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
我从山中来,
带得兰花草,
种在小园中,
希望花开好。
一日望三回,
望到花时过;
急坏种花人,
苞也无一个。
眼看秋天到,
移花供在家;
明年春风回,
祝汝满盆花!
十,十,四
选自《新青年》第9卷6号,1922年7月1日
【作者简介】
见《鸽子》。
【作品简析】
1921年夏天,诗人到北京西山访友。临别时友人送给他一盆兰花草,他高高兴兴带回来种养在家中,但到了秋天,也没见兰花草开出花来。诗人有感而发,就在日记里写下了这首题为《希望》的小诗。在《尝试集》出第四版时,胡适欣然将《希望》收入诗集中。
这首诗颇为形象地折射出胡适的入世理想和心中始终跳跃的美好希望。是诗人无意间为自己画的一幅自画像。我们仿佛感受到胡适从山中带回兰花草时的满心欢喜,也仿佛看到他希望兰花草在花季时结英扬辉,而在自家小园中细心培养兰花草的身影,更能体会因兰花草错过花期诗人所表现出的惆怅和无奈的心情,但是,诗人依然殷切希望来年的春风能够吹开兰花草美丽的花朵。
作为现代新诗创作的最早尝试者,胡适寄寓深情而创作的《希望》,表达了对一切新生命的期待与珍惜。与胡适的初期新诗比较,这首诗显现出胡适更注意选择诗歌形象、提炼诗歌意境,诗味也更浓了。诗句清远而不乏意境,质朴而不坠浅俗,轻快而不落轻浮,读起来朗朗上口。从形式上讲,虽用五言,但采用的都是口语,每节的二、四行押韵,无疑增强了诗的节奏感。
半个世纪后的20世纪70年代,这首《希望》由陈贤德和张弼改编成《兰花草》(歌名),经谱曲后在台湾开始流传。到了20世纪80年代,《兰花草》以台湾校园歌曲的名义传回大陆并被广为传唱。中国的知识分子历来喜爱以兰花表述情怀、寄托志向,胡适的《希望》也可作如是观。诗中的兰花草,可看作他对白话文学革命、整理国故、自由主义的热切期待与一往情深的形象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