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又怎能拦的住皇后娘娘。”
刘娥娇笑着,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
“姿色平平、腐朽无趣,你难道真觉得荣和会娶你?他是谁?大宋朝鼎鼎大名的荣和公子,俊美无双、儒雅温柔、家缠万贯。”
“娘娘很满意冯以之?”我同样笑着问。
“说不上满意,但是令本宫舒坦,那她就是刘夫人。”
“娘娘不过是看中她显赫的家世、易受拿捏的性子。若您真的想让荣和公子娶她,又为何不许她怀孕?娘娘的手既然伸到了宰相嫡女身上,就要想好后果。”我语调温柔,神色和煦。
“别人都说你端庄,没想到沈姑娘的嘴也是刁钻得很,既然荣和没有告诉你手镯的猫腻,那自然也不会告诉冯以之。”刘娥声音娇媚,眉眼上挑。
“这后宫中娘娘算是横扫千军万马拔得头筹,万千宠爱于一身,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本宫曾所嫁非人,被陛下所救,被人赶出王府时陛下也未抛弃过本宫,又予以本宫后位,本宫当然满意。”
“娘娘是恨陛下的吧。”
我笑容含蓄,轻声问道。见她一副惊愕的模样,我自知了然,看来猜测无错。她果然是记恨陛下曾经把她当做禁脔于刘府。荣和公子那样温柔和煦的人,她必然是动心,起了私奔的念头,却未曾想陛下将她接入后宫之中。
她有些惊慌失措,留下一句乏了就倚靠着桃儿匆匆离去。
是真的精疲力尽,于是我赶回兰居阁。此番算是得罪刘皇后了,但曾经因为荣和公子,她也厌恶极了我,甚至出手谋害。我也没必要虚与委蛇、假意周旋。
刘娥现在以为我不知道她与荣和公子之事,只觉得我生性多疑、小心谨慎,才会发现那枚玉镯的猫腻。故大致不会对我赶尽杀绝,但冷嘲热讽、冷言冷语是不会少的。
若我真的入宫,必定要与她为敌。
回到兰居阁后,我去主殿寻从容,竹青说她正小憩。
我便回偏殿,坐在暖炉旁烤手,出去一趟被风吹的有些凉意。
早归去膳房为我取姜汤,却是两手空空丧着脸回来的。
“大小姐...”
我凝视着她,有些疑惑,见她脸颊有一块红色的巴掌印,心里不禁有些怒意。
“早归,怎么了?”
她抚了抚脸庞,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却一言不发。
“到底怎么了?”
“大小姐,是柳芜芜。我去取姜汤时,她听说是您要,就直接把姜汤摔在我身上,说您又不是后宫中人,就算...”
我紧蹙眉头,道:“说。”
“就算您死了,也与她们无关。”
这话一出口,我气得浑身发抖,怒极反笑,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这样小家子气的人?陛下还极为宠幸她?”
“大小姐,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啊。”早归道。
一旁正叠衣裳的晚离性子虽懦弱,却想冲去御膳房教训胆大妄为的柳芜芜一顿,早归赶忙拦住。
“大小姐,连奴婢都看不下去了,她不过是一个丫鬟啊。”晚离气得直跺脚,我却笑出了声。
她二人见我笑了,满面疑惑。
“我不过是小门小户之女,婕妤娘娘怀了孕却不得宠,多少人将她视为眼中钉?别看那柳芜芜只是一个丫鬟,却十分得宠,她得意也是应该的。”
晚离似乎是还想说什么,却被我的眼神止了嘴。
“隔墙有耳、谨言慎行。早归,”我看向她,“你看兰居阁的小厨房有没有姜,去随意煮点汤吧。”
见我也不愿斤斤计较,早归就出了门寻姜。
我挽过晚离的手,从包裹中翻出一瓶药膏,交与她,
“早归回来后,记得给她,女子一定要注意容貌。”
晚离想起早归的巴掌印,眼圈红了几分,鼻子酸酸地嗯了一声。
我才摁着额头坐在软榻上。
这后宫中太多女人兴风作浪,赵恒如今嫔妃不多,过几月选秀后更是百花争鸣、争奇斗艳罢了。
大致过了一月有余,我再未见到过赵恒,其间倒是与刘娥、杨淑妃有过碰面,她二人,一傲一谦,却是融合互补了。
再次见到赵恒,是每月固定来看从容的时候。从容的肚子又大了几分,已经要到了快生产的时候了。
等福禄海扯着嗓子喊完“皇上驾到”后,我凑上前缓缓道,“参见陛下。”
从容已经连床都下不了,只得隔着老远对着他柔柔地喊着。
赵恒看见后我,像是垂头思索了几分才想起来我是谁,点了点头。
我心思一下沉了下去,打量起眼前的男人,这入宫的机会已然是几乎没有了罢。
等从容入睡,他出内殿后,我才凑到他面前,直直地盯着他。
“你盯着朕做什么?”赵恒蹙眉。
我算是独孤一掷了,“陛下说过,若臣女给陛下一个理由,陛下会让我入宫。”
他抬起下巴,清冷地点了点头,“是,理由呢?”
我立刻跪下,柔声道:“臣女想给陛下弹一辈子的凤首箜篌,像那日在船上一般...”
赵恒伸出手制止,“朕说过,后宫不缺乐师和会乐器的嫔妃。”
到底是什么理由,我却真的想不出了。
“臣女...臣女心悦陛下。”
他挑了挑眉,觉得奇怪,“可你都没见过朕几次,何谈心悦?”
“那日在船上,臣女对陛下一见钟情,陛下救了臣女,臣女只想以身相许。”
赵恒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我知晓他不一定会相信。却料不到他直接饶过我离开了。
见他离开,我直接瘫坐在地上,止不住开始啜泣。
早归与晚离上前扶住我,晚离担忧道:“大小姐,若真进不了宫,就罢了,不要哭伤了身子啊。”
我点点头,倚靠着她二人起了身。
晚膳他却没来,我觉得已然是万劫不复了。从容生产后我就要离开,若他不来,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当夜我又梦魇,又是嫁给一个众多小妾的寒门之子,美艳的小妾们欺辱我、折磨我,端庄的沈纯良一去不复返。
未等我惊醒,却是早归将我摇醒了,说福禄海来了。
我悲喜交加,不知所措,福禄海来做什么我不知晓。
早归扶我出门,我跪下,噤若寒蝉、神色淡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我的心像是被紧紧抓住,无法呼吸、无法承受之后所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