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玉娇,她正拿着那匹鸳鸯手帕为我擦拭方才在紧张的梦境中所发出的冷汗。在神智清醒以后,我望着别处,心里却在想着她,想必那位替我解围的女子便是她了。
“我亲手杀了你的族人。”
“那是你父亲所为,与你无关。”
“但我也是大稽的后人,就不恨我吗?”
“你会是一个好君主。”
说罢,玉娇就将手帕轻放在额头,起身将早已备好的药汤拿于我喝,同时,我环顾自己的周围,发现但凡是受过伤害的部位都被纱巾包裹起来,以至于,浑身上下除了纱巾什么都看不到了。
玉娇将药汤摆在了自己眼前,我刚要伸手去拿,却发现她故意的将药汤向后挪动了下,另一只手携带着药匙取了些许药液,放在我的嘴边,以此示意我服下。在将要接触药匙的一瞬间,自己的脸突然滚烫起来........
初次与玉娇见面的时候,发现她除了不懂兵法,其余的是样样精通。记得,在一开始有交集,但还不算太深入的时候,就经常在夜里听到婉转悠扬的古曲,那琴声绝对不是人间的凡品,可扬可抑,相比于那几年在塞外品到的琴音确实高档了很多。
不过,她弹出的曲调大多都是淡淡的忧愁,而且,很奇怪的是,她在努力地让轻缓地弦音把这种忧愁全部掩盖住,所以,整体上品下来让人有了一种迷茫,把听琴的人彻底绕弯,带入一种不知所以然的境界,当初还好训练了一番对定力的把持,也就比较容易把控情绪,每天夜晚,我都能听到她所发出的忧愁而闷闷不乐,从外边一直伤感到了黎明。
随后,我请求她可以面对面的弹一曲,她拒绝了,在那之后,她好像知道我每天夜晚特地出来听曲,也就不再弹了。之后的交集就是般伽真人的加入了,为了引出话题,也是为了进一步拉拢玉娇,我故意说出真人的诸多优点,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她说真人是她这一辈子都要保护的人。
当然,崇道上人也是,她说,如果有能力的话,她会保护塞外的所有人,不会让任何一个族人遭受到外族的侵害而在世间消失,会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一切,不退缩,不畏惧,不失信。
真人是她所认的义叔,自小便和她一块玩耍,而且,她的琴艺也是受过真人的指导,这才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听她说,上人还故意用部主的身份去假装打压真人,然后上人总会板着一张脸走到真人面前正义凛然的把玉娇领走,玉娇渐渐入世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因为自己和真人玩而不跟自己嬉戏竟然吃醋了,可笑的是,这种关系一直维持到了现在,并且,两个人还一直在争着玉娇的宠位。
“那你恨我父亲吗?”
刚好药汤也没有了,玉娇便放下碗,双手揉捏着我的臂膀。
“你觉得现在说这些救赎的话还有什么用吗,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应该想办法去弥补,而不是坐在这任人宰割,请琰君振作起来。“
在以前,我还是家父的棋子的时候,每当办的事务不符合他的意愿,他就用卑劣的言语讽刺我,那时候,在他的眼中我什么都做不好,自己的心里就特别难受,这时候,玉娇就会这样揉捏着自己的臂膀安慰我,有很多次,很多次。在屡次的交谈下,我们成为了小辈中关系最为密切的一对朋友,也是开始接触她的琴艺。
一次,我被家父一脚踹出了门外,刚好玉娇经过我们这,就看到了我摔倒在地上的悲惨情况,家父看到玉娇走到我面前把我扶起来,也就故意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关切,上前来过问有没有伤到什么地方,玉娇在不经意间抱住了我,把自己的肩膀挡在了家父的面前。
家父也倒是识趣,就顺水推舟,让玉娇把我带走,甚至他心里还想让受伤的儿子为了拉拢塞外的著名才女而卖弄演技,博得她的同情,纵使那时他没说什么,跟他亲近的人也会一定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玉娇把我扶去了一处庭院里,将我安置在一处清净的地方,之后走进厅堂,拿了佳酿出来,坐在我对面,却一句话也不说,端着佳酿自己饮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也就跟着玉娇一起对饮。
饮完之后,玉娇还是不说话,结果就是,我们竟然无所事事的相互对视了彼此整整一个晚上,谁也没话说,一直到天明,发现玉娇躺在了自己的怀里,而自己倚在一丛花旁边,我慢慢的立起身子,把那一束花攥在一起,围成了一个花束,悄悄地放在玉娇的手心里,假装还没睡醒,重新移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一个不小心又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却看到那个花束正摆在自己眼前,再放远一点看,却发现是玉娇拿着那束花弯腰面对着我,眼中闪烁着空明的斑斓色彩,她伸出手把我从那个地方拉起来,
“你还好吧。”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饮酒,在我的印象中,中原的才女一般都会饮酒,可能整个天下的才女都是一样的吧。她带我去了自己最喜欢去的一处亭子,从石案下的空缺下按了机关,石案霎时间就被地面吞掉了,反而上来的是一把有古木制作而成的琴,整洁的摆放在香檀木的桌子上,还有一把大理石的兰花椅,旁边还有个普通的椅子。
我坐在了那把普通的椅子上,玉娇抚了抚自己的衣袖,坐在了那把兰花椅上,距离不超过五步,如此一来,我便更好的可以直观看到玉娇的琴艺了。拈花指轻轻的在那把琴上抚弄,拨出一串串空灵的音律,但由于我们之间离的过于接近,等到正曲开始之后。
突然发现玉娇的指法和塞外其他琴客的指法截然不同,更像是........中原人的指法,只是被一些表面的塞外指法掩盖了,仔细看下来,我确定她在掩饰,但又不知道为何掩饰?
面对玉娇的关怀,我只能用最强大的信念去回报她,她为我付出了很多,那我便把一个安稳的天下还给她,让她在有生之年可以走出塞外,四处游历,将她那唯美的琴音传颂到整个大陆的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