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姑娘,你等等!”今日宾客众多,白晟月出了藏书阁便不敢再直呼陆晚霏为小六,这要是叫有心人听去了,可就辱了小六的清白。
什么?果断提亲?
他倒是想呢,却又不愿强人所难。
虽说小六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但他希望小六下嫁于他时,没有丝毫勉强与顾忌。
“白公子,还请自重!”陆晚霏无奈止了脚步,转过身低斥道。
白晟月后退两步,红着脸轻声问道,“方才,小六可是吃醋了?”
“你胡说什么呢!”陆晚霏一下子面红耳赤,额角心虚得冒汗。
白晟月看着陆晚霏这般模样,只抿唇轻笑。
很显然,姑娘家都爱这般口不对心。
不远处,一双眼睛正盯着这边瞧。
陆晚霏与白家公子这是在说什么呢?
瞧这神态分明就有猫腻。
陆晚霜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奸笑,转而消失在树影后。
“这簪花本就是要送你的。”白晟月掏出芙蓉玉簪,再次递上前去。
“我不要。”陆晚霏表情松缓了些,依旧板着脸拒绝。
“为何?”白晟月不乐意了。
“依着白公子有恩必报的性子,我若收了这簪花,不就把自己给卖了。”陆晚霏瘪瘪嘴。
这玩意儿瞧着就像什么定情信物,哪能轻易收了。
白晟月扑哧一笑,“小六,你多想了。”
这样的东西当作定情信物相赠,他白晟月可拿不出手。
话落,白晟月顾不得陆晚霏一脸的尴尬与恼怒,抬手就将簪花插入陆晚霏的发间。
“你!”陆晚霏欲要再骂。
“很好看。”白晟月的声音柔柔的,如冬日的温泉般,惹得人心头一阵温热。
陆晚霏低着头,心里乱乱的。
“我说的是簪花。”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几分调笑的意思。
陆晚霏眉心一紧,红着脸咬牙切齿。
她可没误会成别的。
“离席许久,咱们该回去了。”白晟月依旧笑意温和。
“男女宾客分席而坐,你我可不顺路。”陆晚霏别扭着说了一句,生怕白晟月又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来。
话毕,她转身便走。
一路沿着曲径前行,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难以掩盖心下的狂乱。
陆晚霏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玉簪,脸上忍不住晕开一滩柔情。
“晚霏姑娘?!”陆晚霏脚下一顿,只见迎面走来一男子。
至于他的身份,她心中早已知晓。
“祝公子。”陆晚霏客气着打了个招呼,连眉头也不抬一下。
祝暝笙面色沉重,走上前了却不知如何开口。
陆晚霏没有逗留的意思,见了礼便从旁而过。
“晚霏姑娘,你等等!”祝暝笙转身上前拦住陆晚霏。
“上回在百福寺突然出了那样的事情,你可曾受到惊吓?”
那样丢人的大事,想来晚霏姑娘也心惊了一场吧。
陆晚霏嗤笑一声,“祝公子这话该问我三妹才是,毕竟出事的是她,又不是我。”
“当日之事其实是个误会,我与三姑娘之间——”祝暝笙急着解释。
“祝公子。”陆晚霏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祝暝笙的话。
“我早就说了,你与陆晚霜之间如何,我没兴趣。还请祝公子往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晚霏,我——”祝暝笙越说越急,一把拉住陆晚霏的手腕。
“哟哟哟,这是谁呀,孤男寡女的竟敢在此幽会!”一男子油腻的声音响起。
祝暝笙忙撒开了手。
陆晚霏翻了个白眼,也不做解释,气定神闲地往宴席那院走去。
“怎么,这就想走?”男子上前拦住陆晚霏。
瞧着男子的模样该有四十了,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挂着两坨红晕,酒气熏天。
“来人哪,快来瞧瞧,一对不要脸的男女在此私会呢!”男子酒意上头,晃悠着脑袋叫嚷道。
眨眼的工夫,藏书阁不远的拱门后头便有几个小厮、婆子赶到,接着又来了几个看热闹的宾客。
“二姑娘?”其中一个婆子惊呼。
“这是你们陆府的人?”男子眯着眼睛问道。
“没想到啊,陆家的姑娘是一个赛一个的大胆。”后头一个宾客嘲笑道。
前些日子的那则流言可是在越城传遍了。
赶到的陆府奴仆一个个埋下老脸不说话。
他们可丢不起这人。
“这是怎么啦?”不知是谁去告知了秦氏,眼下她也赶了过来。
秦氏睨了陆晚霏一眼,冲着几个奴仆冷声道,“李员外醉了,还不快扶去厢房歇着。”
众奴仆面面相觑,无人行动。
秦氏向来不管事,她的话要不要听呢。
“怎么着,等着挨板子吗?”秦氏瞪着双眼威慑道。
几个小厮忙上前架起李员外,将他请去了厢房。
秦氏到底是个主子,奴仆还不敢太放肆。
几个看热闹的私下议论着,还不打算走。
“诸位,今日是白陆两家的大喜之日,可不要为此闹出乱子才好。”
“何况这是我陆家的家事,自有老太太、大夫人看着处置,诸位还是回前院吃酒去吧。”秦氏将众人打发了去。
一众宾客自然没有敢出头强行留下的,皆应声回了席间。
“你跟我来。”秦氏漠声对陆晚霏道。
陆晚霏垂眸跟上前去。
“等等!这位夫人,事情并非李员外看到的那样,劳烦夫人听我解释。”祝暝笙急急上前。
“公子既然急着争辩,便一道去老太太面前说吧。”秦氏神色依旧冰冷。
祝暝笙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叫晚霏姑娘独自面对吧。
祝暝笙想了想,跟去了长安阁。
老太太早前在席间坐了半晌,觉得身子乏累便回去歇着了。
三人前前后后到了长安阁,瞧着门口婆子那怪异的眼神,想来老太太已经听到了风声。
没想到那些宾客的嘴比他们的步子还快些。
“劳烦妈妈进去禀告一声,就说——二姑娘到了。”秦氏斟酌着说道。
“叫她进来!”里头厉声喝了一句。
陆晚霏抬步进屋,留下秦氏与祝暝笙留在外头。
烛光下,老太太靠着榻上的绣枕,脸色铁青。
“今日是你二堂哥大喜,你也不消停?”老太太忍着怒气问道。
“我与祝家公子不过是偶遇罢了。”明知辩解无用,陆晚霏先说了一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个姑娘家同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老太太眯着眼睛,不似往日那般和颜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