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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程遇险

第二日一早,本来说好与同来的乡亲们一同返回景峰镇,可叶儿见荆州府城中好生热闹,就磨着香凝要在城中多住上一日。虽然香凝自己不喜欢这里的嘈杂,但考虑到叶儿整日陪着自己好生枯燥,难得有机会出来走走,于是香凝便答应了叶儿,还让赵大海委托一位返程的乡亲给柳员外捎了口信让父亲放心。

一天后,几人收拾好行囊起身返回景峰镇。一路上人烟稀少,赵大海便有些后悔昨日没与众乡亲一同返程。心想在这荒郊野外,万一有个闪失,都没个照应。不过转念又一琢磨,凭自己这一身武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提高些警惕便是了。

叶儿坐在车夫旁感觉无聊,便与香凝说起些这两天的见闻,见香凝坐在轿内没什么回应。叶儿便掀开轿帘一角往里看,只见此时的她正端详着那日李公子送的伞发呆,叶儿猜到了香凝的心思,故意问道:“姐姐怎么竟对着一把伞发呆?”

香凝愣了一下,回道:“谁叫你偷看了?”

叶儿放下轿帘,撅起嘴坏坏的道:“好好好,叶儿不看便是,我看姐姐到不像是喜欢那把伞,只怕是在思念着送伞的人吧?”

“真是个没羞没臊的坏丫头,别乱说!”香凝骚的一脸通红回道。

说话间车马便来到了一个峡谷。说是峡谷,其实不过是几块巨石夹在道路两旁。正当车马走在当中,忽然从两侧巨石后面传出一阵怪叫,跟着便冲出一伙人拦在路中。赵大海赶忙勒紧缰绳定睛观瞧,只见对面冲出来三四十人,一个个歪戴帽子斜瞪眼,穿着也是稀奇古怪,手里还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为首的是一个瘦子,身高六尺上下,尖嘴猴腮,嘴角边长着一颗大痦子,痦子上还窜出一撮黑毛儿。

赵大海不愧艺高人胆大,一看遇上了土匪,并没有慌张,在叮嘱车夫照看好叶儿和香凝后,只见他先是拉紧缰神稳住马匹,然后仓啷啷一声抽出宝刀摆开了迎战的架势。

要是换做平时,赵大海非冲上去杀土匪们个人仰马翻才叫痛快,可当下里他深知保护两位女眷的安全才是首要。这伙土匪人多势众,万一自己有所闪失,可真是担待不起。

想罢,赵大海又把刀收了回去,再次叮嘱车夫要好生照看两位女眷,然后自己一人催马来到这伙人近前。距离五仗多远,赵大海下马,朝为首的瘦子抱拳道:“在下景峰镇武举人赵大海,敢问这位英雄大名?”

瘦子往前上了一步,扯着关哑嗓摇头晃脑的道:“赵大海呀赵大海,你用不着报名,就算扒了你的皮,我也认得你的骨头。爷爷在此恭候你多时了!”

赵大海听罢不由得火往上冒,努力平静了一下后仔细回忆,确定自己不认得此人,于是回道:“这话从何说起?你我素不相识,怕是有什么误会?”

瘦子晃了晃手里的小片刀钻营的道:“哼哼,误会?好吧,今天就让你当个明白鬼。你可还记得日前在擂台上打伤的王大?那乃是我们元宝山的李大寨主!”说完他用手往身后队伍中一指,两旁人等顺势散开,队伍后面闪出一人,此人脑袋上缠着纱布,胳膊上也绷着绷带,两侧各有一人搀扶。

尽管他包扎的非常严实,赵大海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副招牌式的大脸盘子,此人正是在擂台上被自己打败的王大。赵大海心里不由得一惊,没成想此人竟是土匪头子,看来人家这是来寻仇的。

对面受了伤的李大蛤蟆看到赵大海更是火冒三丈,想骂人,可惜脸肿的厉害,把嘴挤有点张不开,只能用手点指赵大海勉强蹦出几个字:“小纸,没想&吧@¥在(*……。”他说的累,别人听着也累,别说离得老远的赵大海,就连搀扶他的手下也难听得真切。

瘦子见状赶忙道:“大哥,无需跟他废话,您尽管安心养伤,把这厮交给我们便是!”

赵大海意识到今天一场大战恐怕是在所难免,于是将手握在了腰间刀柄之上。

这时,对面的瘦子把手中的小片刀往前一指,冲着赵大海喊道:“呔~~!拿命来!”

赵大海见状呛啷啷一声抽出宝刀摆好架势准备迎战,没成想瘦子喊了一声之后不但没有冲上前来,反到往后蹿了一步。只见他对身边的几个土匪喊道:“兄弟们,今天给你们个表现的机会,给我上!”

土匪们虽然也见识过赵大海的本事,但毕竟人多势众,听瘦子这一扇乎,十几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拥而上。

此时马车上的叶儿吓的已然哭成了个泪人了,香凝也十分的着急,心想今天若赵大海有个闪失,我姐妹二人可如何是好?车夫是个老头,为人忠厚善良也知道赵大海有些本领,于是安慰二人道:“二位小姐不必害怕,赵公子乃武举人出身,一群匪徒恐怕奈何他不得。”其实说这话的同时,就连他自己也捏了一把汗,毕竟土匪人多势众,都说双拳难敌四手,好虎也架不住一群狼。

此时再看战场上,赵大海手中的这把宝刀上下翻飞,十几个土匪怎么也都近不了赵大海的身。瘦子在后面看得真切,心想这小子果然有两下子,怪不得能将大哥打成这副模样,幸好方才我没往前凑合。

又过一会,眼瞅着先冲上去的一波土匪有些支撑不住了,他眼珠滴溜溜一转,对剩下的土匪们喊道:“兄弟们,看到没?后面那辆车上还有俩个小娘们儿,今天谁要是能宰了赵大海给大哥报仇,这俩小娘们儿就是谁的!”这句话还真好使,本来看到前面情况吃紧心里犯嘀咕的土匪们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带来的人马都上去了,瘦子觉得自己缩在后面有点别扭,担心日后被人笑话,可他更害怕被赵大海所伤,于是灵机一动,回身来到李大蛤蟆跟前,对负责搀扶的俩土匪道:“你俩也上,那俩小娘们你们哥俩也应该有份,我来照顾大哥。”

俩土匪听罢十分感激,随即抄起家伙便冲了上去。李大蛤蟆更是十分满意,哆了哆嗦从嘴里挤出一句,说的不清楚,意思大概是称赞瘦子体贴。

虽说这三四十个土匪平日也都受过训练,但跟赵大海比起来还真是差的远,一会一个被踢飞,一会一个被踹倒,赵大海越打越是放松。

李大蛤蟆在后面越看越感觉事情有点不妙,戳了瘦子一下,瘦子立刻心领神会,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个竹筒子,趁赵大海背对着自己,用嘴对着竹筒子的一头猛的一吹,就听嗖的一声,一根牙签大小的钢针便飞了出去。

赵大海打着打着觉得后背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也没顾得上多想。继续战斗了数十回合,就在土匪们被撂倒了大半的时候,赵大海突然觉得浑身发麻,腿脚也越来越不听使唤。心想大事不好!方才一定是中了带毒的暗器。这可怎么办?我死了不要紧,后面二位姑娘要是落在这群歹人手里可如何是好?悔不该一时大意。想着想着,已然被土匪们逼退到香凝和叶儿乘坐的马车近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大吼“住手!”紧接着,嗖嗖的飞过来一些东西,前面的几个土匪想躲已然来不及了,哎呦呦就是一阵骚乱。正巧有个飞来的东西打在一个土匪的嘴里,这土匪心里这个骂呀,心想是谁这么缺德?刚要往外吐,嗯?就是一个纳闷,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甜?顺势就给咽了,没成想这东西味道还真不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飞过来的全是糕点。于是兴奋的喊道:“兄弟们别糟蹋了好东西,这玩意还真挺好吃!”

眼瞅着就要把赵大海拿下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可把观战的李大蛤蟆和瘦子气的够呛。二人定睛一看,原来远处并排跑来一黑一花两匹马,黑马尤其的显眼,黑中透着亮,亮中透着黑,鬃毛随着奔跑上下翻飞,气势凌人。马背上坐着一位年轻公子,此人身着锦缎公子直裰,身披青色大氅,头戴紫金儒冠,背后还背着一个长条皮箱子。旁边花马背上则骑着一位老者,黑白相间的胡子,衣着朴素,干净利落。看样当是主仆二人。

香凝透过车窗看到这一幕,心中是又喜又悲。喜的是没想到这么快便和李公子重逢,悲的是这重逢来的真不是时候,恐怕今日要连累了李公子。就在此时,李清风已然催马来到香凝和叶儿乘坐的马车近前。李清风下马顺手将背后的皮箱摘下挂在马鞍桥上,回身向车内的香凝和叶儿施了个礼道:“二位小姐受惊了!”

香凝对李清风说:“公子怎么到这里来了,怎么就这么不巧!?”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一阵奇香随之而出。

李清风顿觉奇异,问道:“姑娘莫要着急,怎么姑娘的眼泪。。。?”香凝没等李清风问完,便急着道:“公子快些逃命去吧!若能见到我爹爹,还请他老人家日后多多保重,女儿不能为他尽孝了!”

此时就听与李清风一同赶来的老者道:“小姐莫要慌张,老夫前去解决他们。”

老者下马来到阵前,先将赵大海扶到一旁,赵大海本来想要说些什么,可毒性发作,连舌头都已经不听使唤了,拼尽全力抬手指了指自己后背。老者顺着手指的方向检查发现了毒针,于是将毒针拔下,又猛的在赵大海背后的穴道上点了数下。

他们这边忙活的时候,土匪们也没闲着,见情况不急,都猫着腰在地上捡着散落的点心吃。后面瘦子见状火冒三丈,大喊道:“真是一群饭桶!大哥的仇还报不报!?小娘们儿还要不要?”土匪们一听这才重新抄起家伙准备动手。

“且慢!都先给我退下。”瘦子突然大喊了一声道。

众土匪听到后都很纳闷,便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只见瘦子话音刚落便对旁边的李大蛤蟆道:“大哥,您看这些不成器的玩意儿,几十号人半天没拿下赵大海不说,路人扔过来点点心,竟都在那抢着吃。今天不如让我亲自动手,也好让这些不成器的东西们跟着学学。”李大蛤蟆听罢甚为感动,心想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得力的二当家,于是连连点头。

瘦子当然有自己的一套盘算,他知道赵大海已经中了毒,一时半会动弹不得,路过捣乱的这两位老的老,弱的弱加起来不够一盘菜。这不正是给了自己露露脸的机会么,一来可以给自己在众兄弟们面前立立威,二来方才也说过,若谁能宰了赵大海,那俩小妞便是谁的,这一举两得的划算买卖,他自然是不能错过。

见李大蛤蟆同意,瘦子抄起片刀儿来到老者近前。撇着嘴道:“我说你们这一老一少有点意思啊,放着安生日子不过偏要来趟这路浑水,活腻歪了不成?!既然如此,二爷今天就成全了你!”说着抡刀就砍。眼见刀锋就快要落到面前,只见老者不慌不忙把袖子往上一甩,再看这把小片刀哐啷啷飞出几仗开外,落在地上。瘦子顿时感觉虎口发麻,整条胳膊像是被震断了一样钻心的疼。心中不由暗想,不好!这老头非等闲之辈。于是朝后面众土匪喊道:“兄弟们,此人来者不善,给我一起上啊。”

老者见土匪们冲上来十分淡定的站在原地,只等这几十个土匪冲到近前,突然转身用脚尖在地上一扫,一阵飞沙走石如风卷残云一般冲入土匪群中,刹那间土匪们个个都倒在地上鬼哭狼嚎。李大蛤蟆在后面看的真切,心想这老头功夫了得,实在惹不起。想罢玩命张开被肿起来的大脸盘子挤着的嘴喊道:“快撤,快撤!!!”

老者没有追赶土匪,转身来到赵大海身边。此时赵大海已经能够动弹,但很是虚弱。叶儿冲上去抱住赵大海哭着道:“赵哥哥你还好吧?若是你今日有个三长两短,叶儿也不活了。”

老者道:“赵壮士方才中了毒针,我封住了他的穴道,无性命之忧,回去再服用些解毒的汤药便可恢复。”赵大海本想起身感谢老者的救命之恩,无奈身体虚弱难以站立,众人便将他扶到马车上。

都安顿好了,香凝十分感激的对李清风和老者道:“今日多亏公子二人搭救,不然我等恐怕已然丢了性命。公子怎巧出现在此地?”

李清风回道:“柳姑娘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本份,更何况是姑娘遇事。鄙人路过此地,全因前日曾答应过姑娘不日便去景峰镇府上拜访切磋琴艺,正巧昨日京城里的亲戚又送来些点心,鄙人记得日前姑娘品尝后十分喜欢,担心时间放得久变了味道,今日一早便匆忙起身。方才鄙人在远处见赵壮士身陷重围,情急之下便将点心都扔了出去。”

香凝听了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对李清风道:“难得公子还挂念着小女子,若师父得知龙凤二琴相会,一定也会十分高兴。”

整顿一番之后,一行人等准备再次启程。因赵大海行动不便,香凝便让他坐在车上,由叶儿在一旁照顾,自己来到赵大海的马旁,试了几次,还是不知该怎么骑。

李清风见状道:“姑娘若不嫌弃,与鄙人共乘一马便是。”香凝有些害羞,但天色渐晚,赶路要紧,于是便答应了下来。李清风慢慢将香凝扶上马,然后自己飞身而上,一行人等打马启程。

这是香凝第一次骑马,因为有了李清风的呵护,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相反却十分的踏实和安全。暮色渐近,阵阵凉风迎面吹来,但却怎么也吹不透她身后那副胸怀所散发出的温暖。

马背之上,李清风问香凝道:“姑娘的眼泪怎么竟是香的?”

香凝回道:“天生如此,公子喜欢我眼泪的味道?”

李清风犹豫了下回道:“还是不要再闻到为好,我不忍姑娘伤心。”

香凝听了,慢慢低下了头,两腮微红,一丝暖意涌动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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