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她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小时候,我很顽皮,学会轻功后追着猴子满谷跑,害得那些猴子见到我都害怕;学会医术时我喜欢把着母亲的脉搏,煞有其事地说“恭喜你,娘,你怀孕了。”其实我真的希望父母能再有个孩子。这样就会有人陪我了。
父亲一直很忙,不是忙着种药草,采药草,就是忙着研究药草。而母亲总是会默默地守在父亲身边,很少理会我。也正因为这样,他们尝尝忽略我的存在。所以我只能顽皮些,以引来他们对我的注意。
可是自从我将一个健康的猴子差点治死以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当我的顽皮给他人带来伤害时,我应该学会踏实。
以后我开始认真仔细地跟父亲学医术,跟父母学武功。到了十八岁,我已经将他们所学,学了个遍。那个时候我才知道父母隐居的原因。
生辰那天晚上,他们和我谈了很多,我也收获了很多……
他们希望我出谷历练一番,同时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出谷化解药仙谷和五毒堂之间的恩怨。
药仙谷和五毒堂本是凌驾于武林教派之上的派系。一个善于用药救人,一个善于用毒害人。两方积怨已久,到父母这辈更甚。因为五毒堂已然开始明目张胆地干涉武林之事,八大派容它不得,便找父亲一起,灭了五毒堂。
毒圣一“死”,五毒堂已成散沙,有人却趁此机会集合五毒堂旧部,公然与武林中人作对。由于五毒堂弟子善于用毒,且行踪不定,这个时候药仙又隐居世外,不能寻其踪迹,八大派拿五毒堂无法,只好与药仙谷联手。五毒堂与药仙谷的恩怨也越来越深。
这是我出谷以后才得知的消息。听到这些消息,我决定先从药仙谷入手,听父亲说过在他隐居之前,他将药仙谷交由孔令打理,孔令为人慈悲心善,对药草方面研究很深,尤其在解毒方面。
药仙谷平时就是个大夫聚集的谷,医名远播,常有人慕名前来看病。
抱厦里的病人很多,看着那些或重伤,或重病的患者,我终是忍不住上前替他们挨个诊治起来。
他们先是不信任我,后来见我助一个头破血流的男子迅速止了血,便将信将疑地任我把脉。我给他们开了药方,他们面上仍是有着不信。我心知自己初来乍到,他们不相信我的医术也是自然的,便没有多在意。
这样诊着有半个时辰,只听门外一阵响动,便听一人叫道:“就是他!”
我看了眼堵在门口的人,领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眼含探究地打量着我。我见他一身青衣,眉目温和,气息醇厚,便知他应该就是父亲口中的孔令了。
他眼神先是迷惑,慢慢地显出一丝惊奇来。我心里一动,便上前,施了一礼,道:“晚辈云岫见过孔前辈!”
“你是……”他略显激动地上前,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咳了一声,道:“不必如此多礼。这些病人是你治的?药方开得恰到好处,想必即便是家师在此,也不限定有这样的医术。”他看了眼四周,笑道:“不知可否移驾鄙人书房,好探讨一下药学之事?”
我笑了笑,道:“前辈谬赞了,晚辈初来乍到,诸多不懂,还请前辈指教。”说着跟着他走出抱厦。
到得书房,他便急声问道:“药仙是你什么人?”
我笑道:“正是家父。”
他惊奇叹道:“果然,你长得与药仙太像了!只是……”他瞅着我的眼睛,眼中含着一丝疑惑。
“家母凌青青。”我含笑道。
他吸了一口气,抚额笑叹道:“我说师父他老人家怎么那么狠心杀了毒圣,又将药仙谷交予我,跑去隐居,原来竟是这样!”
他看着我道:“师父现今身子可好?”
“一切安好。”
之后,孔令向药仙谷各位长辈介绍了我,大家互相见礼寒暄。由于我的身份不便与外人知晓,大家便以我带回《云草经略》,已是父亲亲认的新一代药仙。加上我医术精湛,他们便推举我掌管药仙谷。
我改革了一些药仙谷的旧制,正想着该如何与五毒堂联系,他们就自己找上门了。
一种五毒堂新研制出的毒药——懒心问世。这是种慢性毒药,且无色无味,毒发时只是身子懒散些,嗜睡,和贪吃,但是却会令人体内器官日渐消损,逐渐将人致死。
我与药仙谷各位前辈研究了整整一个月,也没有什么大的头绪。毒药的成分很简单,但是引发这种毒药需要一种药引,而这种药引,我却无从得知。而没有这种药引,懒心这种毒的解药根本就不可能研制出来。
商议下,我决定夜探五毒堂,找到懒心药引的线索。
夜半无人,我身穿夜行衣来到五毒堂,却意外发现五毒堂的一个秘密。
我听着吴仓和青草阁阁主之间的对话,原来一切都是青草阁在背后捣鬼。
青草阁是八大派公认的望门,虽不算武林门派,但是为武林做了很多善事。没想到却是暗度陈仓。
他们利用了八大派和药仙谷与五毒堂的矛盾,从中获利。我在心底叹息,便以毒圣之子的名义见了五毒堂的堂主秦耿。他看了我手中的《五毒散经》,才认定我的身份。
我将得来的消息跟他说了,他惊讶愤怒,眼见就要冲动地前去找吴仓。我忙劝道:“此事牵扯到青草阁,还是想个周密的计划为好。”
他叹息一声,道:“当初我以为毒圣被药仙打死,听信吴仓挑唆,处处与八大派和药仙谷作对。没想到……”
我安慰了他几句,便一同商议对付此事的计策。
一切都在计划下进行着,五毒堂一改往日作风,携懒心药引主动与药仙谷化干戈为玉帛。
八大派还因此百般相问,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娘亲的缘故,我对八大派之人的感觉不是很好,当时与他们的交涉也变得死板僵硬。就是因为我的这种态度,使得后来计划有变。
虽然最后青草阁被灭,可是吴仓却是逃跑了。那个时候我才醒悟,才智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处世之道才是在人前生存的关键。从此后,我学会了韬光隐晦。
我顺利接手了五毒堂,将药仙谷与五毒堂融汇在一起,成立百草阁,并挑选出一些武功卓越者,开创武兵阁,一些轻功或特殊才能者,我将他们分到了晓日阁。如此魔教便成立了。
八大派曾要求我们修改教派名称,被我拒绝,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从此后,我开始韬光隐晦,但是因为“魔教”名字问题,八大派始终没有承认魔教在武林的存在。
可是不管他们承不承认,魔教都是按照预期目标发展了。
我原以为一切就在与八大派虚与委蛇的情况下渡过,没想到我却遇见了她。
那时她全身血污,内伤严重,我甚至以为她是个死人。可是待我诊了她的脉搏,才发现她脉象虽弱,但是体内隐隐有一股气息支撑着她。父亲诊后,面色凝重地看了眼娘亲。他们说她的身份不简单,因为她修习了栖内功,已经练到第八层。
他们面色凝重,对她有着深深的戒备,因为栖内功的最后一层就在娘亲手中。娘亲的身份微妙,一不小心,很可能惹来杀身之祸。可是作为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我们还是救了她,其实就算我们不救她,她也不会死。
我也怀疑她的身份,便吩咐晓日阁查询此事。
消息未到,她就醒了。我一直都记得她醒来那天她的话语和表情。
她怔怔地看着我,眼中的惊艳与他人见到我时不同,她的是完全不掩饰,却是极其自然,而且是纯欣赏的,像是欣赏一处极美的风景。开口问出的第一句话竟是“你是神仙吗?
不知为何,因她的一个眼神和一句话,我心中竟泛起一丝涟漪,非常细微,细微到我当时都未察觉。原来她竟“失忆”了?
晓日阁消息传来,前不久梨宫宫主梨魅失踪。传闻中梨魅绝色倾城,身手不凡。再想她的容貌和武功,心里莫名地沉了下去,可是心中却隐隐有着怀疑。
渐渐地,她开始走进我的生活。我知她很容易满足,对于一盘鲫鱼和青菜都能感动的满足;非常乐观,很喜欢笑,那种发自肺腑的笑,在那时莫名地牵着我的心。
可是有一天她却哭了,当日我站在门口听见她的哭声,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绞着,说不出来的感觉。也正因此,我确信她不会是梨魅。
我跟娘亲提了她的事情,娘亲好奇之下便来探她虚实。她的应变能力倒是强,也打消了娘亲和父亲的顾虑。
饭桌上她说起自己的身世,我们才恍然,原来栖内功中说到的死而复生是可行的。既然她不是梨魅,我们便一致瞒着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不想她被卷入到那些事情当中。
去集市时,我带着她一起出谷,站在无悔湖前,看着她听我说飞过去时惊讶还有一丝跃跃欲试的脸,我心里竟泛起一丝调皮之心,在她还未反应过来就搂着她飞过湖面。感觉到她下意识搂在我腰间的手,内心竟是无比的满足。可是若我知道日后会遇见他,发生那么多事,甚至险些害了她的性命,我怎么也不会带她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