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紫陌驾马来到一个荒僻的地方。
对,异常荒僻。
寒鸦飞渡,虫鸣不绝,怪烟飘荡,呻吟呜嚎。
脚下为一片黄土,黄土之下大概是几架枯骨……
慕容紫陌腾越至梧桐树上,抛开琼华伞,闭眼念咒。
荒烟之中顿生桃瓣,粉光缓缓笼罩至四周,哀嚎声顿生,愈发强烈。
若是常人,此时便脑中轰鸣炸裂,七窍流血,化作白骨,随血入土。
可她慕容紫陌翩翩就不是“常人”。
“是谁!”慕容紫陌猛的睁开眼,桃瓣散去,粉光消散,灵力冲撞四周,刹那间黄沙飞扬。
慕容紫陌一直都在潜心修炼,经过这几番事情之后,她也察觉出自己的不足之处,潜心修炼,法力增长极快。
见阵被破,那部阵之人赶忙逃走。
慕容紫陌骑上花域飞雪快马加鞭追去。
马蹄踏桃瓣,粉光绕马蹄,身如白雪——花域飞雪。
很快,慕容紫陌感受到周围的气息,停下马来。
慕容紫陌又闭上眼,催动“心眼”寻其踪影。
不好!
慕容紫陌心中暗道一声,迈腿踏地,腰肢轻斜,恰到好处地躲过了攻击。
那人借着势头,“啪”的一巴掌打在了慕容紫陌的天灵盖上。
慕容紫陌只觉头顶有什么东西想要腐蚀她的头骨,似是千万种毒虫交织抓爬,毒液虫卵瘴气混杂杂乱在一起,可怕的是没有任何准备,那人用的是以毒暗杀的手段!
在毫无预防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地承受住这蚀肉焚骨的疼痛,若是常人,便连白骨都不剩,不过化作一缕毒烟,意念都被束缚住,承受无休止的折磨!
慕容紫陌咬牙,催动内力抬掌,把浑身仙力全部汇集在那一掌。
“啊——”慕容紫陌嘶吼一声,乌墨中粉光流泻,在昏黑的森林中尤为耀眼。
那人不得不拿开手掌,毒也没有完全释放出来。
慕容紫陌因为法力消耗太多而太虚弱,并没有继续追上去。
她原地坐下打坐,调息这体内恶心的毒气。
可是那毒跟本驱散不走!
毒是从头部进入的,她却心脏难受,眼前一片混沌,从头到脚时而灼烧般的炎热,时而寒冰般的冷酷。
森林还是雾气笼罩,三千亡魂皆在脚下,不知是幻觉还是臆想,慕容紫陌似乎听到了哀嚎声,呜咽声,呻吟声……皆是撕心裂肺。
头轰鸣作响,心翻涌抽搐。
她此时满脸已经没了血色,也没有其它颜色,整个人惨淡的好似一张白纸。
快要撑不住了……
她用手扶住了一个东西,是树吧……
可还是无济于事。
她两腿突然跪倒在地,她勉强地睁开眼,却发现是如此的难……朦朦胧胧之中,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不是凄厉地哀嚎声,也不是刺耳的轰鸣声,而是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
“陌儿,陌儿……”
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思念……周遭好像只剩下这个声音。
一个女子蹲在她面前,伸手要扶起倒地的她……
那女子是如此地清冷绝艳,却又是如此地温暖。
一颗心动荡孤单了几千年了,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心有依靠的时光,有她的缱绻时光。
“姐姐……”
她多想睁眼看清呐!多想再看看她啊!
泪水如断线珠链般滴落在黄土之上,她顺着视线中的光芒伸出了手,可是那朝她伸过的手就如云烟般散去……
“姐姐!”
慕容紫陌顿时心脏就像炸裂一般,突地七窍流血!
慕容紫陌半张脸贴着地上的黄土,那声音随着泪水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却又散去,好像从未存在过。
“想吃花酥了?姐姐这就买给你。”
“哦?谁欺负陌儿了?”
“陌儿要好好修炼呐,不过打个盹也没关系……我给你护法!”
姐姐!
最后没有叫出声,只是薄唇轻启了几下,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出声了。
一个闪烁着幽暗灯火的洞穴中。
司徒羯抚摸着手中的骨杖,他陶醉着吸食着其中的气息,是血的腥气,是尸的腐臭,是皮的酸麻……他喜欢,他沉醉,因为这些可以给他带来力量。
他生满褶皱的脸上生长着毒虫的巢穴,标记着诡异的纹路,他此时面目狰狞,五官扭曲,却继而流露出一种极为享受的模样。
司徒羯使尽一敲骨杖,灯忽地全部灭掉,他的眼中却散发出幽暗如鬼火般的光亮。
咯咯声从地下发出。
一个东西正在从脚下的黄土中钻出。
“黄土三千骨,十里地遍布,呵呵呵,今日差点就有了意外之喜……”
那声音极为渗人,就好像一个临死之人从喉咙中强挤出的声音一样。
那说话的不像个人,其身长五尺,头如腐尸,眼露贪婪,舌似尸皮,身如蛆虫,九条手臂,似腿非腿,似臂非臂,参差不齐,抖动不断。
她是趴着的,没有脖子,腹部与那恶心的头相连,腹部闪烁着点点白芒,像是水晶,仔细一看,却是一堆堆各种生物的眼珠黏在一起,在身下滴着如热痰般恶心的黏液。
慕容紫陌绝对不会想到,刚刚攻击她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司徒羯摸了摸那骨杖上的牛头骨,吸了口那毒气,又舒服地呼出,沙哑地开口:“什么意外之喜啊……”
“刚刚那个……”
还没说完,那个怪物的头边向里凹陷,就像一个装着虫子的麻袋一样,只不过袋皮是尸皮,至于“麻袋”之中到底装的是什么,那就不言而喻了……
司徒羯笑眯眯地看着那个怪物,青色枯瘦的手伸向那个怪物。
在鬼火的洗涤下,那怪物逐渐有了人形,却还是两腿之外拖着两条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眼睛粘成的长链。
那东西腹部的包着眼睛的晶状物体成了一片后脑勺。
眼睛还在转动着……属实恶心。
而那身躯也从五尺变为七尺,体肤与司徒羯的一样,青色枯肉。
两人身穿破败金色衣衫,像极了一对儿伴侣。
“刚刚的那丫头啊……是个神仙……”那东西的声音也不是特别难受了,变成了与司徒羯一样的沙哑声,但与司徒羯的声音一对比,勉强可以听出是一个妇人。
司徒羯吸了一口那牛头骨杖上的气息,慢悠悠地开口:“啊神仙啊……”
他的手上长着黑色的长指甲,锋利如刀,划向那怪物的后脑勺。
后脑勺似一块薄膜一般被划开,掀开。
有几个眼睛流了出来,司徒羯却掏出一个最大的,又把那薄膜阖上,拿着那颗眼睛,朝着怪物晃了晃,嘴里发出渗人的笑声。
那怪物也是笑着,并没有因为他的作为而生气,反而看起来很开心。
那后脑勺缓缓地发出点点亮光,继而恢复了原样,跟本看不出曾被划破掀开过。
司徒羯看着那散发着幽暗鬼火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好像吓到了似的。
“老婆子,坏了,坏了!惹上事了。”
那怪物凑上去,透过眼睛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细致入微的一切,看清了那人腰间的扇子和背上的伞……
“那是神界的十帝姬……”
那两个怪物就像两只蛆虫一般,在湿滑的洞穴中抱着靠着,时而翻涌,时而不动。
最后,两人对视一笑,发出“咯咯”的骨头晃动声和渗人的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