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霏姑娘。”山门前,陆晚霏正要上马车,白晟月立于车前喊道。
“白公子?”陆晚霏垂手放下车帘,微微勾起了嘴角。
白晟月随之抿嘴一笑,“不知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晚霏略略一顿,点了点头。
山门前不远处的竹林小径上,二人并肩而行。
青丝如墨,白衣胜雪,晃眼望去倒像是一对神仙壁人,如山风清冷,不食人间烟火。
“白公子有话不妨直说。”走了一小段路,陆晚霏开口道。
难得无人打扰,怎么快便要说正事了?
白晟月偷偷瘪了瘪嘴道,“晚霏姑娘,今日在下助姑娘脱困,可是把陆三姑娘狠狠得罪了,这莫大的人情——”
“白公子放心,这恩情我定然会记着。”陆晚霏止步,淡淡开口。
记着?这答案他可不满意。
“咳咳,昨日说起谢礼之事,姑娘还下手将我打晕,这药钱的利息总能先结了吧?”白晟月望着陆晚霏,顿时摆出一副债主的模样。
利息?他还好意思说。
敢觊觎她的嫁妆,她昨日一记手刀都是轻的,真该将他揍成猪头。
“呵,行。这些银钱够吗?”陆晚霏掏出腰间的荷包,摊手摆在白晟月面前。
“谁说我要银钱了?”白晟月笑着,拿过荷包瞧了瞧。
不要银子?
“什么意思?”陆晚霏狐疑地看着白晟月。
“黄白之物太过俗气,怎能表达姑娘的报恩之心?不如——”
“用姑娘发间的芙蓉簪花做抵?”
昨日便知他家小六手头紧,自然是要给她留些银钱花费。
陆晚霏顺势摸了摸发间的簪花。
这簪花可不值钱,再说了,姑娘家的这些个钗环首饰哪能轻易交给男子,他日传出定情信物的谣言可就糟了。
“这簪花可不成,白公子还是收下荷包里的银钱吧,若是觉得不够,他日我再补上。”陆晚霏果断回绝,将簪花收入袖中。
“罢了罢了,那这谢礼还是算入姑娘的嫁妆,他日一块儿送到白府吧。”白晟月将荷包塞回陆晚霏手中。
“你再敢胡言,休怪我不客气!”陆晚霏将荷包塞进怀里,抬手便要将白晟月“劈”了。
耳边一阵疾风而过,白晟月勾起嘴角,一把将陆晚霏的手腕钳住,顺势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拉。
一个踉跄,陆晚霏直直撞在白晟月胸膛上。
“登徒子!”陆晚霏仰首骂道。
白晟月垂首侧身在陆晚霏耳边道,“小六这手刀可是功夫不到家啊,上回没将我劈晕,这回我可不饶你。”
远处,星雪还守在马车前,望着远处贴在一块儿的人影,她简直急得跳脚。
什么情况啊,姑娘同白家公子怎么还抱在一起了!
这光天化日的,叫旁人瞧见了如何是好!
不过这山间似乎也没什么闲人走动。
“你快放开我!”陆晚霏怒视着白晟月,像是一头生气的小狮子。
“在下善意提醒姑娘,不知这算不算是一桩小恩情呢?”白晟月凑近陆晚霏眼前,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映着熠熠星辉。
往后谁再说白晟月不会讨姑娘欢心,她就鄙视那个没长眼的人!
恩情恩情,她这小小年纪的,何时欠下这么多情债了。
脸红了一阵子,陆晚霏扯起冷笑道,“白公子对付姑娘家还真有一套,说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不过都是公子撩拨的手段罢了。”
白晟月一愣,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年纪不大,花头倒是不少。
就这么被撩拨上了,她岂不是白活了两世。
陆晚霏借机抽出手来,退开一步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可是他头一回喜欢一个姑娘,得到这样的评价是该庆幸自己天赋异禀,还是技巧生疏表现得太油腻呢。
沉寂片刻,白晟月认真道,“那不知小六你吃哪一套?”
陆晚霏立时被噎得哑口无言,咬唇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准喊我小六!”陆晚霏许久才憋出一句话。
眼前的少年模样还有些青涩,可眼底的深沉却显出几分成熟来,连她这个年纪长了半岁的姑娘都险些应付不过来。
“如今我是姑娘的恩主,这样小小的要求姑娘也不答应?”白晟月一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威胁的意味。
“我不乐意。”陆晚霏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
“如果说,以此抵了咱们之间的情债呢?”白晟月不信陆晚霏不松口。
一声小六,换所有嫁妆?
好像也不亏,毕竟白花花的银钱才重要。
“白公子可要说话算数!”陆晚霏确认道。
“那是自然。”白晟月笑笑。
忙活了这么久,可算是迈出了第一步,眼下她心甘情愿自己唤她一声小六,他日也定会心甘情愿答应下嫁给他。
嗯,聘礼差不多可以着手准备了。
至于这手段嘛,还是要靠厚脸皮。
陆晚霏望着白晟月一脸舒坦的笑意,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仿佛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将自己卖了。
“姑娘,该启程了!”眼看着自家姑娘脸色越来越难看,星雪笃定自家姑娘吃了亏。
关键时候还是需要她这得力的婢女来解救自家姑娘。
“白公子,告辞。”陆晚霏福了福身,踏步而去。
白晟月目送陆晚霏的马车徐徐而去,眉宇间的笑意消失,继而笼上一缕深愁。
昨夜之事想来陆晚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知小六回到陆府将面对什么样的局面。
“大哥,大哥!”白霁月提着裙子奔出山门。
“晚霏姐姐呢?”
“走了。”白晟月言简意赅。
“我都还没同她话别呢,大哥怎么不提前告知我!”想想睡醒了听寺中的僧人说陆家的姑娘都已离去,可把白霁月给急坏了。
抹了把脸穿上鞋子她便飞奔而来,却还是晚了。
他同自家小六都没说上几句话呢,这丫头还想与他争风?没门。
“霁月,寺中昨夜有歹人闯入,近日怕是不大安全,咱们也早些下山回府吧。”
“也好,反正我也不想在这儿呆着了。”白霁月点点头。
二人回房收拾了包袱,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最高兴的还是疏月,窝在马车的软垫上直打滚。
秋刀鱼,我来啦!
清粥咸菜?再见了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