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璧,内有血蛊,慎用。
血蛊,赵承宇看着这个令世人胆战心惊的名称,他沉默着将手中的信纸递给贺峰,沉声道:“右相,请看。”
贺峰见赵承宇似是恢复正常,面色微微红润了些,也就放下心来,接过赵承宇递来的信纸。
还未看纸上的内容,贺峰就先被字给吸引住了。字迹飘渺而瘦硬有神,用笔细劲,自有劲意于其中,可见书写者于书法上的造诣之深。
贺峰暗叹一声:“好字!”
可当贺峰看到信纸上的内容后,脸色却是几度变换,最终叹了一口气,将信纸折好递还给赵承宇,拱手行礼道:“虽不知殿下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如果上面内容为真,那刚才是臣怪罪于殿下了。”
赵承宇接过信纸,将其递给一直在旁边眼巴巴看着的顾芸和刘景明,向贺峰回礼道:“右相大可不必请罪,此等宝物,若是有利于国家,右相所为乃是人之常情,又有什么好怪罪的。”
贺峰回礼道:“谢殿下。”
赵承宇微微颔首,又听到旁边顾芸和刘景明发出的惊叹。
“真没想到这小小的古玉壁里居然会有血蛊这种东西。”
这时,剩下的两人也知道为何贺峰在看完这封信后,会向赵承宇请罪了。
斐青枫从刘景明手中接过信纸,详细看过,先是摇头低声道:“没想到居然会是血蛊……”
而后斐青枫将信纸递还给赵承宇,并询问道:“王爷,不知写信者能否信任?”
赵承宇接过信纸,将其放在自己的衣袖中,回道:“自然是信的。”
斐青枫不放心地追问一句:“当真?”
赵承宇抬眸,认真道:“孤信她不会欺孤。”
斐青枫也不再追问,瞄了一眼火热的拍卖现场,古玉璧还在提价,看样子,一时也停不下来,他嗤笑一声,道:“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拍卖的东西里有血蛊,还会这么狂热吗?”此言听起来颇有幸灾乐祸之感。
刘景明不怕事大,道:“自然是赶紧躲起来了!”
顾芸点头道:“那血蛊可是三大厄蛊之一,排名第二。传闻粘上它,全族遭殃。”
贺连青接着道:“中蛊者虽然不会立刻死去,但血蛊却可以沿着他的血脉侵占身上大大小小的角落,直至血蛊拥有了足够的养分后,破体而出,同时中蛊者全身血肉被吸干,只剩下一个干瘪瘪皮囊,故名血蛊。”
顾芸点头,接续道:“况且此蛊吸了中蛊者的血肉,得了他的血脉,便会随着血脉之力继续寻找同血脉相连者,用同样的方法食尽其人。除非中蛊者孤苦一人,血蛊便会找不到下一任宿寄者而亡。”
顾芸停顿一下,摇摇头:“可是哪里有这种孤苦伶仃的人。”
“俗言语:血蛊一出,伏尸百家。”
当顾芸说完这句话,古玉壁的拍卖还在继续。
刘景明突然问:“其余两蛊是什么?”
众人都摇摇头,三大蛊之中只有血蛊现身最多,其余两个他们还真没听到过。
顾芸解答了他们的疑惑:“其余两蛊分别为排名第三的悠思蛊和第一的噬心蛊。”
“悠思蛊,顾名思义,唯有忧者思者可中此蛊。传闻中此蛊者,会陷入在幻觉里面。悠思蛊给中蛊者布置了一个美好的幻觉,让中蛊者在不知不觉中杀人,替悠思蛊赚来免费的午餐,而到最后中蛊者沉沦于幻觉之中,痛苦地死于自己手中。”
“俗言语:心有念者,终于悠思。”
刘景明惊讶问道:“这邪蛊为何排第三?”
顾芸道:“因为能让悠思蛊选中者太少,杀伤力也没有血蛊高。”
刘景明愣愣地点点头。
顾芸继续解释道:“噬心蛊,传闻中蛊者难过而立之年,其余的一概不知。”
斐青枫疑惑不解道:“那为何排第一?”
顾芸解答道:“因为太少见,史书上也没有记载何人曾中过此蛊。只知道它还有个雅名,叫化蝶。”
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理由,众人绝倒。
见众人无语,顾芸笑道:“不过有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其他小蛊在见到三大蛊时会不自觉地躁动,像是见到了王一样在臣服,在发颤。”
贺连青看了一眼底下的拍卖会,笑道:“竟不知芸丫头如此博学!”
顾芸不好意思摸摸脸,道:“顾家本就是药材生意做大,这类书籍在顾家还是很常见的。”
顾家人善医,金陵城人都知道。在顾家,除了个别小姐公子,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学过医术,除去顾南生的医术还算精湛外,其他人都只是能保护自己的水准。
听完这些话,赵承宇看着外面的拍卖,摇摇头,叹道:“虽说血蛊挑人入体,如今也已有解法,但终是要几十人的性命才能结束它的肆虐。”
包厢一下陷入了安静,他们静静地看着这场盛大的拍卖。
过一会儿,刘景明疑惑道:“穗华阁会不知道血蛊的存在吗?”
作为主办方,穗华阁真的不知道这古玉璧里有血蛊?
贺峰摇摇头,道:“严格来说,在玉龙点亮天灯前的藏品都不是穗华阁自身的藏品,而是他人寄卖。如果那些藏品能得到玉龙的许可,才能算是穗华阁的藏品。”
顾芸也道:“何况血蛊这种东西没人见到过,它本身也是挑人入体,蛰伏在玉璧中,一时半会也是没人能感觉到。”
说到这里,顾芸偏头看着赵承宇,好奇道:“芸儿倒是想知道写信哪位是怎么感知到血蛊的存在的?”
赵承宇眼睛闪了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指着外面,言其他道:“话说古玉璧的归属已经出来了。”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离了,没有再管赵承宇。赵承宇松了一口气。
古玉璧最后是由一名不知名的江湖人士天价拍卖走。与南魏一样,其余三国的人也未参加这次拍卖。
刘景明疑惑:“其余两国也没有拍卖这古玉璧的想法吗?”
贺连青思索一下,道:“许是与我们一样得到古玉璧里有血蛊的消息吧。”
斐青枫点头,偏头看着貌似在沉思的赵承宇,道:“也或许是他们一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感到斐青枫探索的眼神,赵承宇回望斐青枫,微微一笑,随后又将目光放回到拍卖会上。
随后的拍卖品都没有再引起赵承宇等人的兴趣,虽说都是珍宝,但对于他们而言,亦不算没有替代品。
拍卖会进行了半个时辰,已经拍卖了近二十件珍品,气氛一直很热闹,人们对珍宝的需求,永远都不会轻易散去。
赵承宇等人一直没有入手任何一件珍宝,只是看着别人拍得热火朝天,而他们在吃着糕点,说说笑笑,磕着瓜子看戏。
唯一让他们上心的,是第十件珍品,与北戎皇族有关的一件乌石,关乎北戎皇族遗落的历史。
见到乌石的那一刻,元杰便出口天价,誓要拿下。
偏偏有人不想让他如意,北戎明家与陆家两家一同夹击,将价格抬升了几倍。
明家与陆家都不是元杰元昊两兄弟的支持者,自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若只是明家和陆家插手,元杰还不至于被压得惨不忍睹,杨依不嫌事大地参与进去,将本就对元杰不利的局面变得更不利,让他怒骂一声。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连一向与杨依有仇的吴殊也跟她统一战线,也抬价了。西蜀朱家那位也顺手凑了个热闹,将价格翻了几倍。
元杰这时的心情可真不算上多好,一不小心,将手中的茶杯捏爆了。
赵承宇等人看戏看得非常快乐,刘景明一度怂恿赵承宇去竞价,赵承宇都要被说动了,结果被斐青枫说回去了。现在和亲的情况下落井下石,也是不怕别人不清楚赵承宇对元杰不满。
刘景明理屈,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磕着瓜子隔岸观火。
西蜀和北戎六家乱斗,叫价一个比一个高,把一块无用的乌石炒到了一个天价。
最终,元杰在几家的抬价下高价拿下了乌石,硬生生多花了几百倍的价钱,屈辱憋屈得得到了这块乌石。
不过这也导致元杰难以参加接下来的玉龙转天灯,真正珍宝选择环节。
元杰拍下这块乌石后,面色阴沉地坐在包厢里,沉默地看着手中流血的手掌。
元珏在他旁边喝了一口茶,皮笑脸不笑道:“恭喜皇兄完成任务。”声音里毫无笑意。
元杰哼了一声,冷声道:“只怕我该恭喜子衿给我带来的消息吧!”
元珏微微一笑,豪不在意元杰语气中的狠意,道:“皇兄知道便好。”
见元珏这副油米不进的样子,元杰一把握住她的下颚,盯着她恶狠狠道:“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当初那件事便会天下皆知,要死我也要拖着你这个贱人下地狱!”
元珏被掐住下颚,被迫直视面前这张扭曲的脸,她无力笑笑,低声道:“自是不会骗皇兄。”
元杰这才松了手,让她缓过气来,对着外面拍卖会不语。
元珏则低着头,擦着自己的下颚,看不清神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终于到了最后一件普通藏品。
最后一件珍宝是一株空谷幽兰,是极为罕见的珍品,亦是玄元大陆独有,名为玲蓝。除去玲蓝外,还附赠了一块不知名的石头。
众人都看不懂为何这会是最后一件珍宝,玲蓝再少见,也不至于需要拍卖。
赵承宇同样有这个疑惑,可未等他疑惑太久,他便听到一阵铃声,和一声小小的龙吟。
赵承宇抬头看向一直在铃铛上闭目养神的玉龙睁开了眼睛,摆动着自己如玉一般的身躯,它一动,铃声便一响,直至三响过后,方才安静下来。
待铃声安静下来以后,挂在包厢中央的天灯便开始变化,深深浅浅的蓝色闪烁,最后停顿一下,不再变化。
赵承宇环顾四周,发现挂在外面的天灯是一样的反应,蓝光在天灯中落隐落现,看上去十分美丽。
顾芸惊讶道:“没想到这玲蓝居然能引起玉龙转天灯,看来不是俗物。”
刘景明也叹道:“真没想到,这天灯一闪一闪的还挺漂亮的。”
赵承宇等人无语地看着刘景明,敢情你的关注点在这里啊!
赵承宇看着天灯一直在闪烁,没有要熄灭的样子,搓搓手掌,道:“看来我们要进行拍卖了。”语气中还带着点点兴奋。
瞬间有人泼了冷水,斐青枫指着外面叹道:“王爷,看来我们不需要拍卖。”
赵承宇停下手中的动作,这是什么意思。又顺着斐青枫指过去的地方看过去,赵承宇惊讶挑眉,他发现全场除去自己这里,没有一盏天灯是亮的。
赵承宇呆愣,傻傻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贺峰向赵承宇恭喜道:“恭喜殿下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这株玲蓝。”
赵承宇愣愣地点点头,继续问道:“所以是怎么回事?”
贺连青见他这副样子,替他解释道:“玉龙转有一个俗约,如果玉龙转天灯,只有一人是亮的,便会免费给予这个珍品,不必让选中者花一分一毛。”
赵承宇拍拍手,这才懂了是怎么一回事。
顾芸真心笑道:“这么多年,也没有几个人能免费得到珍宝,看来王爷果真非凡。”
赵承宇摸摸头,不好意思道:“也许不是孤的原因呢?”
贺峰问:“殿下刚刚可有听到龙吟?”
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赵承宇十分疑惑地点点头。
贺峰笑意满满,道:“那便是殿下的缘故了,只有被选中者才能听到玉龙的龙吟声,而我们除了殿下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
赵承宇闻言环顾四周,见其他人都摇摇头,这才相信是自己得到这玲蓝的人。赵承宇于是笑道:“那就多谢那玉龙承爱了。”
说完,赵承宇还向上方的玉龙行礼表示谢意。
也不知是不是赵承宇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行完礼后,玉龙好像害羞了,颇为人性化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再转头在闭目养神。
最后一件常规珍宝居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真是出乎意料。不过他们也没有多少时间惊讶,因为真正的重头戏开始了。
玉龙转天灯环节开始。
赵承宇等人也在期待这有灵性的珍品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在中庭上,主持了近一个时辰的拍卖人缓缓行礼,退下了中庭,随后中庭四周垂下幕帘,遮挡住中庭的情况。
赵承宇看着这个情况,疑惑不解道:“这是做什么?”
贺峰放下茶杯,对赵承宇道:“玉龙转天灯中的珍品都非凡品,自然不是用平常的方式请出他们。”
斐青枫也道:“灵宝都有脾性,若非一般,又怎能请出呢?”
赵承宇似懂非懂,顾芸拍他,笑道:“王爷看下去就行了。”
赵承宇只好点点头。
贺连青望着外面的中庭,又看到某个包厢时,目光停顿了一下,便又转过头来道:“此次玉龙转,共有八件灵宝,是玉龙转开启以来最多的一次。”
斐青枫也点点头,道:“往常便只有三到六件,这确实是最多的一次。”
赵承宇想:难怪这么多人,连流光都要向自己借人,原来是这样。
正想着,中庭突然传来了声音,幕帘被拉开了。
中庭上面花灯万千,而一面容娇好的女子身穿繁复的花裙站在中央,缓缓行礼,随即起舞,将地上的花灯用各种巧劲放置在四周,让其呈花型。而女子在其中翩翩起舞,身上的花裙渐渐出现变化,带动其周围花灯呈现同一种变化,似梦似幻,让人叹为观止。
赵承宇看着这一幕,疑惑不解,用眼神示意身边的顾芸,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芸心领神会,道:“这是召灵宝的一种方式,需要一些舞者或有灵性之物招唤,灵宝才会出现。”
顾芸指着中庭舞者后面的放置台,道:“那便是灵宝放置的位置,如果舞者或灵性之物召唤成功,便会出现在哪里,反之,则不会出现。”
赵承宇惊讶,问:“那没有失败的吧?”
顾芸凝重道:“有。这是经常的事,不是所有的灵宝都会乖乖通过玉龙转找主人,例如那白银枪便曾几次不曾出现在放置台上,即使来了,也没有看上的人,便自行离去了。”
赵承宇挑眉,看来这白银枪还有挺大的脾性啊!
赵承宇看着中庭上跳的卖力的舞者,问:“那你说这人能召到吗?”
顾芸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放置台,又瞄了一眼上方闭目养神的玉龙,摇摇头,遗憾道:“这舞者不过关,连芸儿都看不上这舞,何况灵宝,不会过来了。”
如顾芸所料,舞者跳到最后,放置台上也毫无动静。众人都失望地叹了口气,有些暴躁的人骂了无用的舞者,难听至极。面对这种秽语,舞者也只能脸色苍白,无力地退下中庭舞台。
幕帘又放下了。
看到这副场景,赵承宇摇摇头,问:“那失败的舞者会如何?”
顾芸叹气道:“他们本就是穗华阁的人,后果如何,也只能看穗华阁怎么处理了。”
赵承宇叹息,又问:“那刚刚的是什么灵宝?”
回答他的是旁边的贺连青,“是百花鞭。”
百花鞭,名字虽然好听,但威力不可小觑,传闻中鞭者会死在自身的百花齐放中,成为花人。
赵承宇咋舌,为什么穗华阁拍卖的灵宝都是这样凶狠的东西呢?
虽说百花鞭错过了,但接下来的几件灵宝都没有错过,只是赵承宇他们都没有被选中,只能看着别人拍得热火朝天。
其中,杨依得到了与赵承宇一样的待遇,天灯只亮了她一人,杨依得到了号称天下第一女剑的梧雨剑,得到了众人的羡慕,让吴殊摔了一个杯子。
剩下的四件灵宝有三件是兵器,分别被一江湖人士,西蜀朱家,北戎皇族所得,另外一件号称知天下事的轩辕盘被一不知名的卖家得到。
贺连青看着轩辕盘落到哪人手中,心中松了一口气,那东西最好不要落入凡尘,不然不知要惹多少是非。
如今只剩下两件灵宝,白银枪和琼果,不知那个先出来。
正在众人想这件事时,从拍完轩辕盘后,足足两刻钟没有动静的幕帘拉开了。
中庭又换了一副模样,在中庭上平放着一个离地半米,仅仅比中庭舞台小一米的大鼓,四周放置无数小鼓,围在大鼓周围。
在中庭下方排坐着演奏乐队,在他们旁边,独坐着一位琵琶演奏者,有眼尖的人看出那位琵琶演奏者是金陵大家。
此等阵容,怕是那难伺候的白银枪。
众人等了一会,才看到一素衣女子登上中庭的大鼓上,便知道这召唤仪式要开始了。
赵承宇皱眉看着中庭上的素衣女子,不自觉地敲了一下桌子。
他就知道,流光借走柳絮儿没什么好事,从这个背影,他就知道是这人是谁。
台上的人,不是柳絮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