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惊雪,转眼进入四月底。
天气逐渐转热,月晚风愈发不愿出门了,整日里倚在美人椅上乘凉。时不时的莫琬会到踏泫来,有时会强行将月晚风拽出去。有时小剪将她“赶”出去,免得整个人精神不济。
今日,月晚风又很“光荣”地被“赶”了出来。
月晚风悻悻的整理了一下衣裙,慢慢踱步。不知不觉间走到城门口,见一群人围在那里看告示。月晚风也凑热闹地去看告示上内容。
着实一惊。
不过个把来月,怎么薛映和牧展虔就出了事。月晚风心情不太好,慢慢走回踏泫。
一进门,莫琬就嗖的一下起身飞奔过来。
“晚晚,出事了”。
“我知道,我看到了告示”,月晚风沉静道。
“你知道的,不过是官府的说法罢了,我收到了帝京传来的消息,其中另有内幕”。莫琬飞了个眼刀。
月晚风笑笑,坐了下来,抿了一口茶,“你慢慢说”。
“你也知道,四月在帝京会有一个诗会,赴会的是名声在外,才华横溢的士子仕女。小牧和薛映也是为了这个诗会才去帝京的”。
“我知道啊,当初不是还有你莫大小姐在列吗”,月晚风狭促地望向好友。
“一群人聚在一起斗诗论文,还互相看不顺眼,有什么意思”。莫琬对这种诗会一向反感得很,自然不会去赴会。
“其实诗会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用意是择选出才德兼备的人才。所以每次诗会后,那些人都会受到宰执大人的接见。这次诗会薛映和小牧可是大放异彩,将其他人都给比了下去。再加上小牧世家的清贵身份,这次宰执大人接见的就是他们两人”,莫琬忙不迭喝了口茶,继续。
“好巧不巧,这位宰执大人曾经是牧叔父的同窗。这次知道小牧是牧叔父的孩子后,处处关照小牧两人。四月十五是宰执大人的寿宴,小牧两人就登门贺寿。谁知薛映趁机拔刀刺伤了宰执,薛映自是被送到了官府,连小牧也受了牵连”。
莫琬连连摇头,“没想到薛映居然会当众行刺宰执大人”。莫琬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看起来也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啊”。
“其中缘由,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月晚风慢悠悠道。
“也是,不过据说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宰执大人后来亲自去问过薛映。只听他说了十五年前几个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莫琬支起下巴,“不过那宰执大人是个有度量的,亲自上书要求轻判。最后就是徙一千里,不然恐怕要血溅邢台了”。
“十五年前么”?月晚风不自觉地扣手思量。
“对了,展虔呢”?
“宰执大人和官府倒是没难为他,不过牧叔父很生气,交友不慎,险些闹出大事。前几天从帝京回来后一直禁足”。莫琬叹了口气“说起来,要不是薛映借了小牧的名声,诗会怎么是他能去的”。
“当了一块踏脚石,想必很不好受。不过就算薛映不找上小牧,也会有其他人来成就他的名声”。莫琬愤懑不已。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毕竟人心难测。吃一节长一智,展虔就是少些历练罢了”。月晚风是极欣赏牧展虔的心性的,只不过难免会有些吃亏。
莫琬感概唏嘘了半天,在踏泫蹭了一顿饭,心满意足地离开。门外,莫家的下人已经恭敬地等候。
送走了莫琬,月晚风翻出一本游记闲看,也不知道是哪个无名游者记载的,写得很是生趣。
约莫亥时,夜风习习,月晚风刚准备歇息。门外传来轻扣门扉的声音。
小剪迅速望向月晚风,月晚风摇摇头,示意不必理会。
“是我,牧展虔,晚风开下门”,声音温瑞如玉,难掩焦急。
月晚风虽是惊诧,但还是确定了来人的身份,点点头,小剪连忙打开门,将牧展虔请了进来。
牧展虔也不遮遮掩掩,开门见山道出来意,“晚风,可否帮我个忙”。
“不妨先说说要我帮你什么,我再考虑”,月晚风一开始就猜出牧展虔深夜至此必定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薛兄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顿了顿,“薛兄一家十五年前遭受不白之冤,如今我要去调查当年事情的真相,替薛兄一家翻案”。
月晚风沉默,美目流转“毕竟是他利用了你,为何还要帮他”。
“薛兄也是身不由己,但是平心而论,我们是知己,是好友。只这便足矣”,牧展虔温和浅笑。
“况且,薛兄的身子也不太好,事情过去这么些年。查起来也不容易。不然薛兄也不会铤而走险行刺宰执大人,虽说宰执大人当年是案子的主审官”。
“你也知道,事情过去这么久,多少痕迹都被埋没。如何查,就算能查,也不容易”,月晚风声音微扬,眉头轻蹙。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牧展虔深深望向月晚风“我知道,晚风,是一名灵术师”。
月晚风疑惑,自己应该没和他说过这回事吧。
似是知道月晚风心中的困惑,牧展虔解释道“我在帝京的藏文馆里看到一本手札,才知道你的身份的。放心,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牧展虔的品行是信得过的,月晚风毫不怀疑。
“虽说我是灵术师,不过并没有多大本事”,月晚风也没直接拒绝。
“不妨先说下你的打算”。
……
十日后,女皇下令彻查十五年前薛家贪污一案。据说先皇托梦,自己当年错判薛家一事,悔不当初,嘱咐女皇彻查事情真相。奇怪的是,不仅女皇一人得此梦境,诸多朝臣也不约而同地得梦。钦天监进言必是有冤,先皇显灵。是以女皇下令彻查薛家一案,更为奇怪的是,当年主审官之一的宰执大人当即就带着薛家一案的真相及证据上朝。说是清晨一起便在书房见到此物,加之梦境一事,连忙携带面圣。
三日后,真相大白于天下,女皇下令对宰执大人献的证据进行查证,一切属实。故替薛家翻案,为安抚薛家后人,特赦薛映流刑。并给予官职,不过薛映并未领受官职。仰天长叹,从此云游四方,不知所踪。有人说他在一个桃源般的村庄里做一个教书先生,闲云野鹤。也有人说薛映身患重疾,早已缠绵病榻,死去多时。
在莜何,也发生了一件怪事,牧家公子牧展虔留书一封。言明自己志不在红尘,一心向道,遂摒弃凡尘,飘然而去,自此再无人见过。
多年后
当又一次出现文曲双星时,有人隐约记得,许久以前,也有两位才华横溢,温润如玉的公子被人称为文曲双星。一切,如云般飘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