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看上去很平静,实际上却是暗潮涌动,朝臣相互攀咬不说,就连百姓们都开始相互记恨,只是,毕竟都是中原人,信仰都是一样的,来自同一片疆域,自然也就不会发生什么恶劣的事件,再加上君王至高无上的权力控制,别人就是想动,也不敢动,那是压制,并不是天道。
真正的天道,应该是与民同甘共苦,而不是单纯的娱乐自己,把权都控在自己手里,什么也不让做,什么也不让说,按照自己的意愿,规划脚下的这片疆土,从不过问百姓的意见,这样的君王,形同虚设,天道降临之时,世间将不再有权力一说,也不会再有人为了权和钱斗得身败名裂,你死我活。
到那时候,就再也没有等级阶梯制度,不论是官,还是百姓,都是人,唯一还有点权力的,将彻底取缔现在的君王,那时候,他们就会被称为监察者,替上苍,来监督这个世间的一切,如果发现了善,那尽管去奖赏,如果发现了恶,那就依照律法,尽管去惩罚,这才算得上是天道。
想了这么多,却一直未曾发现,苏清已经褪去了头盔,秀发散落在了半空,今晚风确实有些大,但难得能停下来看看这风景,想一想其他的一些事情,所以,也没打算要走,反倒是苏清,看她快坚持不住了,一直处于环抱的状态,蜷缩在一旁,那个女孩睡得正香,毕竟,有风袍的庇护。
每当苏清戴上甲胄的时候,都会显得她特别英勇,与其他将士一样,不怕风雪,但当她褪去戎装,流露出散发的时候,确实变了一副模样,当然,我也不能要求她像先前那样刚强,毕竟,她是女子,有权利畏惧这呼啸的寒风,其实,这风对我来说也并不是那么温柔,多年在塞外历练,自己的身体也算硬朗。
可苏清不一样,作为兵,除了在归阳关一战中,她可能在队列里,我倒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还统领过塞外的兵,归阳关一战,才是我正式向家父交接兵权的机会,在这之前,兵权名义上是被攥在家父手里的,那个时候,塞外还在重建,家父身体抱恙,而我就主要接管塞外重建的工作,况且,当时也没有什么暴乱,用不到兵。
再往前翻,就是塞外易主的时候,家父带着塞外大部分兵去公然和大族长对抗,再加上天灾的破坏,这才勉强夺取了那个位子,虽然损失了很多兵力,但那毕竟不是战争,充其量就是自家里闹点矛盾罢了,但随后迎击外敌的时候,确实出现过小规模战争,不过,伤亡不严重。
所以,塞外的兵可以说是临时训练出来的,以前的塞外生活模式是,只留百十余人看守边境,若无事,则可褪去戎装,自行归家,成为百姓,若有情况,则需要再观察几天,真要确定是外敌来犯,大族长就会立刻下达募兵令,临时让一些年壮劳力穿上盔甲,随他去作战。
毕竟,军心在这里,不管这些临时组起来的兵有多么生疏,只要一上了战场,马上就会变得同仇敌忾,他这里缺个人,那么,在下一秒,就会有一个陌生人出现在那个位置上,和他共同御敌,不管两人之前认不认识,交情如何,在那一刻,他们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塞外将士。
不过,这样也有弊端,那就是无法提升单兵战斗能力,都要靠相互帮助才能战胜敌人,但若要是只剩下了一个人,那恐怕就很难了,一般到那种情况,战局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我也不祈求塞外将士能杀多少敌人,毕竟,两边都是人,再怎么杀戮,也都是杀的自己人,与其这样,还不如用一种更明智的方式去追求自己所要的东西。
在塞外,我相信绝大多数将士都是故作强硬,以振奋自己的士气,进而走进战场进行厮杀,其实也不只有塞外,只要是发生战争,在战场上的人便是最勇猛的,所以,我敬佩他们,不论男女,现在,苏清的极大反差引起了我更加强烈的崇敬,她其实可以待在塞外的,但就是那种对命运的反抗,才让她有了这种想法。
我倒更希望全天下所有人都能像苏清一样,不需要听从命运的安排,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目标,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的心灵一定要足够纯洁,以至于,在丑恶降临之时,能保证自己不会受到它的侵蚀,独处一方清净之地,如此,便是滋润了天下本身,自己也能够过的逍遥一些。
看到苏清那般艰难的模样,我把头探过去,轻轻的问她是否需要遮蔽,如果她需要的话,我完全可以把内袍褪下来给她,毕竟,我还能挺得住,只见她摇了摇头,又缩到了一旁,不再言语。
本来自己就想来这放松一下,哪成想,来了一个又一个,还都是女流之辈,这让我怎么舍得把她们放在这,于是,我便草草饮下了那一丁点陈酿,便起身准备回去,苏清听到了衣服与嫩草强烈摩擦的声音,便抬起头,看到已经站起来的我,就也迅速地站起来,抖动的挪到我身旁。
“殿下这是要回去?”
“不然呢,让你和这孩子继续在此处受寒,本王也放松够了,明天你还有要事,不能耽搁了你的行程,你也赶紧去睡吧,对了,走之前,别忘把甲胄穿上,以免暴露身份。”
吩咐来吩咐去的,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一晃又是许久,直到苏清被寒风彻底吞噬,倒了下去,好在她没有昏厥,我连忙把内袍脱下来,给她披上,之后又把头盔缓缓地戴在她的头上,并把秀发全部都隐藏在了头盔内部,左手抱着女孩,右手搀扶着苏清起身。
她虚弱的身子着实架不住寒风的凛冽,可当我把她扶起来的时候,她又把我推开,本以为她会说一些懊悔的话,但能看得出来,此时她已经无力再张口,无奈之下,我只能看着她一步又一步的离去,却不能做什么,毕竟,这么晚了,我主动搀扶一个将士回营帐,那岂不是暴露了苏清,事后肯定会有人追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