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往常相斗,不过是口角相争、比拼历劫、在天帝跟前争宠!
今日是都疯了吗?
炎珝忽道:“这里无人能制服他们,我去天庭报信,你去下界看看。”
我答应了一声便按下云头悄悄落在一片城池之中,奇怪,我为什么要听他的?难道就因为他刚刚那句话正好解了我忧急如焚却又不知所措无所作为的疑难?
心中一阵恼怒正要重回云端,却见城中百姓抬头望着天空指指点点,不时有人高叫:
“神仙打架啦!”、
“要变天了!”、
“天兵要来杀人啦!”……
也有人叫到:“不是天兵,是妖怪!”
“对,是妖怪……”
天庭天兵行事不能有违天道,阏伯和实沈,真走火入魔了!
忽地天上掉下一柄刀来,四围一片惊恐之声人群惊扰散开,我忙暗中将其托住让它慢慢落地,大家围起来却又不敢靠近!
远处又有人大叫道:
“又有剑掉下来了”、
“这边也有”……
一时竟有数十柄刀叉剑戟掉落下来,百姓们盲目的四散奔逃,倒是互相撞倒的多,一会儿有人喊到:
“天兵要掉下来了!”
“快看,有人从云头上掉下来了……”
只见云间一个天兵直冲而下,正向我而来!
我正暗中运那些络绎不断的掉下来的兵器,既不让它们伤人,还要暂时隐去它们的法力!若再要挪开此人,只怕身份暴露!心中正焦躁时空中垂下一根绳索将他拉了上去,才松了一口气。
人群外有人大喊:“都让开!”
只见一队士兵敲着锣分开人群,为首的走到空中掉落下来一柄大刀之前道:
“东平郡王有令:汝等百姓即刻各自回家,王爷会调查清楚保卫大家安全!都散了吧!”
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人问道:“天上的事,王爷也能管吗?”身边百姓皆附和有声。
一个士兵瞪了他两眼道:“喂,你说什么?”
另一个士兵往前走一步敲一声锣道:
“神仙是庇护百姓的,这些兵器一定是妖魔作祟,阿史那法师自会降妖伏魔,你等回去都待在家里,待妖人伏法再出门!”
众人面面相觑,也无法,各自散去。
那队士兵留下两人捡拾兵器,其余人等又敲着锣走街串巷宣讲去了,随着那捡拾刀剑的士兵到了城中一处守卫森严的大宅里,那两个兵士进入一个大厅之中,一人禀报道:
“禀告王爷,天上天兵争斗掉下许多兵器来,属下捡了一些回来,请王爷验看!”
另一人随即将呈上所拾刀剑。
想必堂上坐的就是他口中的“郡王”了,再看那堂上的将军——这“将军”?
嘿嘿,嘿嘿!
瞧着此人应年逾五旬了,白白胖胖,坐在堂上宽大的雕漆填金矮榻上,几乎要把巨榻掩盖完了。
堂中诸人分做两班,武将是全副披挂威风凛凛,文官则峨冠博带严整端肃,唯有他虽一身绛红的华贵丝袍,却是被满身的肥肉撑得宽大无比,毫无官服的威严!他胖得圆滚滚地只怕站起来两条腿都撑不住身子,倒比滚来滚去团成一团还要圆滚滚!
不过此人眼中凛凛有光,点头发话了,倒也声如洪钟:
“诸位怎么看?”
堂中一时议论纷纷,争执不决。忽地文官一班中闪出一人道:
“王爷,天意要王爷起兵匡正社稷才赐下这许多兵器,上天此意定是奉王爷为天下主,王爷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此人一身绣着星月花纹的黑色长袍,黄眉黄髯肌肤雪白,竟有一点像那天出现的虚云洞出现的鬼雄!
难道此人也是虺族?原来虺族不止在仙界作乱,也不止借人间运兵,还要操纵人间军政,为祸人间百姓?
急忙收敛神魂仙迹!
武将班中也闪出一个年轻将军道:“阿史那法师所言有理,上天降下兵刃,这不正是天意要将军出兵的吗?将军秉承天意,必然马到功成!”
随即堂中诸人喜形于色,一片附和颂扬之声。
哼,炎珝再怎么无赖,也不如阏伯和实沈这两个蠢货!
那郡王重重的哼了一声道:
“咱们在这不毛之地待的气闷!那杨老三几次三番的告我说我要造反,奶奶的,老子就造一回反,打进长安,把那杨老三抽筋扒皮,我看他还能怎样?哈哈哈!到时候,你们都是开国元勋,咱们共享富贵,哈哈哈!”
此话一出,满堂欢声雷动,武将个个欢喜,都道“咱们也去那繁华之地乐呵乐呵!”
那法师却退出堂去,只见他拐入一间房里,房中显然另外有人,且法力不浅。不敢靠得太近,遂隐在隔壁房梁之下。
只听阿史那法师声调欢欣的道:“将军,事情成了,真是天助我也!”
另一人声音尖尖的笑了一声道:
“此计果然妙绝,不过能一箭三雕倒更是意外之喜!那天庭的两个皇子真是帮了我们大忙,想来天庭此刻恐怕已乱成一团。哈哈哈!”
!!
他们是混进了天庭还是混进了派到中土的阏伯和实沈麾下?
一定是虺族!
天庭天兵我自然是管不着的,因阿史那参谋所言之事涉及阏伯和实沈,倒是一定要上报天庭的。
只是,我此刻去天庭,会不会有落井下石之嫌?
无计可施,
唯有回去征询父亲意见了。
父亲的军帐设在北冥与大荒山交界之处,自罴族兴兵之后,父亲多半驻扎在此。
父亲一身玄衣立在帐中,萧萧肃肃、神情泰然。
才将经过一讲,父亲和无瑕的震惊之色尚未收起,便听帐中水镜里传来天庭天帝御前奉御官的声音:
“天帝玉旨:大皇子阏伯、二皇子实沈无故率天兵相斗,损折天兵、祸及下界。二子干犯天条、罪大恶极,依律贬二子为散仙,削籍天庭仙箓。二子既不相容,贬阏伯于西官白虎宿之参宿,贬实沈于东官苍龙七宿之心宿。无诏不得擅离,仙界人等无诏不得与二人相见。此诏!”
父亲惊讶得喃喃道:
“天帝竟不等诏书下达便即宣读。参宿在西,心宿在东,二者在星空中此出彼没,彼出此没。大皇子和二皇子不仅永生不得相见,且自仙箓削籍形同流放,天帝一日损二子……”
流放!
………………
………………
父亲幽幽道:“就在那天,我与你和无瑕商议,是否要做这四极联军元帅!”
父亲是后悔了吗?
“父亲,我的回答和当初一样!”
无瑕眼眶含泪,微微一笑道:
“当时妹妹说,‘若天下有道,自不必父亲辛苦,如今父亲诛奸邪、利天下,我和哥哥一样仰望父亲如山之高!’”
“当时哥哥也说,‘父亲若执联军帅印,便是为天下生民立命,儿子岂能私心为己,连累父亲舍弃大义?儿子在北冥恭迎父亲凯旋!’”
父亲含泪一笑道:“是啊,是啊!奶奶说得对,我今生最大的成就不是为北冥之王治得一方,而是有你们三个孩子!”
“纨纨曾说,‘我有好爹爹,我就是好孩子’,真是至理名言!”
“真的?纨纨说过吗?”
父亲脸上悲喜交集!
“是,妹妹以前也给我讲过,我还笑说,唯有纨纨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父亲哽咽道:
“影儿,我只是……只是……当年看着你解封云影珠,我都不敢看…………挫骨削皮,万箭攒心,灰飞烟灭的痛苦,最后竟然还要被……!!”
“父亲,没有多痛,真的,那会儿有琯朗在呢……”
琯朗的神色紧张到焦灼,喉结微动,他在极力的忍耐着他的担忧,还有……自责!
我再这么讲下去,他会更自责吧?
我现在让他走,会不会太明显?
“琯朗……”
“我不会离开!”
琯朗紧紧握着我的手,坚定无比!
无瑕语气冰冷,目光如炬:“让他听着!”
“哥哥!”
父亲道:“琯朗也被流放,你不让他知晓,他日,他如何自处?”
琯朗向父亲微微一礼,面色和悦,一念对我道:
“我现在握着你的手,心神俱宁,不论何事,我都能承受!”
我错了,失去记忆不是诛心!
这样听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才是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