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想，我靠，无极这八百年都不皱一下眉头露一下小脸的，竟然有情绪了！
不过，他在不高兴什么？
白九九的目光在夜无极和夜无铭身上打转，夜无铭规规矩矩地站着，见到夜无极过来，甚至微微俯身朝他拱了拱手，唤道：“兄长。”
夜无极点头，算是回应，低头凝着白九九道：“为何要到蓬莱宫来？”
白九九如实回答：“不小心走过来的。”
夜无极道：“跟我回去。”
白九九：“哦。”
她往后望去，见到思源站在远处焦灼的样子，顿时有些后悔。
她朝思源走去，思源这才敢冲上来，她快步跑到白九九面前，担忧地愁上愁下，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白九九摇头，歉意道：“我偷偷跑出来，你找不到我，是不是把你吓坏了？”
“您可吓死奴婢了，奴婢就怕您在外面遇到水姑娘，幸好您好好的，”思源拍着心口，见无极已经走到前面，便领着白九九跟在其身后朝兰陵宫走去。
思源望了望无极冷沉的背影，低声问白九九：“姑娘出来干什么？”
“无聊，想出来走走。”白九九回答，她拍了拍思源的肩，安抚道：“放心吧，以后我不会一声不吭就跑出来了。”
思源闻言，才如释重负地点头，想到她向无极禀报找不到白九九时无极瞬间阴冷下来的表情，她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当时她甚至以为无极要杀了她。
在兰陵宫侍奉那么多年，她从未见过自家殿下露出那等可怕的表情，好像她弄丢了他最心爱的东西，让他变得愤怒得险些失去理智。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走在前头的无极忽然停下脚步，对白九九道：“明日随我去趟翼族。”
白九九点头。
夜无铭走进蓬莱宫，收起了面上的阴沉，夜无忧从里面出来，再次蹦进他的怀里，问道：“二哥，我大嫂嫂呢？”
“那不是你大嫂嫂，你可不要胡乱认人。”夜无铭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梁，“今天的功课做了没有？可不许偷懒。”
听到功课二字，夜无忧整张脸都垮下来，嘀咕道：“我饿了，饭还没有吃呢，吃完再做好不好啊？那些什么术法的，实在深奥，等会儿二哥教我呗！”
夜无忧的资质虽然不比赤王脉拥有者，但绝对不比水若彤弱，只是这丫头天生生性懒散，在父母的宠爱下养出了一身和白九兰一样的懒毛病，否则，寻常人早就不是她的对手，他也不用日日担心她和娘的安危了。
姜素心正在浇花，见夜无铭进来，她放下水盆，走上去从夜无铭手里接过夜无忧，问道：“她真的不是白九兰？”
千年多前，她只见过白九兰一面，是在她和夜无极的婚礼上，她身穿一身红装，美得就像一团漂亮的焰火，她从妖族赶过来，厉声质问天君无极的去处，她当时就站在天君的身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望着白九兰，那时她就想，只怕此生她都无法忘记她的模样。
她美得太令人惊艳了，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是万里挑一。
事实上，虽然隔了千年，但每次想起白九兰的时候，她的模样都尤为清晰。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夜无铭的回答模棱两可。
“什么意思？”姜素心追问。
“她并非完全的白九兰，她的身上只有白九兰的一魂三魄。”夜无铭说，“当年白九兰魂飞魄散，没想到千年后竟然在她身上凝了一魂三魄，所以她只能算半个白九兰。”
“那……”姜素心欲言又止。
夜无铭笑道：“但仅仅这半个白九兰就足以令我那位兄长疯狂了，无论是他在极渊受的伤还是他前往极寒之地，据我所知，都和这半个白九兰脱不开关系，如今他更甚至将她接到天族来，将白九九和水若彤公然摆在对立面上，明确表明白九九是他护着的人，呵！”
姜素心修为有限，自然看不出白九九到底是三魂七魄还是一魂三魄，如今听夜无铭这么一说，眉头不禁拧了起来。
当年大婚当日，白九兰提着赤影剑赶到天族要人，一怒之下，挥剑将璇玑宫夷为平地，就足以见得，她绝非好惹之人，天族平稳千年，将来只怕还有一场大风波。
“娘，那些事情你不用管，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夜无铭道。
“说得轻松，你到底是天族的皇子，只要血脉还在，你就算是想逃，也逃不干净。”姜素心长叹道，“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果吧。”
夜无铭了解他娘的性子，没事瞎操心，是以他也懒得多说。
瑾王的登位大典举办得非常隆重，翼族新王得人心，百官祝福，百姓庆贺，翼族王城到处都是一片欢声笑语，白九九记得来时这里还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难民，不过月余，这里百姓的风貌竟然已经焕然一新了。
这位瑾王，果然比那个沉迷酒色的翼王要好上千倍万倍。
无极今日来便是为参加瑾王的登位大典，他是身份最为贵重的贵客，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观看瑾王祭祀先祖，承诺百姓。
白九九身为他的跟班和前王后的好友，竟然也免费蹭到了一个尊贵的位置，她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这等盛大的场面，只觉得和电视剧的比起来，现场的气氛要更浓烈些，让她竟然也感到些微的激动，好像亲眼见证了一个民族的重生。
而后便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亲手为新翼王带上王冠，翼王振臂高呼，全场的翼族人被翼王的情绪带动，高举手臂，大声呼喊道：“翼王！翼王！翼王！”
那恢弘的场面让白九九这个外人几乎也要跟着振臂高呼。
盛大的祭祀大典之后便是宴请群臣，无极本不想参与，但见白九九一副好奇心满满的样子，不想扰了她的兴致，非常给面子地留了下来。
夜宴在王宫恢弘的大厅举办，翼王的王座两旁乃是贵客和翼族大臣的位置，而无极则不同，无极的位置就在翼王的旁边，白九九则挨着无极而坐。
这个位置的视野乃是最好的，一眼望去，翼族所有大臣都在白九九的眼皮子底下，相对的，在场的所有人几乎一抬头就能看见她。
白九九这人天生缺根筋，她也不怯场，理所当然地坐着，该吃吃，该喝喝。
翼王朝他们敬酒，她也毫不客气的应下，举杯将杯里的假酒一饮而尽，还落得几声“姑娘好酒量”的夸赞，白九九脸不红心不跳地接下了。
酒过三巡，有内侍来报，各族送礼的使臣到了，翼王抬手让各族使臣进来献礼，首先进来的便是白九九认识的人，是人鱼族的，白九九当初在海底城参加夜宴的时候见过他，她只是认识，和他并不熟悉，是以彼此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紧接着人鱼族进来的好几个白九九都不认识，送的礼也是各有各的珍贵，最后内侍高声道：“妖族王老夫人到！”
白九九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她暗暗想，这个王老夫人在妖族的地位不是挺高的吗？怎么会被妖王派来送礼？按照之前所见，来送礼的都是各族身份不高贵的大臣啊！
果然，翼王一听王老夫人的名号，整个人都站了起来，紧接翼族的所有大臣都站了起来，王老夫人身后跟着两个伺候的婢女，其中一名婢女手上捧着一个长形的檀木盒，王老夫人走近后，朝翼王微微俯身一行礼，道：“老身参见翼王。”
翼王道：“老夫人不必多礼，来人，看座！”
王老夫人起身，缓缓道：“老身代妖王为翼王送来贺礼，祝翼王千秋万代。”
王老夫人身后的婢女呈上礼盒，内侍恭敬地上前接过，躬身退下，两人又说了些客气话，翼王落座，王老夫人便坐到新安的位置上。
白九九附在无极耳边小声问：“这老婆婆怎么会来翼族？”
她说话的声音极小，呼出的热气喷在无极的耳朵上，痒痒的，他微微有些不自在，耳朵悄无声息地红了起来，他若无其事地回答：“我不知道。”
“按常理，这等事情，是不是轮不到她出面？”白九九追问。
她声音软软的，就像柔软的微风在他的耳边掠过，无极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是一种不正常的快，好像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涌起滔天波澜，要翻天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