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琰君,还在担心熙宁妹妹?”
我正犹豫,听得玉娇冰声,方才止住了出神。
“玉娇,你怎么来了?”
“只是偶然至此,顺便过来看看,可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不禁感慨道,自己这妹妹自幼命苦,更是屡遭奸人所骗,我怕她这次会再次中了贼人圈套。玉娇说,我大可不必这般忧虑,她愿与那厮会谈片刻。我一口否决了,泠羽武功极高,我不能让她冒这个险。
“琰君,你且听我说,无论如何我必将与他有一面之交,为了你,为了熙宁妹妹,我甘愿涉险,我不想你们有任何苦恼。”
说罢,玉娇便飞步离去,而我,只能不停的担心与无助。
我给泠羽安排了一间书房,虽是兄弟,但我深记一言:家贼难防。
基于这一点,我暗中加派了人手,不过除了小妹的英华宫,他便再也未曾到过别处。
反过来想,在谈及泠羽的时候,玉娇为何如此紧张?且说到情处时滴下了太多玉珠,若是玉儿感情用事……不妙,我吩咐给下人,让他们备马。
却说玉娇急见泠羽所谓何事,只道是人间有命须来还,道尽浮生皆笑言。大父在世五年,专于美色,后宫多是新佳,而独宠一女,那女姿态绝世,艳影动容,曾有言:天女舞姿倾天下,惊动万世羡三魂。
故大父封之为贵妃,扬名天下,亦颇有隐患。
大父为政事而烦忧时,便到那颉落宫中诉说一二,日子长了,那贵妃亦是帮大父做了不少决策,大稽曾一度转好,只是,终有大臣牟取私利,为了家族名望,公然诋毁贵妃,而此时,贵妃被查出怀有身孕,将要诞子,可,这孩子并不是龙嗣,大父龙颜大怒,却又有一丝怜悯,只是当着众人之面,划破了桃面,此后将不再有绝世佳丽,血红色的印记将永世抹掉过往。
诞子之后,大父封了她足禁,而这刚入世的孩子,一把被夺过,遣人丢出了宫外,自家之预卜有言:此女肤若水脂,必将有所作为,欲杀之,大父力阻,最终放了那孩子。
自家长老与族人议,俱言此事利弊,众族人以为,若要保大稽平安无事,此母女必杀之,故以刺杀行动灭之。于当年冬月,纵火颉落宫,她因未能及时救治而失去了人世间的羁绊,孩子被一农家收留而得以生还。
只可惜两年后的一次通商,那农家带上了孩子,归程路上遇沙尘,众人无暇他顾,纷纷流亡,而那孩子便消失在大漠中,三天后,一大汉无意发现了死去的孩子,便带回了城堡,以琴法救治,终得活,大汉见女孩那般水灵,便取名玉娇。
无忧园是我专门为小妹而设,以无忧草而置之,每当有烦恼或是倦了她便会来到此地,独自一人赏景,我极怕扰了她的清净,固此园我并未真正踏进一步,而今却被泠羽抢了先,可恨。
玉娇疾驰至无忧园,找到了泠羽,而他却丝毫未有半点惊异,两人倒是恩爱得很。
“熙宁妹妹,你先出去,我有话与他说。”
“玉娇姐,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嘛,又何必见外?”
“小妹,出来!”
我急忙至此,大声的对小妹吼道。
“哥,不,我想跟羽在一起。”
“我说的话你听不见吗,出来!”
“哦,干嘛那么凶,哼。”
“你也出去。”
“玉娇,我……”
“出去!”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认出我了?”
“当然,这塞外的女人可没有一个有这般天资,真是像极了当年的……”
“哼,怎么不说下去,很惊讶是吗,怎么,你是来完成刺杀任务的?”
“不不不,其实这些,我早猜到了,只是却不曾想到有这般狼狈。”
“比起当年的起死回生,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好了,别废话了,来吧,你我终有一战。”
“我想你是误会了,自那事之后,我便与倾墨书阁再无瓜葛,再者,大稽已经亡了,任务又有何意义?”
“够了,我没功夫听你作何解释,我只想知道弃婴后母亲那边发生了什么?”
“考验记忆吗,这种考题我很喜欢,只是你我出生相差无几,那时怕是连走路都很困难吧”
“少耍花样,快说。”
说罢,她拔出我赠予她的那把穹水剑,点指泠羽。
“哎哎哎,此举欠妥哦,你可要想清楚。”
“听着,我不管用什么办法,无论是何结果,今日我必要知晓答案,否则。”
剑锋轻划过泠羽喉边,切下几根发丝。
无奈之下,泠羽只好答应她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他说,那时自己多少还能记得些许事情,他把自己知晓的一切都告于玉娇,但希望玉娇可以先将剑收回,如此看着甚是心悸。
“少废话,快说。”
也不过是些往事,但我知道,那件事情的真相对玉娇来说意义重大,即便是知道了也不能如何。
当年,泠羽仍在倾墨书阁,夜里,我他趁父母不备,溜出去快活,偶然听到了些许片段:今夜行动,事不宜迟,别让任何人活着。
因他是孩童之身,得以藏匿。他跟了上去,亲眼看到自己父亲将手中的火把掷向颉落宫,而那时,父亲的人看到了自己,但他并不确定是否自家人,便只派了一两死士追之,他于自己设下的藏身机关处躲过此劫,而颉落宫,浴火后便再无一人走出来。因为怀疑是他,毕竟,那时书阁里的孩童也没多少,此事后,他的父亲将他赶出了家门,并在祖籍上销了名,泠羽也就成了流亡命徒。
语毕,玉娇便浑身无力的倒在了无忧草地之上,可听到些许剑划过草地的离痕音,泠羽开始感慨,他说,本不该将此事告与玉娇的,也少了玉娇的悲痛,人虽死,魂犹在,他相信玉娇亡父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她是这般殇离。
“殇离?自记事起母亲便不在人世,知道此痛若何?”
“痛?于我,还不如说是释放,知道被所有族人一致排斥之冰冷吗,你不会知道,那冰刺穿心之痛你永远都不会懂,我恨自己未能将他们杀尽,恨我自己的那份无助,也正是因为此事,我才真正懂得如何去觅人生的开元圣境,我还要道句感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