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进广元城的时候,偶然间听到百姓们议论的内容,其中描述和钱家的作为有些相像,当时只是好奇,便去听了听,也是还没听完,就在无意中看到了酩酊大醉的丹青,就是碧柳的师兄,这才走开了,现在想起来,或许,广元城的丑恶不止钱家一处。
听他们说,有个人叫祥贵,也是个富家子弟,人生的满嘴龅牙,面相丑恶,只因祖上破贼有功,便在此城财源滚滚,但家风败坏,贪恋女色,年虽不到十五,便有了十余妾,府上有三十禁卫,寻常人想反抗也很难,听起来倒像是个狠角色,可惜,我不能再回城问个明白了,也说不准,他可能是钱府上收留的门客呢,或者义子之类的。
思绪正混乱的时候,苏清披着长袍,走了过来,之后,又把长袍褪下来,轻轻的披在我的身后,着实把我吓到了,刚想回头,那女孩却倚在了自己的怀里,也是,这都夜半了,她再不睡,估计又要长睡不起了,稚嫩的发丝打在自己的脸颊上,倒是颇有暖意。
苏清穿着战服,坐到女孩旁边。
“殿下怎么把她领到这种地方?”
“是她自己跟来的,我又没叫她。”
说着,我便把披在身后的长袍拿在了怀里,铺开,盖在了女孩的身上,能依稀看到苏清脸上的一抹怒色,她转过身,背对着我,依仗着自己是女子,嫌我我不好训斥她,也就放纵了些,目无军纪,还好,这里只有她,要是再多一个人,她不敢造次,我也不敢任由她这么放肆。
望着一直沉浸在睡梦中的女孩,不由得想起了小的时候,玉娇困倦的模样,那个时候,我通常都会褪下自己的外袍,给玉娇盖在身上,毕竟,玉娇的身体一向比其他任何同龄女孩都要脆弱很多,可能,是在她幼小的时候,在运送的过程中被黄沙所吞噬的缘由,一部分黄沙侵入了她的体内,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伤害。
多亏了上人是塞外为数不多的习医之人,塞外人体质本身就比中原人要强健许多,他们常年居住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空旷的环境不仅净化了他们的心灵,还为他们营造了一个安全的生存空间,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塞外就是这样的,因为幅员辽阔,所以,大自然逼着他们在草原上纵情狂奔,释放自己的天性。
与之相似的还有漠北,但漠北勇士要比塞外人强壮百倍,那也是因为他们的环境,塞外是草原,漠北就是荒漠,一向缺少水源的现实让所有漠北勇士都失去了对水的依赖,以至于,自身的水分逐渐被机体所利用,水分一旦开始消散,人的实体也就凸显的越发精致,再加上他们对生的渴望,就塑造了这样的身体。
在漠北,人们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是否能活得过明天,如果活到了明天,他们也不敢苟活下一天,因为,自己多活一天,也就代表有一个人要为他的这一天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他们不会向中原一样相互残害,生命,在他们眼中其实不重要,重要的尊严,还有同伴。
这也是为什么漠北敌军那么难对付的主要原因,他们从不畏惧死亡,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那是一种煎熬,他们甚至迫不及待地请族长给自己下达命令,让自己为漠北冲锋陷阵,最后,战死在沙场,他们认为那样并不可怕,相反,他们觉得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是解脱。
恶劣的环境逼着他们一步步走向死亡,但他们的精神却引领他们一步步走向新生,漠北是一个充满浴火的地方,不论是那里的环境也好,还是那里的人也罢,在生机当中寻求信仰的光芒,倒是蛮神圣的,而且,漠北人做事要比中原人朴实,不论是做生意还是战略性入侵,他们不会有那么多的理由,不会权谋,不懂兵法,当然,也不固执。
当他们选择好要攻打的地方的时候,对方要是问起来,他们只说,他们让漠北不高兴了,不高兴了就要打,任性之间,倒是多了一丝童真,不过,战争在他们眼中是不一样的存在,毕竟是自己解脱的一种方式,他们看的会比较重要,往往都是不顾一切的冲杀,见到敌人就碾碎,从来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无辜。
不过近几年,漠北的环境在逐步改善,有一部分荒山已经被开垦成了小型灌木丛,实在渴的时候,就去嚼几片叶子,那里边多少也有些许水分,如今更是深入中原内部,所掠夺的水源无法估量,基本上,漠北现在每一个人就能有两到三年的水源供给,特别是中原边界。
由于中原和漠北地势不一,容易形成山谷,有了山谷就容易涵养水源,漠北还组织了一批人从中原内部修起了沟渠,试图把湘江的水通过这些沟渠顺延到漠北当地,毕竟在地势上有优势,按照常理来说,顺过去应该不成问题,但中原人口密集,城池交错,并不容易挖掘,所以,他们最终转换了思路,只吃中原边界山谷形成的水流。
相比于塞外,漠北的医馆就更少了,而中原,恐怕是医馆数量最多的一片领域,不管是医馆还是医师,几乎遍地都是,因为中原人最容易和别人起争执,一起争执,免不了动手动脚,搞不好,还能动兵,死伤那都是常有的事情,一般都是能救得活就尽力救,救不活就不救,大不了,对方一块跟着偿命就是了。
虽然中原和万邦都是多割据聚集制,但还是有一定区别的,中原就是一主制裁,而万邦是表面的多主共制,实际上的一主制裁,万邦之所以还那么混乱,那是因为作为多方割据势力的不是城池和藩镇,而是一个个有信仰的邦族,信仰不同,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就不同,这时候,自然是天玄一族最有权力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