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羽万般嘱咐我要小心行事,然而我却如何小心,胭儿就在眼前,我要去救她,所以,未及片刻,大军便压到归阳关境前,关内的守军见到此番情景,急忙放箭,此时的陈赓已傲立城墙,不经意间中了泠羽的暗箭,瞬间坠城,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在不远处,有一冷箭朝我奔来,由于飞箭太过迅猛,一时躲闪不及,就落马失足。
众军掩杀了过去,关门被攻破,被困在关内的胭儿趁机找了利器,破除了了束缚,在关门大开的一刹那,连忙奔向我,可我只听得四处尽是刀枪击打之声,冷箭刺穿锁骨,断了运气的脉络,右臂已无知觉,耳畔传来胭儿的言语,她好像在问我可还好,说,让我醒一醒,她带你回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倒在本阵大帐中,泠羽,胭儿,还有诸位大将一同把我包围起来,生怕我跑了还是怎的,就算是关心我,他们……也不用这样吧。
胭儿看到我醒了,就连忙凑到跟前,说:“你醒了,别,躺着即可,我去给你端碗补汤。”
因为当时太过虚弱,便没有说话,只是单纯的点了点头,挑了一下嘴唇,她知会泠羽要好好照看我,自己就出去准备了,走的时候,还特地用细微的兰花指捻了一下面容上的淡笑,似乎在隐藏着,不让其他人发现,这胭儿刚一出去,我便忍不住要说些事情,所以,就勉强站起身来,对着那些将领开口。
不过,在开口之前,是他们的嘘寒问暖,比如“殿下,归阳关已拿下,陈赓也已被关入大牢,此乃大喜之讯啊。”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当然,我相信他们没有一句是在阿谀奉承,他们说到底不过是些塞外人士,他们有权利保持沉默,一言不发,也有权利选择不参与进来。
既然他们选择相信我,就代表,他们已经抛弃了自己是塞外人的格局,他们是为民而战的勇士,拥有着万劫不朽的身躯,念着天下苍生的未来,关心自己是他们作为勇士的具体表现,所以,我也不会有半点怀疑,他们既然选择当后稽的兵,那么,他们就选择了承担以后的一切伤痛,直到后稽正式面向世人,他们才是真正应该被流传千古的人。
甚至,我以为,史官可以多耗上些笔墨,为他们一一刻录下姓名和功绩,让后世更多的人传承下去,这也是目前史册的一个不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记录一些死去的烈士要比记录一些富豪更有意义,毕竟,将士们所创造的价值,要比那些施舍钱财的乡绅还有我自己多得多。
我不过是一个未来的象征,而他们,才是真正把未来引向明天的人,没有他们,象征永远都只能成为象征,也不会在有朝一日,忽然就降临人世,这不现实,就比如,我是后世的种子,他们是各种各样的水肥,土壤等等等等,单凭我这一粒种子,又如何在阴暗的环境下靠自己生存下去。
怕不是没有几日就会奄奄一息,虽然他们所说的话可能会让我想起之前朝廷是如何如何被奸佞小人夸赞到灭亡的,但至少,这能让我更加信任他们,会让我对接下来的战争更有信心,反倒是泠羽,一脸阴沉,感觉就好像是他在刻意隐瞒什么一样。
他问我的伤,恢复的可好,我看着他的眼神,也深有疑虑,便草草的回答无碍,只是调运气血仍有些困难。
“若琰兄没事真是太好了。”
“怎么,你小子还要盼着我有事不成?”
“嘿嘿,玩笑,玩笑,若是你再晚起片刻,陈赓怕是性命不保了。”
“此时万不可莽撞,目前,他可是我军最大的筹码,必须护他周全,行了,你们都出去吧,羽弟,你留下。”
众人皆诺。
“我且问你,此战伤亡如何?”
“敌军全歼,我军伤者三万余人,死者八千。”
我低下了头,不停的捶着自己。
“可恶,这个朱友贞,倒是很会耍诈,这笔账,本王迟早要他还。”
“哎,如若不是我失算,也不会酿此大祸,让自家人乱了阵脚。”
“自古随机应变为正道,你也不要太过自责,那厮身份可曾验明?”
“都照若琰兄的锦囊去办了,战场上杀了不少敌军,休战时彻夜习武,不过而今腹部受了重创,并无怨言,可见并无反心。”
“快扶我去见他。”
“可是……”“若要稳定军心,甚至长久安之,必须此行。”
却说,我担心的那厮正是真人,在禅寺密议的时候,他甚是为家父庇护,身为家父身边的人,自然是想尽忠尽职,只是家父现在卧病不起,他的一切职权就交给了真人,有时候,真人要办一些事情根本轮不到我过问,所以,我在担心,万一要是......我不知道,也不清楚。
在去宁都之前,我和泠羽互给了一个锦囊,他的锦囊是倾墨书阁的专有标识,而我给泠羽的锦囊便是针对于真人的,大敌当前,后稽这边不允许出任何一点乱子,虽说我们有人数优势,可我们没有军心,我们只是收集了天下各地能为天下而战的人,但并不代表除了战争,他们没有任何私心,所以,到现在,后稽走的每一步都是很小心的。
已至帐中,我立马问他伤势如何,他一见到我进来,便立马让开了主座,还劝我说自己既是伤了气脉,理应调养才是,不易走动,怎会这般亲临,还说鄙人何德何能劳烦自己费心。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听闻你在战场上英勇无比,果真乃大将风范,只可惜本王却未曾开眼,实属遗憾。”
“公子若是想看,不妨事,我再去打一个关,殿下看着便是。”
“快休要胡说,早些养伤,等你复原,我们便回去。”
“公子这是何意,我军新胜,为何回去,鄙人不回去。”
“我军虽胜,你可知我们失去了多少兄弟,万不可再北上。”
“公子不必担心我,鄙人着实不想回去,况本人无牵无挂,现归阳关内正缺人手,让鄙人去吧。”
“你要去?罢了,与你四万人马。”
“四万!莫非公子信不过我?”
“不能推脱,殷国的援军现仍与我军混战,着实披靡,与你四万也实属无奈,此时官道那边应该撑不住了,去应战吧。”
“是,公子。”
慰问真人后,我即刻出帐,并通知了各个大将,整顿大军,立即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