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同岁!”白晟月顿时黑了脸,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来。
“胡说,我生在十月,你生在第二年五月,可是整整差了七个月哩。”陆晚霏瞧见他这较真模样,不禁笑弯了眉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白晟月的头。
“不准叫我弟弟!”白晟月对这两个字表现得格外敏感。
“可以啊,那我就叫你小白?或者月月?”陆晚霏借机玩弄起白晟月来。
“陆二姑娘,咱们似乎没那么熟吧?”白晟月一弯嘴角,假笑得再明显不过,乍一看有些吓人。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陆晚霏也跟着假笑。
我就是要气死你!谁让你坏了我的事。
“若不是疏月突然窜出小馆,我才不会插手此事。”白晟月一甩袖,脾气上来了。
“疏月?反正我不管,你们白家人惹的事,这锅背你身上也不算冤枉。”陆晚霏可不听白晟月辩解,横竖是赖上他了。
白晟月气定神闲道,“疏月不是我白家人。”
“可以啊,小老弟,为了不背锅连自己亲弟弟都不认,是条汉子!”陆晚霏讽刺道。
白晟月脑子里顿时炸胡,什么逻辑道理都狗屁不通了。
“你们快些,二姑娘就在前头。”远处的迷雾中隐约传来星雪的声音。
白晟月微微抬眼,藏了怒气懒懒说道,“那些人应该是来寻你的,既如此,我先告辞了。”
再来一群婆娘指不定又要聒噪多久,他可惹不起。
“等等!”
陆晚霏一把拽住白晟月,没等他反应过来,张口便咬上了他的指尖。
“嘶!你是属狗的吗?”白晟月倏地抽回手,惊惧得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谁让你打跑了那几个大汉。”陆晚霏抹开唇角的血迹,又拉回白晟月的指尖将上头的血液往脸上蹭了蹭。
“行了,今日之事咱们算是两清了。”陆晚霏招了招手,准备将白晟月打发了去。
灯笼的亮光越来越近,白晟月伏在陆晚霏耳畔低声道,“陆二姑娘,我白晟月睚眦必报,可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
话毕,白晟月快步离去,如一阵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音未落,陆晚霏回头之际已不见他踪影。
“姑娘,姑娘!”星雪看清陆晚霏的身影,碎步跑上前来。
“姑娘可是受伤了?怎么满脸是血?”星雪顿时陷入自责,一时又着急又害怕,双手颤抖着不敢触碰陆晚霏的身子。
“瞧着也不是什么大事,想来姑娘回府清洗清洗,伤口再涂些药也就好了。”后头跟来的是两个婆子。
看来星雪回府搬救兵,陆府只愿派出两个不顶事的婆子前来应付。
陆晚霏的神情顿时冷了几分,拍拍身上的尘土对星雪道,“无事,我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死不了。”
“走,咱们回府。”
两个婆子也不上前搀扶,只跟在后头走着,全然不把陆晚霏当回事。
陆府上下没几人将她当小姐,陆晚霏多年来也算是习惯了,但总有一日她会让所有人都对她恭恭敬敬的,不敢惹她半分。
不远处的小馆子内,白晟月临窗而坐瞧见了陆晚霏离去时的冷漠背影。
“疏月,你看你多管闲事,人家根本不领情呢。”白晟月对着窗外浓重的夜色道。
陆晚霏回到陆府时,陆清安正同妾室姜氏以及陆晚霜在听雪苑用饭。
院门敞开着,她路过时一抬眼便瞧见里头其乐融融的一幕,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不过是个过客。
未惊动一人,陆晚霏按着肚角的“伤口”快步而过。
“那不是姐姐回来了?”陆晚霏虽不想惹事,可偏偏有人要故意为难,不让她好过。
陆清安顺着陆晚霜的目光望去,只见陆晚霏一身血污地站在听雪苑门前。
“不是去了苏家私塾嘛,怎么搞成这副模样?”陆清安顿时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嫌弃地问道。
“姐姐非要去逛夜市,莫不是遇上了歹人?”陆晚霏假意关切,上前执意将陆晚霏拉入听雪苑,好叫陆清安看清这陆家二姑娘有多丢人。
“哟,瞧着晚霏这伤可不轻啊,夫君快给请个大夫吧。”姜氏这张脸皮可厚得很,慈母姿态简直信手拈来。
“请什么大夫!还嫌不够丢人?一个女儿家不在府里呆着,跑去逛什么夜市,简直活该!”陆清安怒声喝制,对陆晚霏丝毫不疼惜。
陆晚霏松开星雪搀扶着的手,跌跌撞撞上前道,“父亲,您这回下手也忒重了些。您若是怪我插手清怜姑姑之事,叫我跪祠堂、抄经书便可,何必白花钱雇外头的人来教训我?”
陆晚霏舔了舔嘴角,“疼”得发出嘶声,神情淡然像是看穿了一切。
“你可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叫人打你了?”陆清安立马坐不住了,他向来要面子,这平白无故的黑锅他可不背。
“难道不是您派人下的手?父亲您就别装了,人家嫌您给的钱少,这才没将我给打死。”陆晚霏捂脸,又是一副痞样。
“你!”陆清安怒气上头,反手便要给陆晚霏一巴掌。
“住手!”实木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嘟嘟”的浑响,一老太声嘶力竭的喊声打断了一切。
陆老太太由两个婆子搀着,慢步走进了听雪苑。
“母亲,您怎么来了?”陆清安躬身行了礼,有些不自然地揉搓着手指。
“我若不来,你真要将晚霜给打死?”陆老太太开口训斥道。
“儿女不敬,我这当爹的自然要训斥。”陆清安反倒有理了。
“哼”,陆老太太斜眼发出一记冷声,将挡在路中间的姜氏推到一旁,一手撑着正堂的黄花梨木八仙桌,一手扶着寻龙百岁杖坐定在太师椅上。
“晚霏,你如何就认定是你父亲派人打的你?”陆老太太开门见山问道。
“回祖母的话,那些动手之人离开时落下了个物件,孙女瞧着像是听雪苑所有,便斗胆猜测是父亲昨日恼了我,今日才罚我。”陆晚霏垂眼,静声一字一句说着。
陆晚霜脸色渐渐变了,暗自拉了拉姜氏的袖口,生怕陆晚霏真找到什么证据。
此事若是听雪苑关起门来解决,她倒也不怕陆晚霏抖落出来,如今陆老太太在场,只怕陆清安也不好公然徇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