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春的醉梦苑和姚斌的权庸客栈有个共同点,都在收集情报。不同的是,权庸客栈收集的是底层百姓水深火热的真实写照,奸情人命等等;醉梦苑面向的,大多数是非富则贵的达官贵人。十年风雨的变迁,明月春掌握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见识到了什么叫官官相护,贪污受贿,瞒天过海,公正严明下一张张贪婪的丑恶嘴脸。
明月春不是个正义的人,从来没想过用自己好不容易收集的情报,为这个烟雾弥漫的世道拨乱反正。同时,她也不是个贪心的人,不会利用情报来获取暴利。她只想坚持原则、初心不变,守护着醉梦苑的一砖一瓦。
曾经出现过这样一件事,一名仕途不得志的男子喝高了几杯,仗着自己花钱了,将满腔的愤懑发泄在接待他的几名花姑娘身上,大骂她们不知廉耻、不守妇德,激动之处还将几个花姑娘推出房间,在大堂中央,当着满堂宾客,人模狗样地指责花容失色踉跄在地的弱女子,说什么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什么孔子曰,孟子曰……
醉梦苑的姑娘没有目不识丁的,也懂诗词,也懂歌赋。姑娘们本身多少都有点自卑,面对突如其来的羞辱,不但
受辱的花姑娘掩面痛哭,醉梦苑其他姑娘也都十分落寞。明月春怒火中烧,她命护院随从对闹事者乱棍往死里打。
那男子边满大厅逃窜,边还大言不惭地嚷嚷道:“臭婊子,你凭什么打我?”
明月春怒目圆睁,一字一字铿锵有力道:“我呸。无耻败类,只会欺负女人的狗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打你?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句话本身就是你们男人逃避责任所编造出来的。统领天下是你们男人,发动战争是你们男人,打败战也是你们男人,打败战后来找花姑娘寻欢作乐更是你们男人。是啊,老娘是干着伤风败俗的生意,但老娘没给朝廷交税吗?我们命运多舛的姑娘不用吃饭吗?敢来秦怀大巷装清高,我看你就算是猫妖转世,有十条命也不够死。”
此时那男子已经被制服,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他害怕极了,喘着大气道:“你不会是想杀了我吧?我告诉你,我上头有人,识趣的赶快放了老子,不然老子让你们这群毒妇通通不得好死。”
明月春冷笑两声道:“谁不得好死还不一定呢!不过放心,杀了你我还怕污了我的醉梦苑,脏了我们姑娘的眼睛。我会让你毕生记住这个教训。”
随后,明月春吩咐人将男子的衣物尽数脱去,一丝不挂地拖去人流密集的街道,绑在一处高楼,令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娘娘不来。
事情闹得很大,人尽皆知。那男子上头果然有人,并且势力不小。明月春不慌不忙地暗中向地方官、中央寄出几封密函。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德明笑着摇了摇杂念丛生的脑袋,跨上了几步台阶,用炊云剑敲打着大门。
敲了好一会儿,大门才“咦”地开了门一条缝隙,一个衣裳不整、蓬头垢面的女孩探出半个身来。
太阳灿烂,炫目的光线让女孩睁开不眼,当下便火气涌升,骂骂咧咧道:“他妈的谁啊,大白天敲什么门啊!是不是虫精上头了?回家灌冷水去,别碍着老娘睡觉……公子,你好啊,好久不见!”
女孩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飒爽的英姿,妖冶倾城的脸蛋,嘴角勾勒着一抹坏笑,一双明亮摄魂的墨眼。女孩看了一眼便春心荡漾,恨自己慌失失就闯出,早知道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好给情哥哥留一个完美的印象。
德明外出习惯男装,能省去不小的麻烦;见面前小姑娘被自己迷得七荤八素,德明心下不免得洋洋得意一乐,眉目一转,坏坏地拿剑柄轻轻移高了她的下巴,道:“小娘子,咱们好像第一见面哟。”
“可奴家对您十分的熟悉。您夜夜出现在奴家的梦里,我俩依偎在山间、丛林、溪边,您说你一定会来找奴家的,让奴家一定要等你。公子你好坏坏哦,让奴家眼巴巴等了你这么多年。”论起调情的话,醉梦苑的姑娘信手拈来。
“哈哈,有趣!”德明大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叫花貂楚。”
“看不出来啊……”说话如此放荡,德明还以为她早以冠姓春了。
“说正事,我是来找你们老板娘明月春的。”
花貂楚娇嗔一声,道:“明月春不轻易接客的。不如……你随奴家来,咱们促膝长谈,夜雨对床。”
花貂楚的话语软绵绵的,双眼水汪汪又含情脉脉,细长柔嫩的指尖不停地在德明锁骨处转圈圈。
说实话,德明一个女人都被抱中这个媚惑无骨的妖精撩得心痒痒。她只好从腰间取出一锭碎银,放在花貂楚不安分的小手,道:“麻烦小娘子通报一声,说钰瑶了。”
花貂楚收起媚态,满脸警惕道:“看你穿得一身贵族公子范儿,却带了把剑。你该不会是来寻仇的吧?不行,我不能让你见明月春。”
这转变也太快了吧?前一句还温语细谈,下一句却是拒之门外。德明无奈地摸了摸鼻尖,道:“若我是来寻仇,又何必跟你废话,直接就冲进去了。你一个弱女子又挡不住我,快去通报。”
花貂楚静思了一会,想来他说的也有道理,逐扭头往里跑。没走几步,她意识到没大门带上,便出言警告道:“没有批准,不许进来。不然就是私闯民宅,我报官处理。”
德明笑道:“小生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