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大度的同意李安的请求,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蓟州繁华喧闹的景象,但一月几封的密报诉说着贫瘠之地是如何蓬勃发展的,他完全相信李安有养活这些流民的能力
以蓟州水运公司的实力,这种搜集流民的事不用朝廷组织,他们自己就能完成,但李安还是上报请奏,这一点让李世民很满意
皇帝同意蓟州奏报最开心的要数户部尚书戴胄,能送走五万需要救助的流民对户部来说就像是搬走一块压在身上的石头,况且还都是妇孺
虽然国家连年丰收,但每年总有失去土地的百姓到处流亡,皇帝仁慈,不忍心自己的子民饿死路边,责令户部要全力救助
这本就算是户部的工作,戴胄也不好说什么,但怎么安置这些人成了大问题,花钱粮白白养着显然是不可能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些人去从军吃皇粮,但这个方案不光文官反对,连武将们都不乐意
文官一直孜孜不倦的想削弱武将的势力,都不想国家再养那么多无用的军队,而且将流民变成战士的耗费要比白白养活他们花费还多,唐朝不像宋朝,把一堆没有战斗力的百姓编进湘军就不用管了,唐朝的战士只要是正规军,甲胃,钢刀,弩箭一样都不能少,训练耗费先不说,要把这么多流民武装起来就不是小数目
将军们就更不喜欢这些瘦骨嶙峋的流民了,长安的军士多数都是关中良家子,这些军人家境不算差,他们参军是为了军功,为了出人头地,就如同当年突厥之战,李安想让几个伍长来做民兵统领人家都不愿意,军人们闻战则喜也是唐强的原因
军队挑人很是严苛,像李壮这样从小练武的当年想要去正规军当骑兵都需要先在民兵历练,曹小平能进左武卫都是他父亲跪帐求情,户部想让流民入军营的方案被武将看成是要往自己部队掺沙子,没人会同意,尤其是两年前突厥之战大胜后这个提议就被彻底否定了
能一次解决问题的方法遭到众人一致反对,戴胄只能延续从前的方案,往勋贵们封地里塞人,去当个佃户饿不死就行,像李安的封地没接手前两千亩地就有一千多人在忙碌
但这个方法明显是头疼医头,首先这长安没那么多田地,像皇帝那么好说话的勋贵更是少的可怜,武将们大多数像侯君集一样,封地都是自己的亲信和族人,不可能去要户部的流民,文官们给面子也要不了多少,就算要也是要能干活的青壮,手脚无力的妇孺有啥用,谁家也没几万只羊等着放
这次蓟州一次性要几万妇孺的奏折让户部上下欣喜若狂,安置几万流民的功劳就算不能让所有人升官也会赏赐不菲,戴胄无视李安奏折中不要流民口粮与安置粮的废话,依旧让人去足额准备,一方面是卖个好,另一方面也是怕李安反悔将来扯皮
流民召集工作在户部官员共同的努力下很快就完成了,戴胄也算实在,尽量挑些年轻的,他不知道李安为什么要女人,但想来都是要干活的,年轻的也有力些,他不想送去的的人再被蓟州用各种理由送回来
流民出发前两天,李世民正在看一封扬州来的奏折,扬州刺史批露了州府世家欺压百姓,豢养死士,官商勾结,而刑部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官也上奏要去州府重新调查一位官员被灭门的旧案,很明显这是老牌勋贵出招了,李世民知道他们这是在表明立场,但用不用这些人他还在权衡,他还在等待自己的部下们表态
正当他思考时,外面一个太监跑进来感到“陛下,太傅大人求见”
李世民看他惶急的样子就知道李纲现在肯定没什么好脸,这段时间他一直躲着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四月大朝会李纲没有参加,他后来听说李安为皇帝一句戏言耗资百万贯的事后愤怒异常,听说连最喜爱的玉圭都当场砸了
后来老人家不顾礼仪连夜入宫要弹劾李安鱼肉百姓,蓟州他是去过的,当年大灾难他为了救济粮不被官员上下其手亲自押送,但最终还是改变不了饥殍满地的现状,一想到李安在蓟州之地搜刮上百万贯钱财他就会回忆起当年看到的人间惨剧
皇帝费力给他解蓟州已经富裕了,百姓生活很幸福,没人饿死,人家现在菜里顿顿有肉吃
这种解释在李纲看来就是不负责任,历史上最富裕的朝代也没说百姓顿顿有肉,他以前听市井谣言说安平侯大奸大恶蛊惑皇帝只当是放屁,但看到皇帝的态度和解释后觉得这些谣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啊
他以前很喜欢李安,一个文采飞扬的少年总是很受老儒的待见,但过年时大朝议这个少年为了面子拒绝朝廷的救济粮,置十几万百姓生死于不顾让他改变了对李安的印象,现在又听到他为了拍皇帝马屁巨资造几艘华而不实破船后更是伤心,一个惊才艳艳的少年已经被官场的龌龊侵蚀
皇帝的态度更让他担心,怎么能相信百姓顿顿有肉这种鬼话呢,
为了天下百姓,他这段时间动不动就会进宫给皇帝讲理,而李世民只能避着他
皇帝快步离开书房想去后宫避难,但最终还是被李纲挡在了路上,他看了侍卫一眼吓得这些人连忙跪地磕头,侍卫们也没办法,皇宫里没人敢伤害这个陛下都尊重的老儒,这一把老骨头侍卫们推搡一下都怕他散架,他要执意往里面闯大家还真不好拦
李纲说教一会李世民终于忍不住了,他开口说道“太傅真的误会,您一直说蓟州百姓此时水深火热,但安平侯几日前才奏明蓟州所有流民都已安置完毕,现在人人都劳有所得,他还向朕要其他地方流民想在蓟州安置,如此能臣您为何总说他是奸佞呢”
李纲自然还是不信,李世民无奈只能将李安的奏折给他看,老人家忍耐着李安不入流的书法看完整本奏折,他沉默良久向皇帝提了个请求,他竟然要和这五万流民同去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