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范程邈冷宫见女 下

昭仁皇后虽被圣武帝打入冷宫，然心中情谊尚在。

当下听到高公公言谈圣武帝归天，惊讶之余亦带伤感，后听得圣武帝死而复生，面色也随之转忧为喜。

范程邈因女生愤，情不自禁当着高公公面说出圣武帝不敬之语。亦惹得昭仁皇后愠怒，对着范程邈娇怒喊道：“父亲”

说是责备，倒不如说是昭仁皇后提醒范程邈。

临国帝尊，天下至尊。岂容他人背后议论是非。

范程邈爱女心切，致使口无遮拦，此番言语已是触了尊怒，故而昭仁皇后以斥责之言提醒。

范程邈何其聪明，自是听出弦外之音，心生惶恐，故不再言语。

昭仁皇后向高公公代父赔过，转而问道：“高公公，后面如何？”

高公公言归正传，继续说道：“自那以后，尊上如同脱胎换骨，变得是非分明，知那怡妃娘娘迷惑尊上，是个祸害，便施计除之。”

“什么？怡妃…被尊上除了？”

高公公看着惊讶参杂欣喜的昭仁皇后点头说道：“正是。非但如此，如今尊上胸怀大志，誓要执掌朝纲。”

说道此处，高公公再次看向范程邈，执礼而拜。

“相爷怒斥尊上忘却皇后娘娘，岂止尊上为救皇后娘娘煞费苦心，食之无味，寝之不安，整日忧心忡忡。”

范程邈神情振奋，急切回道：“尊上既有此意，为何不下尊旨将娘娘召回正宫。”

高公公苦笑一声说道：“相爷才智胜咱家十倍，怎在此事犯了糊涂。”

范程邈饶有所悟，试探道：“尊上担心王爷柳榛？”

“相爷明断！。”

“王爷柳榛素有篡位之心，且权倾朝野。”

“尊上除掉怡妃，这王爷已然动了邪念，明里暗里处处与尊上作对，这些相爷应该知晓。”

“如今尊上如履薄冰，处处谨慎。为的就是让王爷抓不到把柄。”

“无论当初皇后娘娘何种过失被尊上打入冷宫。”

说到此处，高公公向昭仁皇后作揖。：“老奴冒犯，请娘娘恕罪。”

怡妃不以为意，面带笑意。：“高公公但说无妨。”

“谢皇后娘娘。”

“无论皇后娘娘有无过失，皆是尊上亲口尊令，倘若尊上今日再以一道尊旨召回皇后娘娘坐回正宫，尊上御令也就成了儿戏。”

“历代帝尊治国，行的便是尊令如山之道，倘若尊上朝令夕改，何以令朝中大臣信服，又何以治国安天下？”

“相爷，您说咱家分析的是也不是？”

范程邈此时怒色消散殆尽，换之而来的竟是折服之意。

“高公公此言非虚，治国之道确实如此。”

“如若尊上真如相爷之意，一道尊御便将皇后娘娘召回，王爷柳榛势必以此大作文章，攒动朝臣罢朝议政，到时尊上左右不是，岂不进退两难。”

“莫说将皇后娘娘召回东宫，既使你我二人今日到这冷宫，也是冒着极大风险，谁能晓得王爷在后宫安插了多少细探，又在尊上身边潜伏着多少奸佞。”

“这些人如果报之柳榛，明着跑到尊上身前刁难，尊上也会按祖制少不得给我二人一顿惩处。

暗地里柳榛针对的可就并非你我二人了。”

范程邈大惊，“你是说，那柳榛他要动尊上？”

高公公点头，“咱家今日看王爷出宫面带恼怒，不敢妄语。”

“如公公所言，那、那我苦命的爱女岂非要老死在这冷宫？”

高公公看着急躁的范程邈轻笑道：“相爷怎又犯了糊涂？”

“公公何意？”

高公公回道：“能否让皇后娘娘重回东宫，这权势自然是在相爷手里。”

范程邈一头雾水，不耐烦道：“公公真会说笑，尊上都无这本事，本相又何来通天权势？”

高公公神情自若，轻笑道：“敢问相爷，您身为百官之首，掌百官之权，不知您此前何种作为。”

范程邈老脸一红，不知如何作答。昭仁皇后听二人言语如同天书，奥妙且又诡秘。

见父亲被高公公问的支支吾吾，半天无话可言，亦是好奇，跟着相问。

“父亲，您二人谈话让女儿听得好生糊涂，高公公问的是何意？父亲为何不答？”

昭仁皇后一连问出两个问题，直接把范程邈问的脸色由红变白。

范程邈心里发虚，摆手敷衍道：“无事、无事。”

昭仁皇后欲要追问，被高公公抢先一步。

“来之前尊上对咱家有过交代，让我转告相爷，以前之事尊上既往不咎，若救昭仁皇后走出冷宫，少不得相爷鼎力相助。”

“相爷意下如何，请如实相告，等会咱家还要回养心殿复命。”

当初正是因为昭仁皇后被圣武帝打入冷宫，才使的范程邈怀恨在心，与大臣暗中勾结培养势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独掌朝纲，救出爱女。

听到高公公说出只要得到自己相助便能救出昭仁皇后，当即伏地对天跪拜，以表忠心。

“尊上若让小女重回正宫，老臣纵使赴汤蹈火，亦万死不辞。”

高公公上前扶起范程邈，欣慰道：“有相爷这番话，咱家便好与尊上复命”

“相爷，后宫多有王爷眼线，此地不宜多留，望相爷以大局为重。”

范程邈知后宫险恶，逗留过长易被他人窥去，对昭仁皇后不利。

范程邈与昭仁皇后匆匆虚寒几句，便与高公公一起离去。

昭仁皇后知圣武帝心系于她，看着二人离去背影，心里却浮出那个模糊的身影。

早已死去的心此刻也已苏醒，满怀期待着自己不久后光明正大的走出这阴寒之地。

天近黄晕，静淑公主拜别张扬回了秋明宫，与高公公殿门相遇，高公公对着静淑公主施了礼，也就径直向殿内走去。

“老奴拜见尊上。”

张扬执笔练字，写的字体却着实不敢让人恭维，放下手中毛笔，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高升啊，你上前来看看本尊练的手笔如何？”

高公公上前，仔细观摩好长时间，之后面带难楚，不敢言语。

张扬知其心思，淡淡道：“是好是坏但说无妨，本尊不怪你就是。”

高公公放下顾及，直言道：“老奴不懂这些文墨，只是觉得尊上这字体些许歪斜，不甚工整。”

张扬坦然一笑，道：“本尊最喜你这诚实的秉性。”

高公公心中疑虑，恭敬问道：“尊上平时从不练字，今日为何有此雅兴。”

张扬冷哼一声，淡淡道：“本尊听说我的王叔柳榛王爷可对这字体造诣颇深呐。”

高公公再看张扬脸色，表情不知何时变得阴冷，双目凌厉，尽显杀意。

高公公心中惶恐，便不再多问。将范程邈进入冷宫之事如实禀报。

张扬听后，微微叹息，喃喃自语道：“这个范程邈若真是因女成精，此人日后固然留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