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黑日面有疑惑地看着我,眼中含着一丝担忧。
我方回过神来,笑道:“没事。”继而想到刚才他在石台上的表现,便问道:“刚才你明显有所顾忌,你在顾虑什么?”
黑日的面上闪过一丝慌乱,虽然他掩饰得极好,但还是被我这双有心的眼睛捕捉到了。我心中更加疑虑,总觉得黑日瞒着我什么。
半晌后方听黑日叹道:“不想给梨宫抹黑而已。”
这个回答倒是让我吃了一惊,他的意思是说要让八大派看到梨宫礼让宽宏的一面么?我越发摸不透他话里的真实性。只是心像是被什么刺到了,隐隐作痛。这种感觉明显是身体不自觉的反应,脑中突然恍惚起来。
“你永远都不会骗我的,对不对?”不知为何,我突兀地问出这样一句话来,话说出口后,不但黑日的身体僵了僵,我也不自然地皱了皱眉。此情此景怎会如此熟悉?好似曾经在某处我也这样问过他。
黑日没有立即回答,我在心底叹息一声,如此看来他确实有什么瞒着我。只不知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半晌方听他声音幽幽却无比坚定地道:“以后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应对那些纷杂之事了。”
我心中一怔,心里动了动,却摸不准他为何突兀地跟我说出这样一句话,正想问个清楚,却听司徒南道:“第六局,晨雾宫对北峰派。”
黑日看到晨雾宫派出羽林应付北峰派的高手韩林聪时,略微讶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似在沉思什么。
北峰派的高手韩林聪因神龙箭法为武林人士称道,传闻韩林聪箭一出,必要见血方休,且例无虚发,箭箭毙命。故这次大会他用的箭全是经过处理没有箭镞的。司徒南一声“开始”后,便见韩林聪拉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只闻“咻”的一破空之声,便见那支木箭直直且极其迅速地射向羽林。但见羽林面无表情,只是紧紧地盯着那支木箭。待箭至羽林胸前约一米远时,方见他挥剑,竟是从箭心穿过,生生劈开了那支木箭。只见被劈断的木箭在惯性使然下从羽林耳侧险险飞过,落至石台之下。我不禁感叹神龙箭法力道之大,更是对羽林的剑法佩服了一番。
韩林聪显然大大地一愣,甚至有些呆滞,似是没有料到羽林能将他的箭劈断。想来他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韩林聪年少得志,意气风发,难免傲慢了些。本是例无虚发的箭法,此时却被人轻而易举地破了。惊讶也是难免的。
韩林聪眉头恼怒地皱起,取了三支箭,迅速射出,三箭齐发,竟是速度不一,中间那支箭明显慢过旁边的两支,直射羽林脑门。另外两支箭速度快了些,且正好阻了羽林的去势。只见羽林身形仍是未变,戒备地盯着那三支箭,还没待他反应,便见韩林聪令三支箭紧追前面那三支射向他。我心中不免激动了些,这神龙箭果然了得,韩林聪竟然有如此速度,难怪会少年得志了。
正感叹着神龙箭的奥妙,却见羽林舞出一个剑花,长剑挥舞,竟是在眨眼间便阻了木箭的去势。只是神龙箭力道过大,竟是将羽林震飞直至石台边缘。我心中突然想要叫声好!太精彩了!
韩林聪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写满难以置信。过了半晌,方见他眼中多了一丝莫名的敬意,却是放下弓,抱拳道:“在下输了。”
众人皆是一怔,势均力敌,这样就认输了么?羽林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是微怔,却没有说话,便听韩林聪说道:“在下自出道以来,便无人能逃过我的神龙箭,可是今日见阁下不着痕迹便卸了我的箭势,心中惊讶惭愧的同时,更是对阁下多了份敬佩。所以我输了。”说着便从石台上回到木架处坐下。
羽林眉头微皱,正要说什么,便听司徒南道:“韩高手这番气度着实让在下佩服,既如此,那这一局便由晨雾宫胜出。”
却听韩林聪严肃道:“不是我的气度,是他明显对我谦让。以他的速度,显然可以在我发弓之时便趁机给我补一剑的,可是他没有。这场比试我从开始便输了。”
羽林面上似有一丝动容,却只是道了声:“承让了!”便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我不禁仔细看了看韩林聪,他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五官还留着一丝稚嫩。可是口气却是异常的坚定。看来他也没我想象得那么狂傲嘛。
这第一场比试便成了定局,分别由海沧派、浮沉派、玄林派、魔教、梨宫和晨雾宫胜出,待后天准备下一场对决。
此时已是黄昏,残阳如血,映得羽翼山也是通红一片,似一片血泊令人心生骇然。
一行人便又赶回“武林”,准备明日各教派掌门的对决。到了酒楼,曹必已把晚饭备好,待到用罢晚饭,天早已暗沉,黑夜似一张大网,密实地笼罩在整个山谷,令人心中不自觉地发慌。
想到明日的比武,我心中不由忐忑起来,虽然这些日子我已经将梨魅所学熟悉得差不多了,但仍很是生疏,真要我上石台与他人对决,我心中难免心虚。
今晚风大了些,山里的夜风还是有些凉的,我身体颤了颤,双手交替摩挲着胳膊。正想着是该下去休息,还是拿一件披风上来继续思考时,便听一声音道:“梨宫宫主倒是挺有闲心。”
听到这个声音,我心中不由一凛,便见司徒南飘然至我身侧,他脸上仍是带着那张纯黑色的面具,在这黑夜中,更显神秘和深邃。
我站起身笑道:“原来是司徒先生。梨魅只是闲来无事,便在屋顶多吹吹清风而已。”
司徒南笑了笑道:“可是在担心明日的比武?”
我微愣,他是如何看出的?面上却是笑道:“不是担心,是紧张。”是紧张,紧张明日会在武林大会上出糗,丢了梨魅和梨宫的面子。
“宫主对自己的实力不放心?”司徒南笑问道。
我笑了笑,没有多言,毕竟对他没有多少了解,还是少说为妙。还有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到我们住的这个后院来?在没摸准他的意图前,还是避开为好。想到这,我便道:“也该未时了吧。明日还有比武,梨魅便先告辞了。”说着抱了抱拳,便朝楼下飞去。
待我稳稳地落在二楼,却见黑日眼神复杂地盯着屋顶的方向,他见我下来,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道:“魅儿怎么会在屋顶?”
我道:“心烦意乱之时,最适合吹吹清风,清醒清醒头脑。”
黑日脸色微变,叹道:“有些事情想不通,不如不想。”
“可是有的事情搁在心里,我会觉得闷得慌。”
“但是有的事情即使你绞尽脑汁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黑日看着我的眼睛道。
我苦笑了笑道:“是啊。”一切只能猜测而已,我在心里补充道。
夜静得可怕,梨宫来到“武林”晚些,便被安排在八大派最靠边的房间住着,这里显然少有人来,连空气里都有一些阴森的味道,我不禁打了个斗。
“夜里天凉,你身体一向畏寒,还是早些去歇息吧。”黑日以为我是畏寒所致,轻声说道。
我笑着道了声“好”便回到房间合上门准备休息。在合上房门前,忽听黑日道:“小心郑明和水清桑。”我关门的手一顿,没待我问个清楚,他已匆匆回自己屋中。
翌日,羽翼山半腰处,武林大会正常召开。今日天气依旧晴朗,偶尔微风拂过,带来丝丝暖意。
第二场比武,掌门之间对决。比武对手按照昨日顺序进行。
第一局,海沧派对苍灵派,海沧派掌门陈腾威的沧海剑法较之高手李飞克多了份沉稳和大气,剑扫苍灵派掌门邓程的一缕发丝胜出。
第二局,静空派对浮沉派,静空派代掌门文地诚掌法娴熟,内力精湛深厚,掌法却是柔中带刚,有种现代太极的味道。浮沉派掌门灵智柔的剑法好似灵蛇出动,剑气较高手水清桑更为内敛,却不失犀利。两人比试了约有半个时辰,方在灵智柔的剑被文地诚的掌风打离后,显出胜负。灵智柔的发丝被汗水浸湿在鬓角,略显沧桑的容颜此时有些泛白,气息很是不稳,身体晃了几晃方稳定身形,抱拳道:“在下输了。”
文地诚许是见她面色不好,担忧道:“灵掌门身体可有大碍?”
“无事,文高手不必介怀。”灵智柔声音仍是有丝虚弱,可是气息却稳了许多,慢慢走回自己的位子上。
水清桑面色担忧地看着灵智柔,待灵智柔从台上下来,忙过去扶了她,轻声道:“师父……”
灵智柔摆了摆手,说道:“无碍。”说着朝她安慰地笑了笑,只是脸色仍是不太正常。
“可否让云岫诊下脉?”不知何时,云岫走过去,温和道。
灵智柔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人老了,身体可真是大不如前了。”
“怎么这么不顾及身体?才多大年纪就说自己老了?”听这个明显不悦的声音,我挑了挑眉看向眉头紧皱的齐弄尘。
灵智柔身体僵了僵,轻叹了口气,将手伸出。云岫诊了会儿脉搏,眉头渐渐皱紧,眼中有了一丝不可思议。齐弄尘见云岫这样的表情,面上变了变,问道:“怎么了?”
云岫深看了眼灵智柔,缓缓摇了摇头道:“正如灵掌门所言,身体虚弱所致。”
灵智柔像是松了口气,笑道:“既是无碍,就放心了吧。”说着拍了拍水清桑的手。
齐弄尘面上仍是有疑惑,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见云岫递给他一个眼神。他眉头皱了皱,终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句:“以后多注意身体。”
第三局,草履派对玄林派,草履派掌门安乐棍法老练,却敌不过玄林派掌门欧阳指的拐棍。只见欧阳指单腿稳稳躲过安乐的招式,见招拆招,最终胜出。第三局,玄林派胜出。
第四局,兰穹派对魔教。兰穹派掌门沈昆仑拳法了得,有力拔山河之势。云岫身法灵活,只见一白衣飘然的男子在台上游刃有余,招式刚柔并济。恰恰拆了沈昆仑的一招一式。每一招每一式云岫都严肃恭敬处之。好像对方不是他的对手而是朋友。沈昆仑渐渐有招架不住之势,气息尤为不稳。云岫竟也变缓了身形,似是在给沈昆仑休息的机会。五百多招之后,方见沈昆仑往后退去,稳住身形抱拳道:“云教主这份不凡的气度和胸襟,在下佩服。在下输了。”
云岫温和道:“沈掌门谬赞了。承让!”
陈腾威淡笑着点了点头,眼底滑过一丝赞赏。司徒南道:“第四局,魔教胜出。”司徒南看了我一眼,朗声道:“第五局,鹤鸣派对梨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