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想都没想就否定了李纲的提议,他老人家现在可是大唐的人瑞,他在士林的口碑和威望对李世民名声影响极大,能多活一天都是李唐的福气,长孙皇后为了他的身体健康可是操碎了心,御医动不动拉一车珍惜药材给太傅诊脉的场面都快成平安坊一景了
比大熊猫还珍贵的人能轻易让他外出么,蓟州山高路远,舟车劳顿,万一他在路上出点什么状况那损失可就大了
但李纲很执拗,扬言要去揭穿李安的真面目,将蓟州百姓从水声火热中解救出来,还要用大义劝一个误入歧途的少年迷途知返
皇后加宰相轮番上阵,好说歹说最终还是没能拗过这个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老家伙
皇帝无奈的同意老儒的蓟州一行,前些日子刚回来的秦怀玉又被派去保护太傅李纲,他几月前押送百万钱财回长安,本来是不用再去蓟州的,这一年惯例都是这样,只要回了长安的金吾卫基本就不会再去蓟州了,不知道是不是皇帝的意思,反正蓟州的金吾卫已经从两千人减到一千三百多了,不过这一次为了保护李纲又出动两千人,秦怀玉虽然职位没变但管的人翻了一倍
朝中的官员们诸事纷杂无暇理会道德大儒远赴边疆之事,李纲虽然名声颇大受人尊敬,但毕竟没什么实际权利,大家平时见了执礼甚恭一口一个李师,但真到牵扯自身利益的时候哪还能顾上什么大儒
与勋贵百官冷漠不同,国子监这会可是热闹非常,为了争夺与教授同去名额都快大打出手了,李安自己也不会想到他在国子监这些年轻人中竟然有如此高的地位,士子们或许对他是奸是忠有争议,但对他的才华却一致认同,他做诗不多却首首都是经典,崇拜他的读书人不计其数,能和教授同去蓟州的名额有限,这种时候就要看大家的能力了
李安的请求得到朝廷的回应后就开始在各厂区来回动员,大型婚姻包办的活动李安自己也从没干过,宣传员们也扮演了一回媒婆,东家进西家出的给小伙子们说娶媳妇的好处
李安则联系了一些木工店,木匠摊给他们置办一些简易家具,这些工人们住着厂区给他们分的水泥房子却很不顾家,远远的看居住区大气美观,进了房子一个个家徒四壁,讲究些的还有张床,邋遢的就地上铺个席子
李安能想到他们的心理,都是半大小伙子,以前为了生存到处流窜,现在突然有了稳定的生活,不光分房管饭,连衣服都发,没工资还好,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每月都能拿钱了就不知道该怎么花了,四下瞅瞅觉得自己有吃有喝好像什么都不缺,再加上商业区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哥啊,爷啊的叫着,他们能攒下来家当才怪,这也是李安迫切想让他们成家的原因,
这些人这辈子就这样了,去教他们追求理想什么的李安不敢奢望,现在就想让他们能快点生一堆小崽子为科学输送新鲜血液,可以想象,如果蓟州的下一代都是科学学生,那科学就真在这个时代站住脚了,到时就算儒家想要打压自己也不会害怕,几十万人内心埋下求知探索的种子不是能打压的了的
做木工生意的人在蓟州赚不到钱,尤其是水泥在蓟州流行后更是生意惨淡,这次能接到这么大的订单让所有人都喜出望外,不过李安需要的家具太多了,虽然都是简易的,但几万份想在两个月完成还是太难了
李安给了他们一些简单的建议想让他们联合起来,流水线的生产方式能让他们加快工作效率,这些自诩匠人的破落户竟然还支支吾吾的不同意,理由千奇百怪,总结一下就是,认为流水线生产的家具没有灵魂
李安当然不会考虑他们的感受,饭都吃不起来还想追求艺术?自己的工人们可用不起有灵魂的家具,于是在侯爷的动情演说中,在剿匪队的汉子们深情凝视下,最终所有人都放弃成见通力合作,发誓一定会在工期内完成
当然这些家具李安是不会送给这些工人的,贴出去的钱以后会从工资里扣回来,等他们都成了家以后大食堂也会逐渐取消,到时候柴米油盐的生活会将这些没心没肺的小伙子淹没在生活的繁杂琐事中,他们会成为一个个为了家庭而努力工作的勤劳汉子
等将来他们有了孩子,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潜质被激发出来,那时回想起今天花天酒地的日子,或许会感叹自己逝去的青春
李纲坐船到丰州时李安才收到皇帝发来的急信,确信这不是李世民吓唬自己后李安真想破口大骂
皇帝在信中各种威胁一定要保护好这个老头,而且还要让他老人家吃好住好,心情愉悦,如果怠慢李师,庭杖军棍什么的绝不手软
李安对这个老爷子印象其实挺好的,虽然交集不深,但他身上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让人崇敬,可他来蓟州参观指导就让人为难了
可以想象,这位老儒看到蓟州全是奸滑逐利的商贾而不是他淳朴善良的百姓一定会愤怒,不骂蓟州官府蝇营狗苟就算修养好了
他要是知道自己带来的几万流民都是李安给工人们找的媳妇估计会更愤怒,如果不指着鼻子骂淫媒,李安就要佩服自己的个人魅力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两项政策李安都不会改,在蓟州发展规划中这是重要两环,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想想怎么忽悠这个老爷子了
六月中旬,李安带领蓟州府城大小官员迎接太傅李纲与五万流民,老爷子坐了几天船仍然精神抖擞,一下船就抓住李安说到“五万百姓已到,他们过的很苦,你要是安置不好老夫定不与你干休”
李安没想到老家伙手劲这么大,沉声说到“太傅请放心,安置工作中早已准备妥当,晚辈为您准备了接风的宴席,请您移步用膳”
这接风宴是李安吩咐李浩亲自准备的,不光有十几州的特色美食,还有很多有名的大儒与学校的先生,有些人凭李安自己的面子都不一定能请到,人家都是听到文宗要来才勉强答应出席,整个宴席书香缭绕,中间还会穿插鉴赏名家字画的节目,李安还搜肠刮肚准备了几首谈笑有鸿儒的好诗,总体来说李安自己非常满意,保证能满足老人家压制不住的文艺追求
谁知道李纲根本不给面子,生硬的拒绝了李安接风的美意,打定主意要和自己的百姓同吃同住直到他满意蓟州的安置
李安看着这个执拗的老家伙突然想起自己一年前刚来蓟州上任时好像也有这么一出,看来这就是报应啊,他看看旁边州府的官员不禁又有些得意,自己好歹只经历过一次
既然老家伙这么不给自己面子,李安也就随他了,不过他可不敢离开,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李纲去了安置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