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出现,玉龙转开宴。
随后流光微微向上方的玉龙鞠躬,得了其的一声铃声,脸上笑意满满,带着身后的副阁主离开中庭,将中庭交给珍宝以及拍卖人。
众人也是屏气凝神,生怕玉龙不同意这场拍卖会,等到铃声过后,方才安心坐在包厢内。
对于第一件珍品,赵承宇他们并没有兴趣,也没多关注。
赵承宇看着盘旋在铃铛上的玉龙,玉龙正在闭目养神,那慵懒趴在铃铛上的样子总给赵承宇一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况且这玉龙似玉非玉的身体也有几分眼熟。
赵承宇摸摸下巴,从脑海里寻找与玉龙相似的记忆,却根本找不到。他揉揉眉头,心道可能最近太累,感觉出错了吧。
看着这环在铃铛上的玉龙,刘景明眼睛一亮,语气兴奋道:“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玉龙啊!”
斐青枫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道:“你不会以为这玉龙是穗华阁随意编出来的吧?”
刘景明没说话,只能不好意思地面带微笑。
众人无奈,顾芸摇头叹息道:“这种事情你以为会是假的,这玉龙出现在世人的记载里可不止一次两次了,你认为穗华阁还能骗了世上所有人不成?”
刘景明摸摸头,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没有见过吗,况且我本来就不信这些志怪书籍,怎么可能会认为这是真的!”
众人无语。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刘景明连忙道:“那刚刚流光阁主抛出的铃铛是什么?”
这转移话题也太明显了吧,斐青枫叹了口气,道:“看来还是应该让开慧多劝劝你,多看点书。”
刘景明只能点点头。
顾芸向他解释道:“那铃铛是穗华阁从建立时便流转下来的珍宝,用来召唤玉龙,开启玉龙转。”
贺峰接着道:“传闻,穗华阁的建立者曾在危难之间救过玉龙,玉龙感激,赠予铃铛一枚,可唤它一次。后来,建立者与玉龙达成某种协议,于是玉龙转便诞生了。”
刘景明恍然大悟:“这么说,刚刚流光阁主抛出铃铛后,玉龙才现身。”又疑惑道:“那为何现在玉龙在铃铛上睡觉?”
斐青枫解释道:“现在上来的珍品还入不了玉龙的眼,自然不需要它来点亮天灯,筛选合适之人。”
闻言,刘景明点点头,抬头看上方的天灯,果真是亮着的。他又问了一个问题:“可天灯不是只能我们看到吗,外面怎知我们的天灯亮了?”
说完,刘景明就感觉到身边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他低头看着众人,众人都是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无奈样子。
刘景明摸不着头脑,自己有说错话吗?
刘景明问:“怎么都不说话啊?”
对于这个问题,坐在他身边的顾芸回答了。
刘景明看到顾芸扶着额指了指外面,他这才发现在每个包厢外面的两侧,挂着与天灯一模一样的灯笼,也在发着光。
刘景明这才发现自己又问了一个傻问题,只好尴尬地摸头。
好在也没尴尬多久,第二件珍品上台了。
第二件珍品是一幅画卷,一幅入神的写意画,青山暗红,江湖开阔,远处鸿雁孤飞,近处残荷孤蓬。在画的右上角有着飞扬的书法,题字云:“暮色残荷秋意浓,孤雁单飞难寻迹。我有锦书遥远寄,奈何缘浅无人托。”下方有字名为“林意秋”。
见到这副画卷,赵承宇等人才将注意力放到拍卖会上。
斐青枫喃喃道:“林意秋,这名字好熟悉啊…”
顾芸回道:“这就是庆云将军的师傅,人称救时宰相的林昫。”
斐青枫这才想起来,道:“这林昫一生多有化名,以前就见到过不少。虽然林意秋是他用的最多,知名率最高的一个名字,但也一时没有想起来。”
顾芸点头,看向中庭的那幅画卷,道:“这林昫一生坎坷,曾被人追杀过,多用化名是挺正常的一件事。”
贺峰放下茶杯,道:“虽然林昫年过三十四才成为朝廷官员,又只短短从政十年,便因身体不佳辞官,再无踪迹。”
贺连青笑道:“自身有才华,又能教导出庆云将军这种弟子,果真是个奇人。”
赵承宇点头:“在那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让前朝安定十年,并且创建了诸多有利于国家安定的政策,当真是能臣。”
这个刘景明知道,于是道:“庆云将军设立的科举制度便是由林昫提出,只是没有来得及实行,他便辞官了,便由庆云将军实行。”
众人都敬佩这种能臣。
听着外面的价格越抬越高,顾芸转头,声音低沉道:“芸儿听闻这林昫没有娶妻生子,可为何会有这般画卷流出?”
众人望向顾芸,顾芸叹气道:“芸儿还记得林昫当年拒绝皇帝赐婚时的那句“吾欲学骠骑将军之志,家国不安,不言成家。”可这幅画卷标识的日期分明是他做官时。”
众人摇摇头,知道这顾芸不过是在想能让林昫魂牵梦萦的人会是谁,能让他拒绝了皇帝的赐婚。
顾芸转言道:“你们说那庆云将军的父亲会不会认识?”
贺峰回道:“庆云将军的父亲与林昫是多年知己好友,许是知道的。”
赵承宇奇道:“这庆云将军父亲在史书上留名甚少,只知其名里有个秋,其他的一概不知。”
贺峰替他们解释道:“那庆云将军父亲也是一位名臣,在林昫任命以前便是丞相,也是一位能臣。”
斐青枫接着道:“但不知为何,史书对他的记载甚少,史家像是故意将其的踪迹抹去,唯有的记载也只有他将自己的女儿拜在自己好友林昫门下。”
顾芸提出异议,道:“听闻有野史记载,庆云将军并不是其父亲亲生,而是收养的故人之子,庆云将军父亲也未曾嫁娶。”
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贺峰好奇地问:“何本野史,为何从未听过?”
顾芸微微抬颌,笑道:“是一本难得一见的孤本野史,书名是《建宁记》。里面记载的是前朝最后四任皇帝的历史,其中有一段就讲到了这件事。”
贺峰思索,这书名在哪里听到过呢?
顾芸见贺峰面露疑惑,便出言解释道:“若贺大哥想阅,芸儿改日送到府上。”
贺峰闻言摆摆手,真诚道:“你就算拿过来,凭我如今的公务,怕也是没有时间看,你还是借予他人吧。”
顾芸点头,回礼道:“好。如果贺大哥那天想看了,便来找芸儿来拿便是。”
贺峰也回礼道:“那就谢谢芸丫头了。”
外面关于林昫的画卷的拍卖还在继续,已经由一两黄金,叫到一百两黄金了,拍卖的人数也越来越少了。
“一百五十两。”
一下子就提了五十两黄金,众人一下没人再叫。
听到这个熟悉声音,赵承宇下意识皱眉,刘景明也凑到他身边道:“这不是昭华公主的声音吗,她怎么对这幅画卷感兴趣呢?”
赵承宇揉揉眉头,道:“听闻昭华公主的母妃是林昫的迷妹,这种真迹,自然会引起她的喜欢。她会拍卖这幅画卷,八成是为了其母吧。”
刘景明“哦”了一声,点点头,问:“那她拍得下吗?”
回答刘景明的是斐青枫,他摇摇头,道:“怕没有这么简单。”
话音刚落,就又有提价的声音传来,是一个温和的男声,“两百两。”
随后,昭华公主继续提价:“两百五十两。”
男声也随之提价:“三百两。”
两人于是刚起来了。
“三百五十两。”
“四百两。”
“四百五十两。”
“五百两……”
一路将起拍价为一两黄金的画卷翻了十几倍。
刘景明震惊地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叫价声,呆愣一下,喃喃道:“这不就是一幅画吗?”
见刘景明惊讶的样子,顾芸好心地将桌子上放着的糕点塞在他嘴里,对他道:“你刚刚没看到西蜀吴家来人了吗?”
刘景明被糕点塞住嘴巴,说话不清,他问:“可吴家也不至于与昭华公主闹成这样啊?”
贺连青摇摇头,给他递过去一杯茶,面带微笑道:“这次来的是吴家二哥,吴殊。还是与昭华公主一同进的金陵城。”
刘景明差点没将口中的茶喷出来,他咳嗽几声,不可置信道:“与昭华公主有仇的那位吴家二哥?”
众人点点头。
刘景明拍着胸口道:“那他们还能一起来到金陵城也真是不易,我都怕他们在路上打起来。”
贺峰给他解释道:“他们还真的在路上打起来了,不过因为正事才算平安来到金陵。”
顶着刘景明不可置信的眼神,贺连青笑道:“听说两人打的惊天动地,连他们所坐的马车都无故遭殃,这才晚了来金陵的时间。”
刘景明无语道:“是谁将他们俩放在一起,明知道他们有仇,都恨不得杀了对方,还将他们放到一起,这不是造孽吗?”
杨依曾经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因为吴殊的缘故,惨死在野虎口中。杨依心中有恨,设计让吴殊的哥哥身入大牢,终身不得出。两人从此结下了梁子。
贺连青看了一眼旁边看戏的赵承宇,语重心长道:“这与王爷有一点关系。”
一直在看外面竟买大戏的赵承宇突然被点名,转过头来,指着自己问道:“孤?”
贺连青点头,撑着头道:“本来这次西蜀派来的人选是三皇子和吴殊,结果昭华公主因为想见王爷,临时将三皇子的位置顶了去,这才让两人碰上。你说,这与王爷有没有关呢?”
赵承宇一脸无辜,他道:“这……”
好吧,理论上和事实上,结果好像真的是这个,赵承宇找不到反驳的点。
顾芸可怜地看了一眼赵承宇,道:“看来王爷的烂桃花还真会招来很多麻烦。”
赵承宇瞟了一眼顾芸,后者对他吐了吐舌头。
在他们的谈论中,林昫的画卷最终以八百两黄金的价格属于杨依,结束了这场价格战。
下一个珍宝便出场了。
赵承宇等人看了一眼中庭上的珍宝,是一块古玉璧,上面雕刻着古老而繁杂的花纹,和难以辨认的刻字。
拍卖人介绍到此块古玉璧是从洛阳古行宫中挖掘出来,上面的刻字为凌文帝。
穗华阁中人声鼎沸,都在议论是否是真的。
凌文帝,传闻中食用过琼果的皇帝,活了一百六十岁,支撑着延续了前朝百年的寿命。
除去琼果外,凌文帝还有一事流传至今。
传闻凌文帝有一支战无不胜,不见踪迹的灵兵,帮助凌文帝收复了大片土地,镇守边关。凌文帝死前,曾安排将灵兵解散,留下一块玉璧作为召集令,以庇护后人。可惜前朝无人再能使玉璧,那块玉璧也随着前朝覆灭,难寻踪迹。
传闻能得灵兵者,可得天下。
而这块传说中的玉璧出现在玉龙转中,更是让人眼红。
顾芸听着这热闹的人声,皱眉问道:“这玉璧真是灵兵召集令?”
其余人也皱眉,不能确定是否是真的召集令。
出乎意料,赵承宇摇摇头,肯定道:“不是。”
众人问:“为何?”
赵承宇揉揉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从这块玉璧出来开始,他的头就十分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里跑出来,头痛欲裂。
见到赵承宇这副样子,贺连青微微愁眉,将手放在赵承宇肩上,让其安定下来。
得了贺连青的帮助,赵承宇的头痛轻了很多。见到众人疑惑地看着自己,赵承宇指着顶上的天灯,道:“玉璧有灵。”
众人这才懂了为何赵承宇会说这玉璧不是真正的召集令。如果是真的召集令,凌文帝以后,无人能使用,便已说明玉璧有灵,自己择主。而刚刚那玉璧出现,玉龙没有任何表示,天灯也是原样,便可知那古玉璧非真正的灵兵召集令。
不出赵承宇所说,中庭中的拍卖人也道:“此玉璧非真正的灵兵召集令,让各位失望了。”
众人安静下来,不知该如何接话。
见众人安静下来,拍卖人这才道:“此玉璧为灵兵召集令的复件,虽不能达到召集令的程度,但是可以用来寻找真正的灵兵召集令。”
此话一出,拍卖会现场又沸腾了,即使是复件,只能寻找真正的召集令,但这依然让人眼红。
贺峰见众人沸腾起来,脸色凝重道:“看来这玉璧还是不能入他人之手。”
斐青枫也道:“本来以为这东西是假的,如今看来这玉龙转果然没来错。”
听他们的对话,刘景明忍不住道:“这么说,右相和表妹夫早就知道有着玉璧?”
两人点头,斐青枫道:“本来还认为圣上有些大惊小怪,如此看来,倒是我们误会了。”
没想到里面还有清帝的示意,刘景明正色道:“看来这玉璧是要拿到手了。”
顾芸没有说话,她总觉得这玉璧哪里不太对劲,可又看不出来。
见拍卖已经开始,贺峰打算在后面进场,等价格已经升到一千两黄金时,贺峰准备出价,却被赵承宇给拦住了。
赵承宇用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面色苍白,连眼中的光都暗了一些,他坚决道:“这块玉璧不能要!”
贺峰皱眉问道:“为何?殿下,请给臣一个理由不要的理由。”
赵承宇握紧拳头,头痛欲裂,额上渐渐出了冷汗,整个身体在轻微的颤动,贺连青已经帮不到他了。
赵承宇艰难地直视对面的贺峰,虽然没有力气,但语气坚决道:“不能要,这玉璧绝对不能要!”
贺峰感觉到赵承宇身体似有不适,可从他的眼中看,赵承宇的样子似乎又是一切如常,于是他加大声音继续问道:“理由?”
赵承宇已经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贺峰的身影在他眼中浮浮沉沉,难以聚焦。可他还是听到了贺峰的问题,他大声道:“没有理由,就是不能要,如果父皇怪罪下来,就将责任推到孤身上来。右相,你听清楚了吗?”说完这些话,赵承宇已经没有力气抬起头了。
见赵承宇这副坚决的样子,又见他整个人像是凭借着全身的力量撑在桌子上,贺峰终于停了询问的想法。
顾芸坚此,也道:“贺大哥,这玉璧最好还是不要比较好,芸儿总觉得怪怪的。”
见顾芸也这么说,贺峰这才暂时歇了拍卖的心。
外面的拍卖进入了白热化,而赵承宇等人的包厢十分安静,以至于他们一瞬间就听到了敲门声。
贺峰想什么时候还有人敲门,怕是穗华阁的人,于是起身去开门。
贺峰刚打开门,一团黑影就掠进了包厢里,到赵承宇附近停下。
众人被这一动静打乱,立刻看向赵承宇附近,这才看到黑影是什么。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穿着并不合适的黑衣,小小的脸颊上没有半分肉,认真一看倒是长得十分可爱。
他从身上的黑衣中翻翻找找,丝毫不惧贺峰等人对他的眼光,最终他从黑衣内衬中找到一封信,和一个蓝色香包,放在赵承宇手上后,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窜出了包厢,只留下众人疑惑的表情。
在半昏迷中的赵承宇感觉到有人放了一个充满清香的东西在自己手上,夹杂着书信墨香,渐渐将赵承宇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赵承宇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蓝色香包和信纸。蓝色香包里释放出来的清香,渐渐驱除了脑海里想要炸裂的感觉,慢慢恢复起来。
赵承宇左手握着香包,看了一会,将香包放入衣袖中,随后打开信封。
入目就是赵承宇十分熟悉的瘦金体,上面只有寥寥数语,交代一下玉龙转的情况,与何时见面的问题。
赵承宇略微苍白的脸上笑意满满,心想:柳絮儿,你终于会写信给我了。
从信封中也知道了不能买玉璧的原因。
古玉璧,内有血蛊,慎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