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系林赛伯爵之前……”莱昂从笔记本中抽出信笺，“我们是否也应该问问尼克斯公爵的意见……我是说，既然他的领地毗邻着奥尔公爵领，万一没谈成开战了，我们也能有备用方案可选……”
“这点您不用担心，”凯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乌鸦公爵得到情报的时间比我们早多了。在尼克斯公爵领与奥尔公爵领的边界地区，双方都已经在征召士兵和集结小领主备战了。”
……尼克斯公爵才来王都几天啊……
算上传达消息和集结军队的时间，他丫的果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事吧！
蘸水笔尖在莱昂下意识增加的握力下戳上信笺，墨水很快渗透了信笺的表面。
“……所以你也对此不知情，”莱昂叹了口气，将报废的信笺揉成一团，“哪怕他都已经开始在领地集结部队？”
“尼克斯公爵领地处边界，在公爵带兵前往王都平叛时，余下的小领主加强防备也不奇怪。”凯林微微皱眉，但语气还是很镇定，“虽然您说的没错……在尼克斯公爵领，我们的确缺乏必要的‘眼线’。”
缺乏必要的眼线……
女王那本笔记里的“S领”和“S”，所指都是索恩家族的尼克斯公爵领吗。
……他果然还是和女王的死有关系。
“女王派你去调查过尼克斯公爵领吗？”莱昂轻声问。
“不只一次，”凯林回答道，“但近期没有。”
……没有？
女王笔记上那句“批准了对S领的调查密令”……难道不是指尼克斯公爵领？
……应该不会是女王除了凯林之外还有另外一条情报线吧？
还是说“调查密令”走的是法务部的流程，从塞林斯男爵那边下发的？
“女王对尼克斯公爵领的调查几乎是例行公事，”凯林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解释道，“不论是从我这边，还是通过内阁会议的法律流程。”
“……他到底干了什么，能被怀疑到如此地步……”莱昂扶额。
而且就算被怀疑到如此地步，他现在也依旧活蹦乱跳的啥事都没有。
“露易丝女王陛下继位后，决定着手在伊思设立比以往覆盖面更广、组织度更高的情报网。”凯林皱起眉头，“按照原定的计划，陛下将会在伊思境内所有伯爵级以上的领地首府设置一条包括情报收集、汇总、执行的情报链……然而，到了尼克斯公爵领，这个任务却没法进行下去了。”
“你们安排的人被他发现了吗？”
莱昂想起之前凯林提到的，尼克斯公爵可能有能从亚雷斯帝国弄到秘药的渠道，隐约产生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凯林幽幽的说，“实际情况是，我们在尼克斯公爵领的重要调查几乎都是无功而返。不是线索中断，就是找不到任何证据，密探失踪的情况也很常见。”
“……那些失踪的密探，后来有找到他们的尸体吗？”
莱昂试探性的问道。
“没有。”凯林摇摇头，“失踪的底层密探多是乞丐、流浪儿、街头混混之类……一般来说，这种人就算突然失踪或者死了也不会引人注意，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情报网的上级是什么身份。如果他们被收买，大概率以后还会在附近的其他地方出现，找不到的话就几乎可以确定是死了。”
……也就是说公爵发现了那些密探，并且把他们不留痕迹的处理掉了吗。
不过莱昂很快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照你这么说……这个情报网中高层的人似乎并没有遭遇类似的情况？”
“当然没有，那些中高层都是在当地比较有权势的人物，出了事可会引起不小的动乱。”凯林平静的说，“就算乌鸦公爵有弑亲的黑历史，但他也不是对什么人都下手的。”
……这么说也是。
伊思毕竟是个封建制国家，君主对封臣领地的管控度很低。要想在他们的领地上快速建立情报网，就只能依赖于当地现有的势力为渠道。
但这也会造成另一个问题——情报来源的渠道并不完全受君主管控，他们的忠诚度也很难保障；只是靠钱收买的话，难保将来不会反水。
“凯林，”莱昂晃动着手上的蘸水笔思考问题，“你有跟那些中高层人员接触过吗？你对他们的印象如何？”
“他们收钱办事，”凯林冷笑了一声，“而且对待双方都很‘公平’。”
……看来这帮家伙就是两头吃——估计尼克斯公爵给得更多，所以女王才拿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就这？女王还要养着这帮饭桶？
莱昂烦躁的用蘸水笔在本质上画了一个大黑墨团。
“这么看来，尼克斯公爵还挺有钱的。”
不知道该从何骂起的莱昂只能说了一句气话。
“索恩家一直很富有，”凯林半耷下眼睛，“虽然不比马里公爵领，但尼克斯公爵领也是伊思贸易业和手工业较为发达的地区，维尔坦的骨瓷就如同塞伦公国的玻璃制品一样著名。”
……骨瓷？
这是中世纪时期就能制造出来的东西吗？
不过，这里是异世界，有些地方的科技树发展得和地球不一样也挺正常的……
“既然他这么有钱，那我就‘放心’了，”莱昂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吐槽道，“虽然他肯定不想帮我保住奥尔公爵领，但也不会希望沃森塔军队打到他自己的领地上来吧。”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被他自己划得乱七八糟的笔记本，索性把那一页都撕了下来。
“那还是赶紧通知林赛伯爵回来……现在他还没走多远，在他进入尼克斯公爵的地盘之前，尽快派人赶上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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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兵先生！”
王宫一楼的走廊上，小王子里德叫住了一个卫兵。
“您有什么事吗，殿下？”
卫兵转过头来，看到是年幼的小王子在叫他，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
“啊，你是那个时候的……骑士？”里德张大眼睛，“是吧？”
“真荣幸您还记得我！”年轻的卫兵笑得一脸灿烂，“属下正是那时去营救您的骑士，塞弗林·安格尔。”
“……你们明明是去救哥哥的吧。”里德撇了撇嘴，“救我们只是顺便而已。”
“呃，怎么会呢，”塞弗林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僵硬起来，“保护殿下也同样是我们的义务……”
“你那个时候看我们的表情明明很嫌弃。”里德小声嘀咕道。
“没有那回事，殿下！”塞弗林赶紧立正站好，一副急于表态的模样，“那时候，是因为……因为巴斯特公爵府上并不安全！我们那时候想把您和公主殿下接到更安全的地方……”
“可王宫更不安全吧，叛乱就是从这里开始的。”里德皱起眉头。
“……但是，有八十三名骑士的保护，哪怕叛军还留在王宫附近，我们也不会让您受到任何伤害的！”
塞弗林抿了抿嘴，但还是很快接上了话。
“……你这么说，就好像艾瓦阿姨比叛军更危险似的。”
小王子里德突然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