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襄州……”安云瑶哆嗦着唇,“襄州的百姓总归是……”
“那些啊。”老爷子捋了捋白胡子,“是老祖宗为了让四皇子的阴谋败露,从牢里放出的死囚。”
呵。
安云瑶踉跄地步伐,所以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仇恨,都是什么。
她与司徒政拥有如此坑娃的父母,还在这里伤春悲秋些什么。
——“我看着她在城池拿剑指向我的咽喉,我在赌,赌她相信眼见不一定是实,赌她相信我们的感情足够在乱世太平。”
眼见不一定是实。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是她固执地用自己看到的去定义。
那个男人,真傻,默默背负了这么多。
门铃声响起。
安云瑶红着眼,背对着老爷子道:“我去开门。”
司徒政举着剥好的小龙虾食盒,站在门外,“生日快乐。”
胎穿在这个年代,安家人理所应当地认为安云瑶的生日是在十二月。
后来,久到安云瑶自己也忽略——真正的生日在九月初九。
蛋糕和鲜花,不愧是在米国海归的司徒政。
毕竟如今生活条件好了,老爷子就没想着是小孙女生日。
总觉得司徒政跑过来,是他们年轻人约会玩的浪漫。
“阿政。”老爷子见男人还在玄关,“来家里就来了,还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我见瑶儿中午未吃饱,就想着都带来了些。”
这些年,他不是没在暗处看过小姑娘的成长,在程青容面前拘着,加上安云哲说出真相,她都没吃上几口饭。
“我说过,在我面前不用伪装。”司徒政路过安云瑶的身旁,附耳低声道。
安云瑶的俏脸微红。
“阿政来了?”
杜嘉佳打着哈欠,揉了揉睡眼,虽然才过八点,但是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很大,所以心事重重的安大郎和杜嘉佳早早休息。
司徒政身体僵住,大概是没有想过会影响安家人休息。
“啊。”杜嘉佳也意识到自己正穿着睡衣,怕司徒政尴尬,“平日里,我跟你安伯伯没那么早休息,今天就是太累了些。”
安云瑶怕再吵着安大郎醒过来,就让老爷子把东西留下,自己推着司徒政出门。
“……那些吃的……”司徒政边走边还絮叨着。
什么吃的啊。
这个时候,谁还想着吃!
可是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也不是个办法。
“瑶儿。”司徒政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继续装傻,两个人走到地铁口,司徒政无论如何也不想走了,“我们去哪里?”
地铁通道口本来就通风,入秋以后,凉意十足。
去哪里么。
她是没想好的。
刚刚也只是头脑一热就拉着人出来了,还没说话,尴尬地是肚子在咕噜噜地响。
司徒政嘴角上扬,“刚刚,该吃饱了再走的。”
既然安云瑶不知去哪里,司徒政反手扣着她的手腕,“我带你去个地方。”
安云瑶鬼使神差地答应司徒政,没想到他带她来的是一家很有情|调的酒吧。
这家店位于地下,不同于地上的繁华。
安云瑶刚进来,就被庆祝的拉花丝喷在身上:“生日快乐!”
一名烟熏妆的女人从牛皮沙发那边扭着臀走过来,像是司徒政的熟人,她自然地把手臂搭在男人身上,“政。这就是照片上,你等了十四年的小姑娘?”
安云瑶心里酸酸的。
可是她又没资格说司徒政什么,毕竟他们现在又没什么关系。
说来也赶巧,酒吧里有人求婚,热闹非凡。
司徒政在背后低声道:“你若是喜欢,我不介意抢了别人的风采。”
安云瑶的脸红红的。
在灯光斑驳里,安云瑶回过身,对上司徒政的俊眸。
以前,他就是这样,三言两语,轻易地攻克她的心。
“为什么?”
明明。
那么多误会隔阂在两个人中间,他还是不肯放弃两个人的关系。
从覃朝,到现代。
司徒政从进面包店寻安云瑶,就瞧到她的心不在焉,所以在路上他总是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想来,小姑娘不知道听到什么不太好的事,加上今天也算是两个人大婚的日子,他忙着庆祝,反倒是忘记屠城的阴影还在。
刚刚那个女人托着盘,过来送酒,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便道,“政。要不今晚我请客?”
“不用。”
听到小姑娘凶凶的回答,司徒政的俊脸埋在灯光下,嘴角挂着宠溺的笑,附和着安云瑶,“Rose。这顿饭,我还是请的起的。”
司徒政回应完后,见安云瑶像是赌气似的,居然喝光了送上来的两瓶酒。
嗝。
司徒政知道,安云瑶的酒品一直不好。
不用说两瓶,先前在覃朝一杯就倒。
可是如此娇憨的表情,他似乎又有太久不曾见过。
“司徒政。”
安云瑶的眼里闪着泪花,红扑扑的小脸,和委屈巴巴的语气,“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本来就不公平。
安云瑶来到这个年代,才晓得恋爱应当是两个人的,而不是指望着一方付出。
“你特么的就是个大混蛋!”
啪嗒。
安云瑶半醉半醒地砸了个酒瓶,那个叫Rose的女人一幅心疼的模样。
“嗯。”司徒政撑着下巴,坐在安云瑶的对面,回应着她。
安云瑶很久没有喝过酒,杜松子的后劲对她来说很足,辣得胃疼,又头昏脑胀,脑海里频频闪现出在眠崖村初遇司徒政的情景。
“第一次见面,你就骗了我!”
安云瑶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指着司徒政嘴里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过去的事。
“瑶儿。”司徒政怕她摔倒了,连忙扶着她:“你喝多了。”
“我没有。”小姑娘凶萌凶萌的,冲着他嚷嚷。
“九哥。”
司徒政瞬间僵住,从穿越到这个年代以后,他有多久没听过这个称呼。
此情此景本来不适合伤情的,偏偏司徒政眼眶微湿,就像是又回到了从前。
“我讨厌你。”
“我知道。”司徒政拦腰把安云瑶抱起,“我知道你恨我,应当的。”
“才不是。”喝醉的安云瑶伸出小拳头,捶着司徒政的后腰,“我也讨厌我自己。”
“讨厌我们都是傻子。”
司徒政抱着安云瑶走出酒吧,对Rose说:“刚刚砸碎的,都算我的头上。”
小姑娘在司徒政的怀里闹腾,凶巴巴地:“司徒政。不许你跟其他女生笑!”
她伸出小爪子,捏着男人的脸颊,“你都不知道,班里那些女生,都在议论你……”
都说酒后吐真言。
从他们长大后相识,司徒政还是第一次被小姑娘这么热络着,于是起了逗她的心思。
“嘴长在她们身上,议论就议论吧。”
“还不是你太妖孽。”安云瑶吐了吐舌头,“你以后不许拈花惹草知道么?”
“那不行。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为何要管我?”
“谁说不是!”安云瑶用小脚踢了踢司徒政,“虽然没有拜过堂,但是你做的那些,想赖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