧模式还不知道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呢。
第二天一早吴赐仁就赶到中介公司,完成了剩余的所有过户手续,吴赐仁见这阴阳两界地的铺面终于是让自己顺利拿下了,不由得心里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