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家里管家的福婶就有些发愁了,有一天特意找到了裴晋:“裴先生,这样下去,裴家都要被小小姐的衣服给淹没了呀!我已经特意腾了一间空房放魏小姐送来的那些小衣服,可眼看着就要塞满了呀!又都是些名牌,动辄几千的,扔了也是不舍得,你得想个办法呢!”
于是后来裴晋干脆就办了一场慈善拍卖会,以裴宁的名义,把这些漂亮的精致的价格不菲的小衣服全都拍卖出去,所得钱款全部捐给了Save the Children慈善机构。
魏雪知道之后气得不行,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出现在裴家。她气的不是裴晋卖了她精心挑选回来的小衣服,气得是裴晋明知道她多想拉近自己和裴宁的关系,才买这买那地讨好裴宁,却把她的心血统统都浪费了。
后来戴安娜给她出主意:“你也是傻,想讨好裴宁买这些有什么用?她可是裴家现在唯一的继承人,身家几百亿,想买什么买不到?对付这种有钱的小姑娘,就得跟偶像剧女主角学习。”
魏雪表示自己不太明白。
“偶像剧啊,你没演过难道还没看过吗?身价百亿的阔少男主角,身边那么多白富美都看不上,偏偏喜欢集贫穷与平胸于一身的女主角,为什么?你得走心,得观察裴宁她想要什么,而这些什么又是裴晋不肯给她的。”
魏雪仔细一想,觉得戴安娜说得很有道理。
于是有一次他们在巴黎度假,小宁看到一只拉布拉多犬,特别喜欢,抱着就不肯放手,直嚷嚷也要买一条。
裴晋嫌弃:“不养。狗又脏又丑,身上还有细菌。”
小宁脸一皱,看向魏雪。魏雪觉得机会来了,连忙表示自己同她是在统一战线的:“不脏,小狗可好玩了。我小时候家里就养过狗,我还给它取了个特别洋气的英文名,叫Poppy。”
裴宁立刻来了兴趣:“Poppy有这么大吗?”她指了指那只拉布拉多。魏雪摇摇头,用手比划了一下:“就这么点大。”Poppy是只中华田园犬,怎么可能长到拉布拉多那样大呢?她看着小宁的眼神有些失望,急忙又说:“Poppy可聪明了,它会捡球,会看门,会咬着尾巴转圈圈,如果你给它吃的,它还会坐下和握手呢!”
裴宁失望的大眼睛又亮了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骗你是小狗……”
“我也想养一只会握手的小狗……”
“那就养呗!”
“不行!”这句话是裴晋说的。
“没事,姨姨有钱,姨姨给你买小狗。”魏雪抱起裴宁,“买一只那样的小狗好不好?”她指了指走远了的那只拉布拉多。
“好呀!”裴宁肉肉的小手掌拍得“啪啪”响,“姨姨最好了!”她嘟起小嘴,在魏雪的脸蛋上亲了一下。魏雪得意洋洋,挑衅似的看着裴晋,一副“我赢了”的骄傲模样。
裴晋还是一脸淡然,那神情仿佛在说,你买吧,买了我也能给你扔出去。
那天回到家里,裴宁就开始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魏雪身后,连玛利亚都有些奇怪,这原本别别扭扭的小宁,怎么好像忽然就跟魏雪那么亲近起来,甚至到了晚上,还宣布自己要和姨姨一起睡。
那是第一次,裴宁要求要和魏雪一起睡。
魏雪费了太大的力气,才没有让眼底的泪水流出来。玛利亚站在她的身后,轻轻拥住了她的肩膀。藏在她心底四年多的秘密终于真相大白,她原以为自己必须带着这个秘密上天堂,可如今什么都好了,玛利亚很开心。
那天晚上裴宁窝在被窝里,悄悄地问魏雪:“姨姨,我们什么时候去买小狗?”
魏雪抱住裴宁:“嗯……等小宁能够自己好好地照顾小狗的时候,就去买。”
裴宁马上从被窝里爬出来,站在那里信誓旦旦地:“我能照顾好小狗,我们现在马上去买!”
魏雪就笑了,把裴宁搂进怀里揉乱了她细细软软的头发:“小家伙……”她心满意足地感叹,觉得这辈子最幸福不过此刻,她的女儿实在是太可爱了。
小教堂外面的墓碑很快就被转手卖掉,魏雪想起自己在那个下雪天跪倒在一座空墓前哭得那样狼狈,心里就生气,从小教堂回来的路上,扒拉了路边一丛苍耳,就扔到裴晋的羊毛衫上去,裴晋被她气得不行,回家后清理了好一会儿,把那些一颗颗的小东西全都扔进垃圾桶。
可没多久裴宁就把那些苍耳全都从垃圾桶里翻出来,悄悄塞进了裴晋的棉拖鞋,裴晋一脚伸进去,悲硌得惨叫了好几声。
两母女躲在门后,笑得不能自己。她们好像就这样默契地组成了“挑战裴晋底线二人组”。
后来有一天魏雪哄裴宁睡觉,给她讲《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故事里的小蝌蚪怎么都找不到妈妈,裴宁急得快哭了。当魏雪终于讲到“原来青蛙就是小蝌蚪的妈妈,小蝌蚪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妈妈”的时候,小家伙忽然搂着魏雪的脖子,小声而又严肃地说:“姨姨,我觉得你也像我的妈妈。”
魏雪几乎是咬破了唇,才逼自己把眼泪都收回去。
裴晋说,夏江陪伴在裴宁身边四年,虽然她曾经做错过事,可她对裴宁的疼爱却是真的。可即便是这样,裴宁从来没有对夏江说出过“你像我妈妈”这样的话。
大概,这便是所谓的母女连心吧?
魏雪听着这话才彻底地哭了。她这个妈妈是不合格的,简直可以说是负分。裴宁过去四年的时光,多少人生第一次她都错过了。年少无知的时候犯下的错,险些要她用一辈子来偿还,幸好上天眷顾,让她的错还可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