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弥漫的白雾,蒙蔽得了世人,蛊惑不了雪红梅天生的神眼。为此,它对主人的减速和不信任感到不满,长啸吼嚎。
德明毫不留情地一掌拍下它高贵的头颅,道:“老实点,别给我添堵。”
她和舒华约在了秦怀码头会面,不过来早了,天色混沌,晨初未升,诺大的码头,落寞地停靠着一排排船舱,有些舱门大开,有些明灯紧闭。
岸上涌现了稀疏的人流,是勤劳的商贩冻得缩手缩脚地摆设商品。不时有身穿红黑相间制服的衙差握紧大刀大步流星走过,较于秦怀河的特殊性,码头早已是朝廷管辖地,长期有重兵巡查和盘查。
码头的东去尽头是著名的烟花之地秦怀大巷,南边则是延绵几千米的轻缕山谷。那是个好去处,风景秀丽,游人络绎不绝,诗出胜地。
雪红梅蹄步辗转,根据主人的意思,沿小路来到这个令人心旷神怡的轻缕山谷。德明深吸一口气,感觉心情格外舒畅。山谷悠悠荡荡,浓雾添了一份神秘,似朦胧的蓬莱仙景,又难掩一派欣欣向荣的绿意,清风扫柳絮,回荡不绝的猿声隐于丛林,黄郦高歌婉转动听,百灵鸟低吟慢唱,引入眼帘的景象让人无比陶醉。
忽然,湖中传出一阵清脆的笛声,音韵悠然激昂,悦耳动听,婉转地在山谷缥缈回荡,似乎融入了大自然当中。
一曲终罢,德明雾里看花瞧见了远远的一叶轻舟,船头站一白衣翩翩佳公子,模糊的身影甚是熟悉。只见那人毫不顾及形象,用力挥手呼喊道:“王姬,这里,这里……”
是舒华。他话音刚停便催促人赶紧靠岸,德明运内功沉声道:“不用!”之后从马上借力,飞跃湖面,点水掠过,眨眼之间便缓缓落至舒华面前。
舒华又惊又喜,颤音道:“王姬好轻功,太厉害了,真棒。昨夜分别后,舒华才想起,没有与王姬定下见面的时辰。所以舒华天未亮便赶来,若是让王姬苦等,便是舒华的罪过。不过现在看来,舒华还是有几分先见之明。”
德明听后嘴角扬起轻笑,呓语道:“傻子。”
舒华瞥见她清冷艳丽的容颜绽放光彩,光彩夺目,心中仿佛吃蜜饯般欢喜,傻笑着将德明迎进舱房。
舱内虽小,琴棋书画、笔墨纸砚无一欠缺,中间位置安置着一张四方棋盘,棋盘上放着几份早点,舒华为德明倒了一杯暖酒后,便将手中木笛挂在墙壁。
德明轻抿一口,寡淡如水:“夏大人刚吹的笛音真好听,不知是哪一首小曲。”
“那首小曲是舒华在这轻缕山谷游湖赏景时胡乱写说,叫‘纹丝不动’。在王姬面前班门弄斧了,实在是惭愧。”舒华窘红了脸。
字语行间,舒华说得无比真诚,如果是了解不深入的人,定会被这份少年特有的纯真所感动。连一直来对他偏见颇深的德明,此刻不免得对他心生喜悦。
“夏大人真是抬举我了,音律我只是略懂,怎配与大才子相比。”
舒华挑眉道:“当年乐师传授学业时,王姬不学自通,自创的‘行云流水’,艳惊四座,听见的人无不拍掌叫好。”
提及那段荒诞的青春岁月,德明噗嗤一声乐了:“你们都被我迷惑了,实情是所有的学业我都提前学过了,所以在你们看来,我天天在课堂上心不在焉,也能神奇般取得好成绩。那首‘行云流水’另有高人所创,只是那一首我弹得比较娴熟,可以骗骗人。”
舒华浅笑道:“就算有高人指教,也要王姬聪颖才能领会。不过咱俩小时候的学业可不简单呐,繁杂枯燥,倒不是一般人能教得了。”
德明点点头,道:“教我的师傅是前周都第一才女李谧——赋春姑姑。她是个真正的才女,饱览群书,为人处世自有一套自己的见解。她对……太傅甚是了解,教学从不墨守成规,浅入深出,前一天给我讲解的内容,必然是太傅第二天提及的重点。其实我小时候醉心武学,哪能静下心来钻研文学?所学所会的,不过是唬弄人的皮毛。”
“王姬过谦了,将知识融会贯通自然不以为然,舒华半辈子活在书堆里,也没觉得有多大成就。李谧?……”舒华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蓦然醒悟,露出取笑的表情,道:“原来是她啊,太傅的老情人……真是讽刺,周都第一才女的称号像是被恶魔诅咒过,谁摊上谁注定孤独终老……你家姑姑已经退出历史的舞台,前任是陈洛诗,现在推崇的是邓凝霜,也就是你师妹邓锐捷的堂妹。”
德明一听就知道里面有故事,忙问:“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