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死于七窍流血。
玉翎看着她咽了气,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拂袖起身,正要踏上软塌,猛地停住,示意跪在一旁的婢女替她脱了鞋,这才上了塌,悠然的道:“那鞋便扔了罢,差人将这里清理干净,死的那么脏,麻烦。”
跪在一旁的婢女太监早已瑟瑟发抖,浑身颤抖着不敢起身,一阵阵风带着血腥味冲到鼻端,令人作呕。
待玉翎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远后,这些人才敢起身,一抬头看见血肉模糊死的惨不忍睹的荷香,皆是一阵头晕目眩,恶心的同时,对玉翎更是忌惮,心中寒意阵阵,又唾弃荷香的不知死活,妄想攀龙附凤。
玉翎这一举动,在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最紧张的就是凤檀。
“凤栖!你怎能如此胡闹?”凤檀沉着脸呵斥着身前的人。
玉翎懒懒散散地抬眼看着凤檀:“皇兄何必如此生气?”
凤檀有些头疼:“栖儿,你别闹了,皇兄知道你不开心,皇兄知道你忍了许久,但是宫里如此多的阴谋算计,皇兄不想你搭上你自己!这几日你待在宫里安分些,过些日子皇兄带你出宫,可好?”
玉翎撇撇嘴,不情不愿地道:“出宫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凤檀压低声音道:“据我所知,渝州城每年都有三次地下交易会,而我得到消息,这地下交易会只要有钱便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行内人称它为地下黑市。”
玉翎眼神一亮:“渝州城?”
凤檀低声应道:“对,所以你这几日待在宫里莫要出去惹是生非了,这事母妃迟早也会知晓,你做些准备。”
玉翎敷衍地应了,眼中的光亮让凤檀看着有些心酸:“你记住我说的了吗?”
玉翎不知道想到什么,眼里的光淡了些:“她知道又如何?她何时在意过我?在她心中,我就是见不得光的那个!”
凤檀一惊,满眼的惊讶和无奈,他低声呵斥道:“凤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皇兄心中,一直是最重要的人!”
玉翎扯了扯唇角,掩去眼眸中的黯淡,声音淡淡听不清情绪。
凤檀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摸摸她的头顶,语气有些无奈:“栖儿,你在皇兄心底永远是最重要的,谁都比不上你,包括她。”
玉翎听他这么说了,这才微微弯起了唇角。
凤檀每次看见她这副模样,都不由得叹气,同时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张令人惊艳的稚嫩的脸,她纯洁的就像是天神般,降临在凤栖身边,凤栖虽然喜欢欺负她,但最起码只是玩笑般的逗弄,一个人也不会那么寂寞。
但自从她离开后,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面对母妃的动辄打骂、面对各种手段的残害,凤栖越来越沉默,压抑了许久的恶意终于爆发,变得喜怒无常骄纵任性,最重要的是她手段残忍,却依然得了皇帝的偏爱。而那个纯洁胆怯的女孩子就像是昙花一现般,再也没有在她的日子里出现过,凤檀也没有再听她提及过。
凤月观。
凤棠垂眸,面对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嬷嬷苦口婆心地劝告她时,她的心里说不感动也是假的,但是怨也是真的怨,若是他们的母妃能够立起来,她和弟弟是不是就可以活得轻松些了?
“公主辛苦些,过些日子娘娘就会接你们回去了。”赵嬷嬷看着面前两个小的,不由得叹了口气,若不是菡妃胆小懦弱,玉澜公主这么聪慧又何苦到这么贫瘠的地方来?但她看着菡妃长大,算是她的奶娘了,菡妃是什么样的性格她也知道,索性送出来也好。
“嬷嬷,我会照顾好小槿的,但是还是劳烦嬷嬷给母妃带句话。”凤棠一直沉默着,只有这时候才开口说了这么两句,倒是让赵嬷嬷于心不忍。
“公主请说。”
“母妃如若觉得,把我们送出来就能逃开那些人的算计,如若觉得安稳些老老实实的好,为什么还要选择生下我和弟弟?如若母妃还是选择怯懦息事宁人,那么我与弟弟任何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出了什么意外,望母妃还是要早做准备才是。”凤棠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嬷嬷,因为营养不良十分消瘦而显得她的眼睛很大。
“公主,娘娘她......”赵嬷嬷听她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早已震惊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下意识便想替穆菡说好话。
“赵嬷嬷,母妃懦弱了这么些年,可曾讨过一点好?甚至现在,连我们都不能常伴她膝下!她若不立起来,我和弟弟只会更加的难过,皇家里的人最是心眼多,与其说我和小槿安全了,倒不如说我和小槿对他们已经构不成威胁,只管我们有利用价值时拉出来利用一把,最后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到时候也的确是一句意外就能概括掉的事儿。”
赵嬷嬷沉默了,良久,她终于点点头,叹息道:“公主莫要怪娘娘,娘娘实在也是没办法了,话我会替公主带到,但公主一定得照顾好自己。这次出来宫里边儿催的急,如若没别的事儿老奴便先行一步了,公主殿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嬷嬷不必多礼,我送送您。”凤棠朝赵嬷嬷颔首,以表尊敬。
赵嬷嬷看着她消瘦的模样,重重叹了口气,退下手腕上的两个玉镯子,压低声音道:“老奴知道公主的日子不好过,这些公主先拿去应应急,莫要嫌弃。”
凤棠看着那两个镯子,笑着点点头,眼底浮起一层暖意:“多谢嬷嬷,嬷嬷说的哪里话,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好,好……”
………………
凤棠目送他们消失在山边上的光芒里面,眼底的光芒多了些耐人寻味。
“皇姐,以后我能天天找你玩吗?”凤槿睁着大眼睛,清澈的瞳眸里倒映出她的影子,乌黑的瞳仁里充满的依赖和眷恋让凤棠有些心酸。
“小槿以后就要和皇姐住在一块儿了,皇姐每时每刻都在你身边。”
“皇姐!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一直和你玩吗?”凤槿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凤棠,眼睛里水光潋滟,仿佛只要凤棠说个不,他就能立马哭出来。
“真的。”凤棠含笑点点头,
“哦——皇姐你对我太好啦!”凤槿高兴地四处跑了起来,跟在他身后的小婢女倒是对凤槿看的很紧,一直跟着他,这倒是让凤棠满意了许多。
“凤姑娘倒是挺气派,就是可怜了些。”一个声音从凤棠左前方传来。
凤棠不用转头都知道那是谁,赵嬷嬷刚震慑完,不惧赵嬷嬷的自然不可能是那些寄人篱下的姑子,那么就剩下两个人,一个是闲云野鹤一年都不见一次踪迹的拂尘大师,一个是人模狗样暂管凤月观的静慈师太。
拂尘大师为人慈善,悲悯天下,是真的有佛缘的人,而他已经一只脚踏入仙门,已游山历水数年了,期间一直没有人见过他,有人说他已飞仙,有人却说他归隐山林了,总之,拂尘大师是不可能的,剩下的也就只有静慈了。
“再可怜,哪儿有您可怜?”凤棠含笑转身向她走了几步,目光淡淡的。
静慈一愣,倒是没料到她会讥讽自己,被这一句话刺的怒意横生,静慈走近了些,低声冷笑道:“像凤姑娘这种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早早儿地撇出来倒是好事,免得什么时候就让皇家丢了面子。”
“本公主便是再丢了脸面,也有人替本公主善后,当今皇上,首先是皇上,其次是我爹,您倒是说说,又不丢您的脸面,您瞎操个什么心呐?再者,本公主自请出宫来这儿替父皇祈福,怎么到您嘴里就变成本公主被撇出来了呢?好在本公主大度,这若是在宫里头,您这样的,估摸着早被诛九族了。”凤棠幽幽地看着静慈到了自己身边,声音低沉,慢条斯理的话让静慈瞬间变脸,脸上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的。
“牙尖嘴利,果然是没娘教的,连最简单的敬重长辈都......”
“啪!”
凤棠伸手拽住她的领口就往下拉,甩手就是一巴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