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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琴语

玄明回到洛居只见得满院狼藉,自己居住了百多年的院子,不到半日竟已变作了一片废墟。贪狼正抖动着肥硕的屁股,在那瓦砾堆中撕扯着一条床单。见玄明回来,竟一下子扑在他的身上,呜呜的哀鸣着,诉说心中的疾苦,满是哀怨委屈。

玄明看着他满眼含泪的委屈模样,一肚子怒气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轻叹一声,默默地拍了拍还在微颤的狼狗,低声道:“一座院子罢了,不怪你,你我相处百年,到今日连口饭菜都给不了你。唉,这空冥界内没有白来的东西,求着几位师兄修缮洛居,即便是到铁大哥那,添炉锻铁也要花上半年时间。这次你可是皮的不清,看来这几天我得陪你睡外面了。”

贪狼闻眼,目中闪过一丝愧疚。呜呜的叫了两声。玄明摇了摇头将它放下,走到瓦砾堆前,四下望着,好似在寻些什么,不多时便翻找了起来。

贪狼见着玄明没有生气,伏下身子,拄着前腿,巴巴的看着,满脸疑惑。

青瑶从萩颜宫中回到了扶摇宫,望着山下洛居,那一人一狗,手中握着玄明的石头,轻轻摩挲,清风吹过面颊,裹着眼中细泪有些微凉,淡淡念叨:“枉你还是道祖门徒,被个女子欺负百年,最后竟只有这受教两字。修炼之人敢言天之过错,敢与仙神争命,你悟道百年竟还不如我一个女人。我怎么会看上了你。你想要,我偏不给你。哼,等着,我便等着你。看谁耗的过谁。”说话间便将石头放回了须弥袋中,转身回了宫内。

玄明在瓦砾堆中翻找了半天,手中拿着两本泛黄的书籍,慢慢的站了起来。贪狼好奇呜呜的叫了两声,玄明,沉默半晌没有说话。拍去书页间的灰尘。转身便踏上了青石小道朝着山上凉亭走去,与那一株银杏擦身而过。贪狼赶忙爬起,跟了上去。

小岛立在碧湖间,荷塘环绕,岛上有着两座小山,洛居便坐落于两座山的山脚,洛居这边的要比扶摇宫的那座小上很多,凉亭建在山顶,玄明踏着台阶不多时便来到了凉亭上,坐在长凳上倚着亭柱,望着远处五色云海,取出玉箫,细细的看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海翻滚,遮掩着灵禽,阵阵低亢鹤鸣传来,载着他那驳杂的思绪向着远方飘去,也不知到了哪里。

贪狼跳上凳子,望着失神的玄明,叫了两声,见他没有半点回应,将脑袋搭在玄明的腿上,翻着白眼,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萩颜宫中人牙子静坐在大殿间的榻上,香烟渺渺,加上那飘飞的白纱,显得越发素静,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刚刚玄明的座位,那茶几上放着的半盏茶水,轻轻的拂动着千机白泽。

“老二,他奶奶的,老铁那边不灵光的,老大又不知道去了哪了。我不行还是你去吧。”话音刚落,屠夫便进了殿内,也不客气,坐在人牙子边上,端起他的茶碗便灌了一口,合着茶叶,嚼巴嚼巴一齐咽了下去。

人牙子,见此也不在意,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讲道:“一道封魂凝识的法术,怎么就将你逼到了我这里来,那法阵怎么也不能难倒了你们这两位混元圣人吧。”

屠夫,将碗中最后一片叶片吃下,放下茶盏,讲道:“老大讲了,他们两人毕竟是初出师门,青瑶虽是生而为仙,但毕竟涉世未深,玄明更是半点法力没有。呵呵,当年我等得罪的人实在太多,难保万一,虽做不得万全,但十之八九,还是要有的。禁制设的牢固点,咱们不也放心些嘛,是吧!”

人牙子合上扇子略挑眉头讲道:“嗯,还是师弟想的周到,但那禁制之法是师尊传下,莫不是大师兄又做了些改动,才使师弟这般为难?”

屠夫讲道:“当年鸿钧在这空冥界外,以整个远古天庭为根基设下了狱神阵,将空冥界锁在了里面,我等几人联手也不能破解那道阵法,青瑶又持师尊证道至宝,难保那几人不要了脸面,师尊所传禁制虽强,只可惜我等学艺不精,若单单只布下那一重神禁,只怕抵不过那几位手段。”

人牙子听完,起身站了起来,双手背后,走了两步。讲道:“封魂咒毕竟是直接施加在灵魂之上的咒法,施咒过程中若是有丝毫差池,便会伤及灵魂本源,大师兄可有十足把握,如若小师弟在施咒之时出了差错,可如何向师尊交代。”

“放心,老铁已经着手炼制辅助秘宝了。只是符文镌刻,得要两人联手,若是说那打打杀杀还行,是咱本行。可这绣花活计,老大不在,也只有你这老白脸能做了。”

“大师兄办事向来谨慎,怎么到了要铭刻符文的时候才来于我讲这事情,莫不是他将通知我的事情交给你了?”

屠夫听了扯了扯嘴角起身便向外走去,“你且快些。估计铁愣子都快在那骂娘啦。”

人牙子微微皱眉,跟了上去说道:“还是先看看咒法再说吧!”

“你这个人。老大那人虽然不怎么着调,但那一手禁制之法还是说的过去的嘛,你这是看不起他怎的?”

“别在这胡搅蛮缠,两件事情,没有关系。”

“呵呵,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说话间两人便化作了流光,穿过了结界,出了听梦轩。

不多时便来到了街边的一个铁器铺前,黄石砌成的铺面,盖着层厚重的陶瓦,下挂着一条泛黑的麻布上写着锻铁铺。整体来讲与街边店铺没什么区别,铺内左面的黄泥墙上挂满了刀剪锄铲,右面是一座烘炉,一架风箱。满地的煤屑,显得有些杂乱,最醒目的是那店内正中不知为何挂上了一块木牌,挡住了过道。两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正在那木牌下好奇的望着,断断续续的念着,应是还有些字认不太清。

扭扭曲曲的写着“屠胖子你若是再敢进来,我打断你的腿。说到做到。”

人牙子略一愣神,望了屠夫一眼,见屠夫神情略显讪讪,摇头迈了进去,拨开一条粗棉布制成的挂帘,便进了内屋。

一股热浪袭来,人牙子便站在了一座断崖之上,眼前是一片茫茫岩浆化作的海洋,架着一座低矮牌楼,连着一座已经烧的通红铁索吊桥,桥的另外一端是一座巨大火山,火山口正往外喷吐着烈焰,周边缭绕着无数的火鸦,呱呱的鸣叫充斥着整个天地。崖下的岩浆海翻滚着,无数残剑断戟,在其间沉浮。冒着滚滚浓烟。人牙子踏上吊桥向着火山走去。

巨大的火山口内,淡金色的火焰化做了锁链,拴着四头龙首巨龟。承载着一方石台在半空中悬着,石台中间放着一座青铜巨鼎,铁匠正一脸严肃的站在一边。人牙子踏上石台望着满地的法宝残片,俯身捡起了一块问道:“老三干的?”

铁匠阴沉着面颊,恨恨的说:“那浑货,一定是故意的。”

“怎么说?”人牙子看着那手中残片上那密密的符文,惊讶的讲道:

“我只叫他于我一同镌刻符文阵法,每次都擅自作主更改符阵,还说是老大设置有错,他帮忙改了。简直是胡说八道,他改的那叫什么。后来干脆说是手颤做不了这活了,前后一连毁了三次。实在可恨。”

人牙子放下残片,笑道:“老三对于炼器本就是一窍不通,学艺至今,除了他那把屠戮,再没有一件能用的,虽然为青瑶她们设封魂咒是当务之急,但通知我一声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吧。”

铁匠听了一脸诧异的看着人牙子,怒道:“这胖子没于你讲?他与我说你修炼秘法闭了六识,唤不到你。他在这死皮赖脸的磨了我两天,都快把我给烦死了,实在没有办法我这才同意让他帮忙的。该死,我饶不了他。”复又咬牙切齿的讲道“这秘宝是施加神咒时用来稳定魂魄用的,大师兄的那套封神咒是基于师尊的那套改的,却不是太过稳定,施加之时很有可能导致魂魄溃散,这般紧要的事情,他都敢在这搅和。”

人牙子见铁匠愤愤难平,想到屠夫也是一脸无奈,转首看着面前的三足巨鼎,暗青色的鼎身上铸满了蟠虺纹路,散发着淡淡的青芒,高约九尺,上浮着一张手掌般大小的金帛,闪烁着淡淡的符咒虚影,抬手便将它摘下,飘荡在身前,细细看着。

铁匠见着说道:“这是屠胖子送过来的,他讲老大,正在闭关完善那道封神咒法,便叫我先依着这图上所载,将辅助秘宝炼制出来,可恨那胖子添乱,我这神品本就不多,失败了三次,就剩这一份了。”

人牙子看着金帛,没有接他这句,转而问道:“大师兄改过的咒法禁制你这可有?”

铁匠回了一声,将一块玉简,甩手丢给了人牙子。

人牙子看着一眼,想了一伙,便又将它还给了铁匠,甩袖间将金帛送回了巨鼎之上,看着手中残片,说道:“炼制秘宝的神品你缺了哪样?我这里还有些压箱货。”

铁匠回道:“涤心祭木葵。”

人牙子皱眉,轻叹一声:“你我尽全力,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开始吧!”说完便跃身而起,盘坐于虚空,运使法决,顿时天地异象突起,漫天飞花,虚空之中无数虚影攒动,仿若天地万灵,皆随着他的指尖翻动,幻化而出。由虚凝实,由实幻虚。化作了一根洁白泛着玉质地巨指。点向鼎上悬浮的金帛。

铁匠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甩手间无数天材地宝凭空浮现,落入鼎中,飞身而起,四头龙首巨龟,仰天长啸,四道光柱从其口中喷出直没天际。

整个火山世界随之沸腾,轰然瓦解,于石台之外化作了一座高达百丈的八角铜炉,上盘着四头面目狰狞龙首恶龟,甩动着躯干。暴虐的龙眼中喷吐着烈焰。龟壳上刻着五个符文篆字“盘角八卦炉”静静的悬浮在一片漆黑的空域之中。

铁匠铺内,屠夫正坐在铁砧上望着眼前如同白玉瓷器般的女娃,手里拿着一串糖画,笑嘻嘻的逗弄着,满脸放浪的讲着:“来来叫声哥哥。”

女娃娃,嘟着嘴儿,满脸焦急的喊着叔叔。

屠夫似乎对这小姑娘的态度不太满意,拿起糖片,咬了一口,砸吧了两下,点了点头说道:“嗯,稍苦了一点。还是瑶丫头做的好吃。”看着满眼含泪的女娃娃,笑着道:“你这小女娃,怎么这么不讲理呢,我说让你叫我一声哥哥,便给你糖吃,你偏喊我叔叔。叔叔不高兴了,没糖吃!”说完张开大嘴,一口咬掉一半。急的小姑娘哇哇的哭了起来,拉着屠夫的衣角,便往他身上爬,伸手想将糖画抢过去。

女娃满脸泪渍,不依不饶,屠夫哪能让她如愿,张口便要将剩下的回吃了。

急的女娃甩动的稚嫩的不停地扭打着他。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大白天的抢两个女娃的糖吃,还要不要脸了!”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一个中年汉子手边牵着一个女童,和那还扒在他身上的女孩长得一模一样,随声踏进了店里。

街边过路的行人听得吵嚷声,一脸好奇,刚刚便听到女娃的哭闹声,本来以为是父女俩闹着玩呢!怎么也没想到世间竟有这种人物存在,纷纷的围了上去,瞧瞧到底是长得是个什么模样,不一伙便将那本就不大的店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过了一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还算平静的人群突然间躁动了起来。接着便是一阵吵闹喧杂,混着菜叶蛋花。过了老半天,一个狼狈的身影,从那暴怒混乱的人群间挤了出来,落慌而逃。

听梦轩内玄明看着远处渐渐落下的残阳,站了起来,朝着山下走去。贪狼迷茫的撑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又缓缓的合上。

不多时从凉亭间传出了一阵火镰的碰撞声。顺着山谷树林,传向远方。

扶摇宫中,膳坊间,青瑶看着不远处的炉台,默默发呆。过了好一伙,目光转到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慢步间来到露台,懒懒的坐在露台边古枫下的石头上,靠着枝干,轻轻的摩挲着手背微微的抬起额头,望着对面崖间凉亭上,闪烁着的淡淡火光。

秋夜的听梦轩内显得异常寂静,皎洁的月影印着粼粼碧波,那荷塘间浮着娇展的莲花,随着微风,抖动着莲瓣上的露珠。

凉亭上玄明面前摆着一座石头搭成的灶台,上支着一个瓦罐,轻轻的拨着柴火,水已经开了。泛着淡淡的蒸汽。贪狼趴在一旁呜呜的叫着,显得有些不满。玄明放下手中细木棍子,望着瓦罐中渐渐翻开的米花,讲道:“我不擅长做饭,你是知道的。”贪狼闻言,无奈的嘟囔了两声,前爪盖着鼻头,翻着白眼。

玄明见着它这份生无可恋的模样,摇了摇头,起身走到了凉亭边,一手扶着亭柱,望着天际高挂的月盘,浑浑云霞于月下闪烁着五彩极光。那石头炉灶中干柴遇火溅着火花,发出啪啪的声响:“我去梦虚这段时间,空冥界内是否发生过什么?”贪狼一脸疑惑的望着他。玄明又接着道:“特别的事情。”

贪狼想了一伙,摇了摇头,绕着石头炉灶转了两圈,回了他两声。

玄明听了阴郁着脸,讲道:“那不是吃人。我是说我在梦虚那段时间。不是讲我出来以后。”

轻叹了口气:“百年一日。酷暑寒冬,夏袍冬袄,一日三餐未从未断过,虽然有时会…….”

趴在火堆旁的贪狼,直挺着耳朵听着,呜呜的控诉着青瑶的恶行。

玄明听了坐回了长凳上,对贪狼说道:“师兄讲过这空冥界内没有白来的东西,自然也没有所谓的理所当然,她和我们除了一脉传承之外,再没有别的关系了。你或许可以怪我,却怪不得她。况且以一碗肉汤断人好坏,也太武断了。”

“汪汪汪汪”贪狼听了这话,猛然间跳了起来和玄明吵了起来。

玄明见它这个样子,无奈道:“好了好了,别叫了,算你说得对。”

贪狼翻了个白眼,目露鄙夷,对玄明的态度很是不满,呜呜的争辩着。

玄明扭过头去,淡淡的说着:“你的意思是说,今个你把洛居拆成了一座废墟也是她逼你干的?”

贪狼听了,卸了怒气,搭拢着双肩,又绕着石炉转了起来,低吼着讥讽着玄明。

玄明看着远处圆月,说道:“我有讲过要让她血债血偿吗?哪有这么严重。”

“汪汪汪汪!”

““呵呵,即使将来有了那能力,我又怎么会真的去寻她麻烦。放两句狠话罢了,面子终归是要的嘛。””

贪狼听了这话,身子一顿,冲着玄明吐着舌头,喷了他一身口水。一脸厌弃的咬起一块木柴,揣进炉膛,鼓气腮帮子吹了起来。火花四溅,陶罐中米汤,激烈的翻滚了起来。玄明看了一眼,讲道:“小点火,这是熬粥。”

看着忙活的贪狼,有些无可奈何,默默看着玉箫,对它讲道:“我十八岁那年,你给了我这只洞箫,予我讲,无论在什么地方吹响它你都能听见,可是真的?在外面也是这样吗?”

贪狼不耐烦的哼哼了两声,随即人立而起,眼巴巴的看着陶罐中翻动的米粒,搭拢着眼皮,有气无力的哈着气,:“汪汪。”

玄明答道:“水不多,多熬一伙。”

贪狼听了有些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玄明不再理会一旁焦急如焚的贪狼。看着玉质长箫间刻着密密的蒲牢兽纹,金丝镶着的边角,慢慢的将它放在唇边,双腮运气,一道圆润轻柔的箫声从音孔中流出,抑扬顿挫,围着山岭碧湖间流转环绕。

青瑶在那露台上的古枫下坐着,听着对面传来了的箫声,微风拂过柔美的面庞,细细的品着其间每一个音符。

渐渐的竟有了些失神,不觉间竟是取出了一把瑶琴,放在腿上,手指于琴上拂过,想及往事。目露迷茫,低声喃喃着:“六十多年了,你还是和当年一个样子,本来说是出去之后帮你续上的,现在看来我要失言了,我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听着很矛盾是吗?”轻轻的推动着琴码,双手拂过那根断掉的琴弦,有些失落。

望着箫音的来处指尖捻在琴弦间,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绵绵的秋夜凉风习习,一片红枫落下,似血般鲜红,驻足于琴上,素手边,愣神的青瑶被那突如其来的微凉一激受了一惊,琴弦瞬间离指落音。

初音落地,如凤鸣般盖过了那一缕箫声,随着指尖拨动,绵延辗转,轻柔的音调似轻纱拂面,似初阳沐雪,似予君倾心点酒言情。悠悠转转,似在于这天地诉说着心中深藏着的万般心思。

琴音起而箫声顿止,玄明倚着亭柱,呆呆的听着翩舞的琴音,十指握着洞箫上的音孔,尘封多年的记忆,随着琴声在此刻变得越发清晰:“花落流水水留花,花随水走水为花流,一十六弦流水盼花。六十多年了,你修好了它.....”头颈靠着柱子,听着绵柔暖糯的音调,默默地闭上了双眼。静静的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低声念道:“曲调不对。弦还是断的。”

.悄然不觉间一抹青意于眉心浮现化作了一朵妖艳的青莲,泛着淡淡的青光,玄明对此毫无察觉。

贪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放下嘴里的翻柴的木棍,直盯着他的额头,复又望向远处的扶摇宫,听着琴音,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那张毛脸露出了一丝玩味,看了一眼还在闭目静思的玄明,双眼中泛出了一丝不屑。

转动着肥硕的屁股,也不怕烧红的瓦罐烫嘴,一口便将它从石灶上叼了下来,偷偷地瞄了一眼玄明,见他没有反应,便张嘴呼呼的吃了起来。

红枫在这扶摇宫前已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月,青瑶也不知在这空冥界内生活了多久,这琴音也不知能鸣上多久。

在发现对面崖山箫声停了之后,扬抑的琴音竟随之低了两分,渐渐的变得有了些凄婉幽怨,轻泯着下唇,闭着眼睛似不愿面对,或又似被什么迷离了双眼。

又不知过了多久,呜呜的箫声复又从对岸传来,稀稀密密。

青瑶听得娇躯微怔,暮然的张开了双眼,琴音顿时乱了,双掌赶忙按住弦线,美目间流转着讶异与惊喜,两点泪珠流下。也不知是喜是悲。呜咽着念着:“你终是承认了。”交合着双臂,将脑袋儿深深埋在了臂弯下,颤抖着娇弱的肩膀,所谓的倔强坚强或许不过是两句气话罢了。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一片晶莹的雪花落下,沾在那淡青色的衣襟上,随着淡淡的体温,渐渐的融化开去。下雪了,青瑶不知,依亭吟箫的玄明也毫无察觉,贪狼放下了已经被舔的异常干净的陶罐,奔出两步,跳上长凳双腿扒着木制栏杆,向着远处眺望着,摇动着尾巴显得异常兴奋。

扶摇宫大殿的屋顶上,屠夫四仰八叉的躺在青色的琉璃瓦上,身旁放着一口酒缸,拿起手中的黑陶碗来,便是在缸中舀了一碗,深深的灌了一口。抹去嘴边酒渍,笑道:“这些个小年轻,哭哭笑笑的,那脸变的比翻书还快。呵呵,老二别的不行,这调调教的倒是还凑合。比老大要强些,整天摆弄着那些树皮草根,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恍惚间屠夫身后一道人影闪烁,由虚凝实化作了一个精瘦老者,阴沉着脸怒道:“哼,你这泼货,现在都敢当面损你师兄了。若是想知道为兄在干嘛,直接问我便好,何必偷偷摸进我天书境,还有你这身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哪有个混元大罗的样子。”

屠夫对于菜农的忽然间出现并没有显现出一丝惊讶,一抹额头,显得有些不耐烦,取出一个碗来,舀了一碗酒液,递给了菜农,讲道:“师兄这玩笑可是开大了,老三我的性格你可是知道的,咱只会明抢,从不屑于那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老大!你什么时候也对这风花雪月的事情有兴趣了。还在那猫了半天。”

菜农深深的看了屠夫一眼接过陶碗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下方露台上古枫下趴着的青瑶,对着屠夫讲道:“嗯,我那根万年玄玉参不见了,想想也是,绝不会是师弟拿的。应该是旁人干的。”端起酒碗闻了又闻皱眉道:“这酒倒是蛮特别的,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屠夫看着菜农满脸阴沉,扯了扯嘴角,打着哈哈讲道:“奥,铁愣子那拿的,师兄若是喜欢,我那还有两坛。”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又道:“是咱拿了两头异兽骨骼跟他换的。”

菜农好像也不想再在这事情上和屠夫扯皮。抬手接过一片雪花,对着屠夫讲道:“时间快到了,这寒雪,要下上七日,等到老二那边炼制完成,你我四人便一同为他们施加封印。”

“好,知道了。你说,这瑶丫头平日里都是乐呵呵的,怎么现在整的跟个决了提的鱼塘似的。咱们这事是不是办的有些不太地道啊?”

“情爱之事扰人心境,有碍修行。却也是人之本性,世人皆趋之若鹜。再者说不破不立。如不能看破这迷障,便只能化迷障于己身。无论结局如何对她二人都没有坏处。”

“呵呵,你这些个弯弯绕,我是不懂。我也不想懂。”起身将菜农手中的陶碗拿了回来,提起酒缸,翻身而去。

“这酒不错,明日往我那送上一坛。”

“知道了。”

菜农见屠夫离去,看着树下的青瑶,往烟袋锅里塞上烟叶。皱着眉头念道:“混沌青莲,你既受我教传承,便应是我教门人。是选择留在紫霄宫,还是我幽冥魔宗。该是到了选择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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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