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单北义释李广,李广再捉单北
双方的兵士都有看出,各自的头领并不怎么想要捉住对方。
天上的黄云似浪,天上的红日如舟,看得出轮廓的浊风为桨,翻搅着喧腾的蓝天。李广遇单北就好像是手熟的水手遇着了强力的海浪。要我说,那是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
这一次才算是我第一次清清楚楚看单北的容貌,上一次双方交战、惊讶、离场都太快了,还没看清楚脸呢,单北就已经远去。单北有着北风削修的健壮,也有井水养成的俊朗,眼睛是锐利的坚定的沉毅的,鼻子是挺拔的立体的力量的,眉毛粗大线条分明,嘴唇是不同于北方汉子的红润,下巴趋于圆滚,可侧面看去还会是尖细的清瘦的。
单北勒住了马匹,马蹄踢踏起来,飞飏起尘土来,随后尘土又沉落下来。单北开口了:“李将军,上次你我试箭,你的高超箭术可见一斑,在下佩服,实在是佩服!”李广也收起了弓箭,回礼:“将军客气了。单将军箭驰如星,久闻将军大名,上次一箭,却感慨将军是李某一生不曾逢之敌手。只可惜你我各事其主,对不住了单将军。”李广随即扯缰绳,拔弓箭来战。李广已经发出一箭,这次觑得较近,一箭扎在了单北的沉檀弓箭上,檀木即崩了,单北紧紧握住断开的两段弓箭。也幸亏是檀木,才阻住了李广的进攻。日舟泛起微波,橙红的光四散在周围。单北用一只手死固牢了断裂的弓箭,另一只手放出弓箭。李广一惊:这单北竟用断开的弓箭来进攻。而且不偏不倚,正好那弓箭袭向李广座下的马,李广的马一惊,就把他的主人抛出,李广落地,弓摔成两段,又给李广一压,顿成粉碎。
单北就当着周围两军将士的面上,先扶起李广,然后拿起李广粉碎的残余弓箭恭恭敬敬递给李广:“李将军,你回去吧!”李广感激得一塌糊涂:“为什么放我,两军交战,成者为王败者寇,这是古今常理,又何况我上次就有失利擦伤中箭,这次再被擒,李广无颜回军!”李广跪下恳求。“第一次是李将军轻敌,这次则是李将军……没……没发挥出来,我请李将军回去。”单北也是不让。“不抓李广,单将军军中以何交代。”“我自有交代。”单北说完又转身侧对两军:“各位军士,李将军本强于我,却因轻敌败于我,于情于理单北我能也不敢擒捕将军,请将军回营。”两边的军士也被感动:“请将军回营。”说来奇怪,倒是单北的军士喊得大声。
李广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去。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明日再战。”
天地间两雁横飞,浊黄的浪潮上卷起一层一层的水漩涡,吸动树上的残枝在纷飞,在那杂乱的卷风中,蓦然有知了,有蝗虫,世界间的自然与生命在交流。“好了,单将军,今日李广状态良好,已准备好,还请将军不要再三番两次放过李广,再行羞辱了。”双方呵呵一笑,又拔弓来战。双方先是瞄着肩膀射击,大都被左转右闪躲掉了。然后双方几乎是同时,想到要去攻击马匹,一开始瞄的是马脚,频率极快的马脚阵起尘灰,弓箭什么的都躲过了。后来似乎达成一致协议一样,两人决定直击马的胸脯。“唰!”又是一声“唰!”两支箭分别插入了两只马的胸脯,溅起来红艳的血液,沾到箭羽上。两位将军一致弃马而战。大家都叹:“这两将军是旗鼓相当啊。”周围的人见弓箭四射,有几支甚至打到脚尖,大家都远远躲开了。马匹倒下时,溅起来的灰尘呛了周围人一嘴土。
两位将军都转步战了。边往后腾挪边放箭,然后旋身躲箭。李广躲过一支箭后,抽身打旁边一棵树,那树大约五抱,李广一箭竟也把它砍倒,单北来不及躲避,被大树压住了。
李广匆匆过去,为单北搬开大树。“将军,李广回礼了。”然后转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