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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同伴

伊利斯最先反应过来,她果断一脚踢飞了眼前的黑袍人,直接被踢飞出了麦斯的视野之外,对方似乎撞到了柴火堆,巷道里回想着木头散落的声音。

这时一个人影从房顶跃下,麦斯正要拔出剑,仔细一看这人正是一开始麦斯跟他搭话的冒险家。

冒险家没有看向麦斯,而是拔出剑对准前方。

“我不是劝过你了,你看起来不像菜鸟,走在陌生的地方居然还那么大意。”

“噗……麦斯,你被人小瞧了哦。要不是刚刚我出手救你,你就着了那家伙的道了。”

伊利斯不合时宜的嘲笑着麦斯,这让麦斯感到有些不悦,麦斯板着脸争辩道:

“我怎么知道那家伙会是敌人,你要是发现了就早点告诉我啊。”

“嘛,别生气,我也不能确定,只是觉得可疑。”

“麦斯先生,伊利斯妹妹,这到底是……”

克洛尼亚完全弄不清楚状况,这一点麦斯和伊利斯也差不多,只不过眼前的冒险家看起来不像是坏人,麦斯暂且选择相信他。

“嘘,他要过来了。”

冒险家示意大家安静,麦斯和伊利斯左右分开保护着克洛尼亚,由冒险家挡在中间。巷子的深处传来木块滚动的声音,所有人都仔细听着,绝不会遗漏任何的细节。在某个瞬间,声音突然消失了,冒险家紧张的看着前方,但完全看不到人影。麦斯感知到了来自视线之外的气息,他抬起头,大喊道:

“上面!”

所有人抬起头来,只见一道黑影快速的下坠,麦斯抱起克洛尼亚,三人同时跳开,黑影落地的瞬间把地面砸了一个大坑,但它并未就此停止动作,而是以诡异的姿势跳上墙面,借助墙壁快速的在半空中移动。

伊利斯起了兴致,往地面一踏,原地留下她的残影,伊利斯瞬间追上了黑影。她在空中旋转身体一脚体向对方,但是黑影把腹部向后弯曲成诡异的角度躲开了伊利斯的一击。不过对方也没料到伊利斯同时将尾巴甩了过来,强力的甩尾击中了黑影的手臂,它被拍飞一旁的墙上。这时跟上来的冒险家挥舞大剑对着黑影挥出纵斩,黑影连忙贴着墙壁转了个身,冒险家刀锋一转,削铁如泥的大剑切开墙面横着向黑影追击过去。

眼看剑刃将要命中黑影果断用被伊利斯打断的手臂接下剑刃,手臂被切断的瞬间它借力跳了出去,随后黑影压低身子,以极快的速度从冒险家的侧面窜了过去,踏在墙壁上跳过来对冒险家发动攻击。冒险家虽然反应过来了,但黑影的动作极快,而且巷道狭窄他难以施展,冒险家转过身来的时候,黑影伸出的利爪几乎够到了冒险家的脸。

嗖——

千钧一发之际,从侧面飞来的箭矢射中了黑影的手掌,将它钉在墙上,冒险家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挥动大剑,一刀切下了黑影的头颅。

“费伊,抱歉了。”

冒险家看着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心情无比的复杂;更要命的是,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

麦斯用剑拨开袭击者的衣物,对方灰青色的皮肤和产生变异的脸部说明了一切。经过这次交手,麦斯方才理解了这是个多么恶毒的诅咒,以及克洛尼亚的情况有多么紧迫。克洛尼亚不由自主的远离了麦斯两步,紧紧抱住自己的左手。

“谢谢你救了我。”

战斗结束后,麦斯坦率的向冒险家道了谢。

冒险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看向麦斯和伊利斯,通过刚才的战斗他了解到这两人都拥有不错的实力。尤其是伊利斯,她的力量和体力都完全碾压了敌人,那种不合理的动作完全不像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冒险家从腰间取来水壶,他将水壶中的液体倒在尸首脖颈处的断面上,液体接触到那人的身体便冒出一股浓烟,产生的味道和在镇口闻到的一模一样。

“呜哇,真臭,你就不能先说明一下吗。”

伊利斯连忙捂住口鼻,一下子跳到了屋顶上躲避弥漫的臭味。

“这是教会用来驱邪和祝福武器的圣水吧,真是浪费的用法,这家伙不是已经死了吗?”

冒险家摇了摇头,“我用酒稀释过了,这些家伙就算死了诅咒也不会马上消散,不好好处理的话可能造成二次被害。”

处理完之后,冒险家一手提起被砍下来的头颅,一手拖动尸体,来到镇口的篝火前。

冒险家将尸体抛进篝火中,然后从水壶中倒出稀释的圣水冲刷了一下手掌。他示意让麦斯等人跟着他,麦斯没有理由不同意,他需要了解这里发生的事情。

“我告诫过你们不要去,现在见识过了,满足了没有?你们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是旅游观光的地方。”

“刚刚杀死的恶魔是认识的人吗?”

听到麦斯的话,冒险者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他只是合上了眼,淡淡的说道:

“不,我不认得恶魔。”

显然冒险者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麦斯便换一个问题问。

“我们见过在镇外巡逻的教会骑士了,有他们在为什么还会有恶魔潜入到镇子里来?”

冒险者欲言又止,他张望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确信四下无人后,他才开口说道:

“那些骑士是恶魔的敌人,却不是我们的伙伴。我们去驱赶恶魔,骑士却提防着有人出入这座小镇,就连冒险者只要受伤了或是表现得可疑就会被抓走。大家不愿意和他们接触,有的人身中诅咒偷偷溜了回来,结果就是这样。”

“之前就造成过很大的伤亡,现在镇上的人们都惶惶不可终日,没人敢走出家门一步。我们这些个剩下的冒险者能负隅顽抗到几时,我也不清楚。趁着现在这里还不是那么危险,你们快走吧。”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冒险者的语气有些苦涩,麦斯能理解亲眼看着自己保护的小镇逐渐陷落走向衰败却无能为力是什么感受。据说恶魔最早在两个月前就逃出了遗迹,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那你们和这座小镇会怎么样?”

冒险者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据说圣女大人要与恶魔展开圣战,我这样的一般人只能祈祷着圣女大人能够获胜,在那之前,我会一直守护这座镇子,哪怕……”

哪怕是死,冒险者没把这句话说完,与恶魔的战斗落败便意味着自己会堕落成恶魔。到底是光荣战死,还是说会变成一块散发出焦臭味的木炭,他早就看不到未来了。

伊利斯在一旁听着麦斯与冒险者交谈,她眯起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涌上心头。伊利斯在离开龙之宫殿之前,只见过极少的人类,大家相处和睦,远离纷争,她从未想过外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

现在,伊利斯稍微加深了对人类世界的理解。世界上有诺伦拜尔那样生机勃勃的城镇,就有像这里一样死气沉沉的地方。弱小的人类面对不讲理的现实,只能够挣扎着在夹缝中求生。

伊利斯遇到克洛尼亚的时候,选择帮助她,单纯只是觉得好玩。

现在再看向克洛尼亚,她阴郁着脸,紧紧咬着嘴唇,将左手藏到身后。伊利斯明白了她为何会担惊受怕,为何会轻易的依赖麦斯、依赖自己。克洛尼亚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别人,在知道麦斯的强大,诅咒对伊利斯无效后,她总算找到了依托,想必依克洛尼亚也像这位冒险者一样经历过惨痛的离别吧。

麦斯打一路上对克洛尼亚温柔以待,难道他早就看穿了这些吗?伊利斯不得而知,她自以为自己拥有远超人类的智慧,但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完全不了解麦斯这个人。

伊利斯想问麦斯现在他的目的是否还是寻宝,不过无论如何,现在伊利斯决定做些什么,她插入两人的对话,说道:

“麦斯,你想好该怎么继续前进了吗?”

麦斯摇摇头。

“要继续前进,要么穿过镇子,要么从田边的道路走,现在哪边都走不通,我们或许得绕道。”

“怎么?你们还是打算前进?不是我在吓唬你们,更靠北的村子估计全都沦陷了,外边到处都是恶魔,你们去只有死路一条。”

冒险者对麦斯和伊利斯的选择感到诧异,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两人还是没有退却的意思。

伊利斯轻松的笑了笑。

“那是当然,拿到遗迹中的宝藏前我们是不可能回头的,对吧麦斯。”

“嗯,我们是从诺伦拜尔一路跋涉至此的探宝者,要是就这样折返我可就亏大了。冒险者老哥,你熟悉这里的地形,你能告诉我们该怎么穿过这座小镇吗?”

听麦斯这样说,冒险者的表情纠结起来,他别开看向麦斯的视线,语气开始变得烦躁。

“我不知道。你们要去遗迹的话就从骑士面前闯,我帮不上你们的忙。”

“就当是刚刚我们救了你的回报,告诉我们嘛。”

“我也救了你们,我们扯平。我没什么好跟你们说的了,你们快走吧。”

说着,冒险者转身就要走,伊利斯叫住了他。

“你还有什么事?”

冒险者不耐烦的回过头来,伊利斯把克洛尼亚拉到他面前,克洛尼亚本想着避免参与对话,这会她有些懵。

“我们有不得不做的事情,我们要拯救这孩子。”

“诶!?伊利斯妹妹,那个不能给别人看到……”

伊利斯说着,掀开了克洛尼亚左手的袖子,克洛尼亚不太情愿,但她违抗不了伊利斯。

袖子下露出青灰色的皮肤,上边缠满了诡异的金色符文。看到克洛尼亚的胳膊,冒险者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方才意识到面前这几个根本不是什么单纯的旅人或是淘金者。

冒险者下意识的退开一步,把手搭在剑上,警惕着感染诅咒的克洛尼亚。

“等等,不要这样,克洛尼亚还有理智,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麦斯上前劝说冒险者,但冒险者已经养成了这种病态的警惕性,他没有轻易作出让步。

“别过来,你们带着感染诅咒的同伴,谁知道你们究竟是要救人还是散播瘟疫的异端,说不定你已经感染了诅咒,我不能让你们进入镇子。”

伊利斯的做法适得其反了,克洛尼亚反而自责起来,认为这都是她的错。

“抱歉,是我拖累了大家……”

伊利斯柔和的笑了笑,她抚摸着克洛尼亚的头发,希望这样能够让她安心。

“你没错,你们都是受害者,错的是伤害你们的人。冒险者先生,我知道你十分不安,我们绝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告诉你,就像小镇之于你,克洛尼亚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进入遗迹是拯救她最后的希望,我们不希望她像你的同伴一样,变成没有理性的杀人怪物。”

“伊利斯妹妹,这样说太过分了,人家才刚刚……”

克洛尼亚没想到伊利斯这么为自己着想,但伊利斯又强势又不会照顾别人的想法,这种说法现在显然不合适。克洛尼亚拉着伊利斯的手臂,希望让她改口。

然而,有时候就是需要这样才能说服别人。

冒险者与伊利斯对视了一会,很快他就放弃了,他收回抽到一半的剑,走近克洛尼亚。

“抱歉,我不该怀疑你。你有关心你的同伴,要好好珍视他们啊。”

“嗯!”

克洛尼亚使劲的点了点头,实际上就算不用别人提醒,克洛尼亚早就意识到自己没办法与这两个人分开了。

“咱再问你,真的没有别的路前往遗迹了吗?”

“没有。你们没有驾着马车的话还好说,能够马车通过的道路只有两条,镇外那一条被骑士们看守着,我也没有办法。”

看样子冒险者不止是不情愿,若是没有其他途径的话,麦斯便只能选择硬闯了。

不过这时候伊利斯又动起了歪脑筋,她咧嘴一笑,向冒险者说道:

“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你来帮我一把。”

冒险者不太明白伊利斯的意思。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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