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如果告诉你，你会怎样
其实我根本就不坚强，一直努力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其实只是不想承认那份让自己害怕的惊慌而已……因为怕自己没有坚强到能够承受那份可以让她绝望的痛苦……
可是现在，似乎除了静静地等待，自己再也做不了其他事情了……
安希……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气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可是我真的不想看见你紧皱的眉，不想看见你眼中满溢的自责和心痛……
我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静静地缩在元漠秦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淡淡的香味，元安琪的嘴角牵起一抹甜甜却苦涩地笑容。
“爹地……”纤细的手，循着记忆轻轻抚上了元漠秦的额心，然后顺着两边将他紧皱的眉抹平，这是专属于她的抚平他们心中的不安地方法，只是这次，却怎么也抹不去他们心中的悲伤。
元漠秦牵起一抹不能算是微笑的笑容握住了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头的手进怀里“安琪，以后再也不要做这种事了……你这样会让爹地和安希不安的……”
总是只把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从来都不说出来，即使自己再怎么痛苦，再怎么伤心，你都会笑着替我们擦掉眼泪，可是小琪，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更加让我们心疼……
我知道凭你的才智虽然那年我们极力想要隐瞒住你的身体状况，但你也早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可是你从来都笑的那么灿烂，笑的那么无邪，总是一次次给我和安希安慰，让我情何以堪……
“小琪，如果累的话，就放下吧，爹地和安希会帮你扛的，无论是不是天要塌下来，我们都会成为你最坚强的支柱的，所以，别再这样了好吗？”元漠秦心痛地轻抚着元安琪略显苍白的脸蛋，眼中尽是悲伤“小琪，有时候，也让爹地帮你承受一些吧……”
“爹地？我很好啊！所以爹地也不要像安希一样难么自责好不好？”元安琪轻笑着窝在元漠秦的怀里汲取着温暖“虽然我始终都想不起来我十二岁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让安希和爹地如此的痛苦和自责，但是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拐过你们哦！爹地和安希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家人！”
“爹地，安琪会永远陪在爹地身边，当爹地的好宝贝，所以爹地……别哭了好不好……”渐渐弱下去的声音飘进元漠秦耳中，困在眼中的泪水，终于无可抑制地低落了下来，他紧紧地拥着沉睡的元安琪，心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她从来都知道他们的心情，她还是那么善解人意……可是她却惟独缺少了自己的感情……从那件事之后，从她醒过来后，她所有的情感，就仿佛是被封印了一般，连带着她的笑都是那么无力……
小琪……他的宝贝啊……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她无法挽回的命运？
为什么上天要开这样的玩笑？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待他的宝贝？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明明她那么得善良……为什么……
就这样一睡，便又是两天，早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体状况的元漠秦替她办了退学手续，只有元安希，仍然正常地去学校上课，因为它答应过，至少要完成一学期的课业。
元安琪安静地躺在床上等着来接她的人，突地，像是听见有人进来的细微的声响，她欣喜地看向门口“安希？你来啦？”
“怎么了？安希，为什么不说话？”不解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影，模糊地双眼，早已无法看清楚他的模样，元安琪伸手想要摸上“安希”的脸，却在中途被一双温暖的手握入手中，欧阳沚水心疼地看着睁着眼睛，明净无瑕的眼眸，却是隐藏着丝丝不为人知的忧伤，他未动喉咙，千言万语，早已在看见她的时候化成了一句轻轻的呼唤“安琪……”
听见熟悉的声音，元安琪的身体让人难以察觉地一阵，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眼前的黑影，想要看清他的样子，却始终都只是一抹淡淡的轮廓“欧阳……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希呢？为什么安希会放他进来？有一瞬间的慌张，随即便被淡淡的笑代替，元安琪慢慢抽回握在他手中的手，低下头，长长地睫毛投影出淡淡的黑影，掩住了眼中的所有情感，揪着被褥的手，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安琪，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欧阳沚水轻抚着元安琪略显苍白的脸，眼中尽是心疼“安希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是他让我来的！你的眼睛已经快看不见了，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原来不是他的错觉，是真的她眼中的光芒已经失去了聚集的方向了……
心好痛，痛为什么她总是一副毫不在乎地样子，心痛她为什么总是面对这种情况还能笑出声，心痛为什么她总是给他一种随时都会消失的感觉……
欧阳沚水猛地一把抱住元安琪紧紧地拥进怀里“安琪……安琪……”
“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发抖？”元安琪不解地任由他抱着，感受到他的颤抖，想要安慰，却无从开口，只因为自己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的害怕。
“安琪，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不想再逃了，答应我，做我女朋友！”
“安琪？”突来的沉默让欧阳沚水感到害怕，他忍不住看向怀中的人儿，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只是眼中的光芒，第一次不见了那抹带着调皮地灵动，是完完全全的沉寂，让人害怕的沉寂。
元安琪静静地偏头看向那抹影子，静静地消化着他的话，随后，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只是那么笑，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苦涩，她轻轻摇摇头，拒绝了他的话，也拒绝了自己刚才的震惊和一丝的喜悦“对不起……”
我不能喜欢你，因为我从来都知道，自己早就已经没有了喜欢别人和被人喜欢的资格，从那次醒过来起，我便已经沉溺在了自己的黑暗中，找不到逃出的方向。
安希说，我只是睡得太久，所以忘记了怎么样去表达感情，其实我知道，是因为自己似乎在害怕着什么，所以将所有的情感都封印在了自己找不到的地方，所以对不起……我无法接受你……
静静地睡在元安希背上的元安琪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的人们眼中流淌着的悲伤，元安希轻轻走着，生怕吵醒背上的人“欧阳，我说过，要想陪在我姐身边就要有承受一切的能力，怎么样？被拒绝的滋味不错吧？”
“……”要你管！狠狠地瞪了幸灾乐祸的某人一眼，欧阳沚水的眼又瞄向了沉睡的元安琪，满溢着的深情，让人沉溺其中，只是沉睡的人儿却无法察觉。
“水，上车吧！”等在外面的几人远远的便看见了走出门的两人，梁浩急忙走过去心疼地看着睡在元安希背上的元安琪，张张嘴，最后还是委屈地闭上了嘴，没办法，谁让欧阳到现在还是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呢？明明自己已经跟他说过了不会再和他抢安琪了嘛，干嘛还是那么小气，真是的！
齐格豫只是站在原地无奈地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心里哀叹一声，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他们两人才能重归于好呢！虽然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每次这样瞪来瞪去不怕把眼睛给瞪坏啊？
“……谢谢，”调整好背上的姿势让司机和司徒小婉能够将元安琪抱进车内，元安希头也没有回的只是向他们道了个谢便也跟着坐了进去“我们要带姐去检查一下，如果要来的话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这具话是说给他们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元安希苦笑一声，关上车门，将沉睡的元安琪流进怀里。
检查完后还要带着姐去看海呢，每次去医院之后，姐姐总喜欢去看海，只是这次，她真的能看见海吗？
高级私家车慢慢驶出了元家大院，只留下四人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车郁闷。
“水，我我们走吧！”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隐隐知道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原本还沉浸在司徒小婉不理自己的郁闷中的楚秋云拍了拍欧阳沚水的肩膀，率先走进了另一辆车“既然安希把我们叫来，我想，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把！”而且似乎很重要，不然便无法解释他找到他们的时候眼中隐藏着的无奈和忧伤。
安琪，你究竟有多少秘密？为什么每次和你在一起，都会让我们觉得心痛？
每次看见你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我总是觉得你似乎再也无法回到我身边，每次牵着你的手，却又总感觉你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一般，始终都无法抓住你的身影……
到底，你身上的秘密是什么？
仁和医院加护病房外，司徒小婉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沉睡在病房内的元安琪，眨眨眼，不让早已溢满的眼泪留下来“元伯伯，安琪她最讨厌来医院了！”
“……是啊！”元漠秦无力地坐在长椅上不去看病房内的人儿，紧紧握着的手，告诉所有人他此刻的紧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安琪还那么小，怎么可能有事？
不同于四人的不解，知道真相的三人眼中不停地交替着担忧、害怕、无奈和无能为力的心痛，沉默间便见主治医生走到他们身边，一边翻着手中的病历表一边看了眼他们“你们是病人的家属？跟我来一趟办公室！关于病人的病情我要和你们说一下！”
静静的医师办公室内甚至没有一点点的声音，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几张片子，没有从刚才听见的话中清醒过来。
元漠秦僵硬地笑着看向医生，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此时的惊恐“医生……你……你说什么？你说小琪她……”
“病人曾今脑部受重伤而留下的血块原本还处在稳定阶段，没有到什么伤不会有什么事，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现在竟然有扩张的趋势，现在血块已经开始压迫到视觉神经，所以才会导致她现在的状况，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可能还会导致她下半身瘫痪。”
“而且她现在脑部淤血厉害，必须及时做手术，不然……”
元安希呆愣在那里，眨眨眼，沉默地听着医生口中的话以至于好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开刀……开刀？成功的几率是多少？”
不是没有想过开刀，只是，如果可能的话，她脑内的血块就不需要溜了那么久，久到让他们早就从先前的恐惧到了最后的习以为常，已经习惯了那种恐惧的滋味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当早就有心理准备要接受的事实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回如此地心痛？还是回如此无法接受？
没想到会这么快……真的没想到……
“如果不开刀，大概最多只能撑半年，只是要是开刀，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血块扩散，使得手术更难成功，现在大概只有5%的成功率！”
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的没有希望……又或者，希望变得更加地渺茫了····
不顾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四人，也不顾小婉眼中止不住的悲伤，元安希跌跌撞撞地想要走出办公室去看他最爱的姐姐，却在打开门的时候呆立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
“姐……”
元安琪倚在墙边淡淡地笑着望着弟弟的影子，寂静的眼，让人始终都看不出到底有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如同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哪见过……和那天她醒过来后一摸一样的场景……几乎一样的对话，变得，只是人而已……“姐……”
有点累了……安希，我有点累……半睁着朦胧的眼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元安琪嘴角的那抹淡笑，终于像是没有了支撑一般再也无法牵起，剩下的，只是无尽的彷徨和无奈“安希，我好想睡，送我回去好吗？”
元安希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在看见她将要滑下的身体时止住，惊慌地跑过去接住又陷入沉睡的元安琪“姐，姐你醒醒……”
“小琪？”
“安琪！你怎么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立刻响彻医院走廊，从门内跑出的众人看见的，只是沉睡在元安希怀里的那抹淡的几乎透明的容颜……
没有多说一句话，又或者，知道哪怕多说一句也是毫无意义的，所以选择沉睡在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中，在那里寻找方向。
尽显悲伤地众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在病床上沉睡的如婴儿般的人儿，有人不解，有人心痛，却一致的，没有任何人先开口……
似乎自己，又要开始沉睡了，没有办法阻止自己渐渐沉入那冰冷的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