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无法醒来的梦魇
明明，不想，明明想要再次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可是心，却早已无力再承受。
安希，是不是我很胆小？每次遇见什么事情，总爱躲进自己的世界中，徒留你们在我不知道的世界中为我痛苦，为我伤心，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该如何面对自己被切断的命运。
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我的存在会比较好？这样，你们就不用那么悲伤，这样，你们就不用那么自责……
明明早就说好别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责怪自己，可我依旧总是看见你们眼中藏不住的忧伤，我知道是因为我，我知道是因为我的脆弱……
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从六年前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不可抗拒的命运，总是告诉自己别在意，因为想要看见你们的笑，所以即使是消失，也要带着微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告诉自己别怕，却仍旧恐惧着那冰冷的世界？
爹地……安希……水……
我好怕……救我……
静静的病房内，只听见仪器的“嘟嘟”声仔回响，元安希静静地握着元安琪的手，看了眼默默地站在自己身边的欧阳沚水，知道有些事需要说明，他微叹口气，率先走出了病房。
“欧阳，我知道你们一定很不明白为什么我姐会变成这样，甚至也许还以为这是我姐在恶作剧，”看了眼他眼中闪过的一丝尴尬，元安希轻轻一笑，风轻云淡“我姐她……在12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死期……”
“……”什么意思？知道自己的死期？欧阳沚水惊愕地瞪大眼睛看着元安希，想要知道他是否在说谎，但是他眼中的光芒却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事实“安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姐小时候受过伤……脑部受到重挫，所以脑内留下了血块，因为太过于危险，所以一直都没办法开到除掉……呵呵……原本以为还能坚持几年，坚持到我们找到更好的医疗设备，然后拿掉那该死的血块……”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已经开始扩散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不应该的……
虚无缥缈的话，飘进欧阳沚水耳中，震住了他的心，仿佛是连血液都冻住了一般，他不敢相信地摇着头一把抓住元安希的肩膀“为什么？为什么安琪会受伤？为什么？”
“为什么？”
12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所以才一直那么无力地笑着吗？所以才一直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吗？所以，即使你总是那么灿烂，仍然让我们有种你随时都会消失得感觉吗？
安琪……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这样？
呼吸，渐渐困难，颤抖的手，无力地滑落在身边，欧阳沚水自嘲地笑着低下了头，原来，自己一直都误会了她……以为她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欧阳……我曾今告诉过你，如果想要和我姐在一起，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做好永远都保护她的心里准备，也要做好承受一切的心里准备，因为我姐她……她……”
“她的情感，已经消失了……”
“消失？”什么意思？
微微避开他质问的眼神，元安希无力地靠在墙边寻求着支撑的力量“她的情感，早在12岁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现在的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根本不知道感情是什么……”
“所以姐她从来都不让人靠近自己，总是用恶作剧来让他们远离自己，只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接受别人的所有情感……”
只因为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能力让别人幸福……所以总是自己承受着一次次的寂寞，然后用笑来掩饰……
明明早就已经没有力气去承受，可是却仍然要笑着替他们擦干泪水，仍然要笑着告诉他们她没事……
可是姐……你知不知道，我多想有一次，能够替你擦掉你眼中的泪水？多想有一次，你能够找回自己的情感，然后躲在我怀里痛快地哭一场，这样才能让我知道你是确确实实的存在的，这样，才能不至于让我总是无法抓住你缥缈的身影……
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怪过我，从来都没有怪过我因为贪玩害死了妈咪，也害的你变成这样，可是看见你这样，我真的好心痛，明明是你说过的，安琪和安希是双生天使，少了对方都没办法飞翔的，可是你却每次都把我排除在外，每次都是自己舔着自己的伤口……
“欧阳，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姐以前就认识你，你会怎么样？”
“认识？”以前就认识？还没从自己的情绪中反应过来的欧阳沚水抬头不解地看着元安希，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悠悠地掏出早就放在裤袋中的一样东西送到欧阳沚水面前，元安希努努嘴示意他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那，这个你认识吗？”
一条镶嵌着淡淡地紫色的水钻的天使羽翼的项链在光的重要下闪着五彩的光芒，恍住了欧阳沚水的眼，他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愣愣地接过他手中的项链，记忆中，有一条人影慢慢显现出来。
大哥哥长的好漂亮啊！
大哥哥，长大以后会来接我吗？
妈咪说小琪还小不做老婆的！
大哥哥对小琪好，小琪喜欢大哥哥……
“长大了，你要做我的新娘！”
光芒一点点的出现在他眼中，欧阳沚水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项链，眼睛一眨不炸地看向元安希“为什么这个在你这？难道……”
“这是小时候一个人送给我姐的礼物，我从第一眼看见你的照片，就知道是你，”所以我才会没有阻止你靠近姐，我才想让你帮我解开禁锢在姐身上的枷锁让她一点点重新找到自己丢失的情感。
因为姐，她最在意的就是你……
“只是姐早就没有了小时候的记忆，所以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小时候的约定，因为忘记了有人送给她一条项链！”
“欧阳，救救她……再晚……就来不及了……姐她……医生说她没有要醒过来的意志……”现在，也许只有你才能救她了……
一滴泪，悄悄从元安希的眼角滑落，粉洒在空中闪着晶莹的光芒，欧阳沚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静得，像是和暗夜融在了一起一般，没有一丝的生机“我会！我不会让安琪一直沉睡的！”因为，我爱她！
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么的坚定，总是冷冷地对待任何的事物，也许就是为了等待她的到来，安琪……安琪……
“水，安希，你们是不是太见外了？怎么可以把我们丢在一边？”突地，一个带着玩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两人回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三男一女，都不禁笑了起来。
“小婉……”
“秋云，豫，浩，你们怎么来了？”
“来向安琪说声对不起啊！”楚秋云不好意思地笑笑，仍然在为那天出手上了元安琪而自责“安琪是我们的朋友，无论怎样，我们都不会让她有事的！”
元安希挑挑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五人，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婉你又多管闲事了！”
“当然，安琪是我的好朋友，我不管她谁管？让你来管啊？我看你忙着自责就已经来不及了！”司徒小婉眨眨眼顶了顶身边的楚秋云“再说了，我可不能让安琪平白无故被人误会！”
“这么久扯到我头上了？”楚秋云委屈地蹲在一边画着圈圈。
二楼一间病房的窗户边透出一个人头，元漠秦看了眼楼下的众人，轻轻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元安琪的手“小琪，知道爸爸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是希望你和安希生活得好好的，快快乐乐的，爸爸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没有保护好妈妈，妈妈是为了保护她最爱的女儿而死的，所以小琪，快点醒过来，醒过来陪爸爸讲讲话，陪爸爸对打，陪爸爸看电视……”
“爸爸知道你很痛苦，爸爸也知道你很累，可是小琪，你不可以那么自私，自私地就那样睡着不醒过来让我们担心……”
你明明知道我无法再承受失去最爱的人了，明明知道我害怕看见你没有生机的样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醒过来？就像……十年前那样……
“小琪……”
沉浸在痛苦中的元漠秦没有察觉到元安琪微微一颤的手指，他只是那样握着她的手，静静地守在病房内，期待着他宝贝女儿的醒来。
不要……不要过来……
啊！救命啊！
啧啧，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女孩竟然长的那么迷人，难怪被保护得那好，哈哈，这样我们有福了！
放开我……救我……爹地，妈咪……
不要……不要……过来……
妈咪，你醒醒啊，妈咪，小琪很乖的，小琪有好好地躲着，小琪没有不听话，妈咪醒醒……别丢下小琪……
血……嫣红的血像是罂粟花一般绽开在周围，一片静谧的废弃仓库中除了火烧着东西的“噼啪”声，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大火围着的中心，静静地坐着一个小女孩，被撕得七零八落的衣服只能隐隐地遮住身体，女孩一双全然无神的眼睛只是那样淡淡地看着自己怀里的那具浑身是血的女体，她的血，混合着那人的血，一直向远处扩散着……
“啊！！”
“什么声音？”
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激醒了在外面打瞌睡人，欧阳沚水回过神来急忙跑进病房内，却见原本应该沉睡的元安琪此时正抱着头痛苦地所在床上，淡淡地光，照在她苍白无血色的脸上那样诡异，他快速跑到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安琪，你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安琪？”
“啊！别过来！走开！拿开你们的脏手啊！不要！妈咪！妈咪你醒醒啊妈咪，求你别丢下我……”
“安琪！”
“啪！”
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着她一般，元安琪猛地拍开欧阳沚水想要伸过去的手，使劲缩到床头，无神的眼，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只是那样淡淡地盯着前方，没有一丝焦距……
遗失了那么久的记忆，仍然没有要归来的迹象，只是在一个个的梦魇中，看见的除了漫天的火光就是满地的鲜红，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如果，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相信他们，是不是就不用那么痛苦？如果一开始就看清楚那背后的黑暗，我是不是就不用看不见未来？
不要过来……求你们不要过来……
“安琪，你怎么了？”看着缩在床脚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的元安琪，欧阳沚水的心中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明明是应该高兴她醒过来的，可是为什么？这种恐惧感竟然比她睡着的时候还要强烈？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让她如此地害怕？
“安……”
“走开！别过来！”感觉到有人走近的声音，原本还定定地看着前方的元安琪突地大喊出声“走开啊！啊！”
“安琪！”
“姐，发生什么事了？”门被猛地打开，手中仍然拿着刚买的饭菜的元安希一进门便看见缩在床脚捂着头尖叫的元安琪想也没想便丢下手中的东西跑到床边“欧阳，快把门关起来，别让任何人进来！”
颤抖的手，使劲地捂着头，任谁也无法安抚，苍白着脸的元安琪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猛地抱住自己的元安希，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有不停地颤抖着的身体告诉他她内心的恐惧。
元安希紧紧地抱着元安琪，冰冷的手止不住发抖“欧……欧阳……你快过来帮我一下，要快点让姐冷静下来，快点！”
“姐，没事了姐，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坏蛋已经全都抓起来了，没事了姐，不用怕，安希在这里，安希来救你了！还有欧阳，他也来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了！别怕……别怕……”
欧……阳……挣扎渐渐趋于停止，元安琪脸色惨白地抬头看向四周，想要寻找自己心中想着的人儿，眼前的一片迷茫却让她找不到方向“欧阳……”
“安琪，我在这，别怕！我在！”心疼地搂过她纤弱的身体，欧阳沚水柔柔地拍着她的背不停地安抚着她受惊的心“安琪别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一直？永远都不分开？”
“一直！”
一直是多远？一直能持续多久？是不是所有的承诺都是骗人的？那么你对我的承诺，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目的？
“姐，欧阳喜欢你，所以，他会一直保护你！”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的元安希心疼地看着她无神的眼中闪过的丝丝黯然，看着她紧紧地抓着衣角的手，向欧阳沚水做了个手势，随后便见欧阳沚水坐到床边执起她的手轻轻地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喜欢你！所以会永远保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