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絮儿身边的侍女……”
“冬月。”
此句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们以为能让柳絮儿翻不了身的应该是怨恨她的人,却没想到居然是柳絮儿看重的人,这冬月可是墨韵派给柳絮儿的。
墨韵脸色一黑,她没想到居然是冬月。冬月在她身边待了差不多两年,一直勤勤恳恳,看起来毫无他心,所以才会将她派给柳絮儿,协助柳絮儿完成采办的任务,却没想到这冬月居然会出卖柳絮儿。
不止墨韵觉得不可思议,府里的人都感到惊讶,居然会是冬月。冬月之前还在帮柳絮儿说话,现在就反叛了?
站着的一位侍女惊讶道:“没想到居然会是冬月!”
身边的侍女摇头道:“她前天还在帮柳絮儿说话,我还以为她被洗脑了!没想到啊…”
一位侍**险说道:“说不定这冬月是故意待在柳絮儿身边的,就是想一举揭发她呢!”
“也对,说不定那冬月一早就发现了这柳絮儿的真面目,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那这冬月心机也太重了吧!”
“管她心机重不重,反正现在柳絮儿这可不好交代,这可是板上钉钉的证据,还是从她院子里找到的。”
“也不知道柳絮儿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八成会被赶出王府。”
“说不定还会没命了,王爷可不会放过这种人。”
“也是,这种吃里扒外的人八成会被打死!”
“真是可惜了她那一张脸了,偏偏要做什么细作,还向外面传递消息,打死她算轻的了。”
“对对对……”
议论声不停,还越说越大,将柳絮儿的下场说的越来越惨,也是,在众人眼里,现在的柳絮儿不过是离被判刑差一点罢了,死亡就是她的归宿。
赵承宇也没想到出卖柳絮儿的会是那四个侍女中的一个,他听着身边侍女越来越难听的话,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堵的慌,但又好像是幻觉,好似在那里听到过这样去诋毁他身边的人,可仔细一想,又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过,只是在脑海里突然冒出画面来,转瞬即逝,抓不住也记不住。
赵承宇将那股莫名的烦躁压下,看了一下柳絮儿。却发现柳絮儿的神色跟往常一样,毫无变化,好像对这些诋毁和冬月的出卖早就明了。赵承宇挑眉:这丫头不会早就知道有人出卖她吧?
柳絮儿可不知道赵承宇心中所想,她看着那名侍女道:“你说是冬月带你进院子里的。”
“是。”
“那你是在哪里发现这些信的?”
“在……”
未等侍女说完,蕊儿就插入道:“柳絮儿你这问法,是想说明你不知道这些信在哪里吗?”
柳絮儿被打断问话有些生气,冷声道:“是啊,你看出来了,我确实不知道那些信藏在哪里。我把院子翻新了一遍,都没有看见那些信,所以我很好奇,这侍女是在哪里发现的信呢?”
蕊儿倒是没有想到柳絮儿翻新了院子,有一瞬的慌张,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你这是在狡辩,说不定你翻新院子就是为了掩盖!”
柳絮儿发现蕊儿的慌张,不慌不忙拿着信封展开,信封上干干净净,“这些信很干净,可不像从院子里翻出来的。”
“这……”蕊儿一时说不出来理由。
赵承宇和墨韵也看出蕊儿的慌张,因为那些信真的很干净,不想是从院子里翻出来的。
“因为这些信一开始是放在箱子里的。”在蕊儿无言时,从人堆中传来一道声音。
众人望向这声音的出声的人,发现就是背叛了柳絮儿的冬月。
冬月不疾不徐地向赵承宇请安后,对赵承宇道:“王爷,这些信确实是在柳絮儿院子里发现的,而且她的房间里还有别的证据。”
赵承宇玩味地看了一眼在面前的冬月,然后望向脸色平静的柳絮儿,对她说:“你曾经的侍女说你房间里还有证据,柳絮儿,你怎么说?”
柳絮儿低垂着眼帘,看着那些信:“王爷,既然她已经这么说了,那就让她在奴婢房间里找出来,一探究竟。”
“你倒是有胆子。”赵承宇深深看了一眼柳絮儿,“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墨韵,带人去往静水苑。”
墨韵领命,带着与此事相关人员去往静水苑,其他人等在此等候结果。
去往静水苑途中,柳絮儿跟在赵承宇身后,回想这刚刚发生的事。
蕊儿的插入说明王琼华与此事有很深的关系,而冬月虽然是与她一伙,但两人明显并不相信对方,否则刚刚蕊儿就应该知道信是在箱子里,而不是让冬月说出来。冬月的背叛柳絮儿并不是没有料到,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墨韵派过来的人背叛,而冬月身后的人明显是针对自己一人,很大可能是王府里的人做的手脚。
“在想什么?”
赵承宇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柳絮儿从思考里反应过来,抬头对赵承宇说:“王爷,奴婢在想如果她们是诬陷,该怎么整治她们。”
赵承宇问道:“你就这么肯定你是被诬陷的?”
柳絮儿反问道:“奴婢为什么要觉得自己是被诬陷的?”
赵承宇没再说话,柳絮儿也没主动询问。两人身边围绕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让跟在他们身后的墨韵有些不寒而栗。
直到到达静水苑门前,赵承宇才开口道:“告诉本王帐单的人是夏婵和冬月。”
柳絮儿脚步顿了一下,随后继续踏进静水苑。
赵承宇并不是第一次来静水苑,不过在他的印象里静水苑是个有些荒凉的地方,不像现在这么郁郁葱葱,到处散发着清新的气息。赵承宇有些惊讶的看了柳絮儿一眼,他现在算是相信柳絮儿翻新院子不是假话,这布局合理的院子,怎么也不似之前荒败的样子。
一进到院子里,春意三人就从书房出来,围在柳絮儿身边,怒视着在柳絮儿身后的冬月。春意嘴快:“冬月,没想到你居然背弃絮儿,枉费我们把你当成朋友!!!”
冬月脸不红心不慌的回道:“春意,我尊的是王府,不是柳絮儿一人。”
春意气笑了:“可你也不能拿我们的信任去对付絮儿吧!”
冬月心里也有几分过意不去,面上还是淡然:“非常之人用非常之法,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抱歉,辜负了你们的信任。”
秋暮闻言讥笑道:“这种解释我们可不接受,背叛了就背叛了,哪来什么非常之法,你怕是一开始就是冲着陷害絮儿姐姐来的。”
“我……”冬月还想继续反驳,被赵承宇不耐烦的打断:“够了,本王是来探查真相的,不是来听你们争吵的!”
四人立马安静下来,春意等人担忧的看着柳絮儿,柳絮儿用眼神暗示她们冷静下来,挥手让她们散开,微微侧头对冬月说:“你说你从我的院子里发现的箱子,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发现的?”
冬月闻言指向院子一个比较荒辟的角落,然后望向赵承宇道:“王爷,那个角落有一块松动的石板,石板下面有一个石洞,奴婢就是在哪里发现的箱子。”
赵承宇看了一眼哪个角落,又看了一眼依旧淡定的柳絮儿,对墨余道:“墨余,去看看。”
“是。”墨余跑过去哪个角落,发现角落里确实如冬月所说,有一块完整的石板,踩上去有些松动,将石板抬起放到旁边,底下是一个有几分陈旧的石洞,里面有一个箱子。箱子大约两寸宽,三寸长,两寸深,箱子上刻着古朴的花纹,锁扣上本该有锁,不过已经被撬开了。墨余将箱子拿起来颠一颠,发现很轻,箱子上的花纹让墨余觉得有些眼熟。打开箱子,里面空空如也。
墨余将箱子递给赵承宇,赵承宇一看这箱子就皱起了眉,一言不发将箱子递给了墨韵,墨韵看到手上的箱子也脸黑了,一言不发。
赵承宇神色不明地看着冬月:“冬月,你说在柳絮儿的房间里还有发现?”
冬月还在疑惑赵承宇为什么不对那箱子发怒,就听到他的问话,连忙道:“是。”
赵承宇看了一眼悠哉的柳絮儿,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向他调皮的眨了下右眼。赵承宇轻咳一声,转过头对墨余道:“墨余,你跟着冬月进去查看,出来向本王报告。”
“是。”
就在墨余和冬月踏进房门的一瞬,柳絮儿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提醒一下,别把我的房间弄的太乱,很麻烦的,而且我每天回来都要整理一番,毕竟有些家具会自己动。”
冬月闻言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柳絮儿,柳絮儿依旧淡定的笑着,只是眼神中并不含笑,像千年不化的寒冰,冷的让人发颤。冬月直视着柳絮儿的目光,如野原上的狼正在盯着美味的佳肴,嗜血而狠厉。冬月本来充满自信的心不知怎么的突然如坠深渊,她开始担心她们的局会不会成功。
在等墨余查看房间时,柳絮儿让春意等人将她们所做的账单连同冬月的一起拿过来给她。账单拿到手后,柳絮儿连同自己手中的账单一起交给了墨韵,并对墨韵说:“墨总管,我想这份东西才是你想要的。”
墨韵直视柳絮儿,想从柳絮儿脸上看出有什么,可柳絮儿一张真诚的笑脸,什么都看不出,“为什么这么说?你现在可嫌疑未脱,我怎么敢看你做的东西。”
柳絮儿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眼中却不含任何笑意,“墨总管,明人不说暗话,你用我,不就是想要这份东西吗。”虽是疑问句,但确是肯定的语气。
“算你厉害。”墨韵无奈看了一眼柳絮儿,将帐单接过。
“多谢墨总管夸奖。”
墨韵深深看着面前笑容灿烂的柳絮儿,心里摇头道:他们都以为你是猎物,却不想你才是猎人。这一场,他们已经一败涂地,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墨余所带来的结果,这个结果最终带来的是柳絮儿的身败,还是王府的人的悲惨下场。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墨余和冬月从房间里出来,墨余的手里拿着一套衣服。墨余看了一眼柳絮儿,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衣服交给赵承宇。
赵承宇接过衣服,将衣服抖开,发现是一件黑衣,衣服上还有像被利器划过的痕迹。墨余在赵承宇身边道:“这件夜行服是在柳姑娘房间的床底下发现的。王爷,这衣服与当初逃跑的人身上所穿的衣服有几分相似。”墨余还想说什么,被赵承宇使眼色下将“但所割的刀痕不一样”给咽下去了。
赵承宇将衣服丢在柳絮儿面前,冷声道:“这件衣服,柳絮儿,你怎么说?”
柳絮儿将衣服捡起,仔细观察一番,然后平静回道:“回王爷,奴婢从来没有见过这件衣服,也不知道房间里有这件衣服。”
赵承宇嗤笑一声,走到柳絮儿面前,将她的下巴捏住,让她被迫抬起头,与她直视道:“那你怎么说明这衣服会出现在你房间?你说你不知道你房间有这件衣服?你觉得本王会信吗?”
柳絮儿毫无示弱道:“王爷信不信由王爷决定,奴婢从来没有在房间里发现过其他物品,就算奴婢真的有于自己不利的东西,奴婢也不会傻到将这种东西放进这么明显的地方,被人发现奴婢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赵承宇捏的更大力,反问道:“那你未必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啊!”
柳絮儿被迫抬起头来,呼吸有几分不畅,仍是回道:“那王爷可是不信奴婢?奴婢可从来没有见过这衣服!更不知道这衣服从哪来的?!”
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一个声音从侍女堆中传出:“胡说!这衣服我可见你穿过!”
“哦,有人反驳你了。”赵承宇戏谑得看着柳絮儿,见她呼吸有几分不畅,将手上的力气放缓几分,随后放开了她,面向那名侍女道:“你说你见过柳絮儿穿过这衣服?”
那侍女第一次靠王爷这么近,有几分紧张,慢慢吞吞道:“回王爷,奴婢确实见过柳絮儿穿这件衣服。”
赵承宇偷看柳絮儿一下,发现她正在揉下巴,不禁也揉起自己的下巴,又问道:“什么时候?”
“一月前。不止奴婢见过,无数人都见过。”
赵承宇还想问什么,可冬月突然插入,激动道:“怎么可能有人见过!?”
赵承宇见有人插嘴,皱眉冷声道:“这里没有你插嘴的地方。”挥手让墨余将冬月控制住,让那侍女继续说。
侍女继续道:“这衣服奴婢不会认错,这种料子的衣服难见,上次柳絮儿穿这件衣服时,奴婢还问过她可不可以将布料给奴婢一块。”
“照你的说法,这衣服柳絮儿穿过,还有许多人见过?”
“是,后来这衣服柳絮儿就没有穿过了,听说是不见了。”
“照你这种说法,那柳絮儿还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只是你怎么会忘记自己穿过这衣服呢?”
柳絮儿面无表情道:“奴婢记性不好。”
冬月突然挣扎起来,挣脱了墨余的掌控,扑到柳絮儿面前,将那衣服拿起,大声道:“不可能,这衣服柳絮儿怎么可能穿过,不可能……”
赵承宇对冬月突然的魔愣感到吃惊:“听你这说法,这衣服柳絮儿没穿过才是正常的?”
冬月抱着衣服,听到赵承宇的疑问,回道:“当然了,这衣服可是我仿照的,她怎么可能穿过,怎么可能穿过……怎么可能…”冬月突然开始絮絮叨叨,一直重复这“怎么可能”一句话,看来像是疯了。
赵承宇看着明显疯了的冬月,又发现明显不吃惊的柳絮儿,挑眉道:“看来,这衣服很清楚了。”
蕊儿看情况不妙,连忙道:“那…那些信和箱子呢?怎么解释?”
赵承宇看着蕊儿道:“衣服都是人假造的,你觉得那些信和箱子又有几个可信的?”
蕊儿身边的侍女激动道:“反正我们不信,那些信怎么都不像是假造的,还有那个箱子可确实是从院子里挖出来的,这些怎么解释?”
“对啊!那些信可没人见过,谁知道会不会是真的!”
“对啊!这谣言怎么也不可能是空口无凭来的!”
“我们要知道真相!!!”“对,我们要知道事实!!!”“查清楚,澄清谣言!!!”
府里的人开始喧闹起来,要一个真相,场面一度控制不住。赵承宇被吵的心烦:“吵什么吵,本王有说过不查了吗?还是本王一直不管后院,你们就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吗?”
见赵承宇发怒,众人立马跪下道:“奴婢不敢。”
赵承宇冷笑一声:“本王看你们到是很有胆子。”
众人默默保持跪立的姿势,不发一言。
赵承宇冷眼扫过跪在地上的侍女侍从,正声道:“那些信本王解释不了,但拿箱子确实不关柳絮儿什么事,而且也不是她埋在哪里的。”
蕊儿听到这句话,不可置信道:“王爷!这箱子可是从柳絮儿的静水苑挖出来的,怎么可能跟她没有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本王说了这箱子与柳絮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你不信本王!?”
“奴婢不敢,只是王爷您总要给个理由让奴婢们信服吧!”
“本王说了无关就是无关。”
“王爷!!!”
墨韵看不过去,咳嗽一声道:“咳…因为这箱子是王爷以前埋在静水苑的,连箱子上本来挂的锁也是你们王爷撬开的。”墨韵说完,叹了口气,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赵承宇不想说的原因,不就是怕黑历史被说出来,爱面子的男孩。
蕊儿他们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怎么可能!?”
墨余帮他们好心再提醒一次:“确实是王爷埋的,这点你们不用质疑。”
蕊儿在心里哀嚎: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本来应该是万无一失的,这九王爷明明没有信任柳絮儿,按道理只要有一个理由,九王爷就会斩草除根,怎么会真的帮柳絮儿认真处理呢?
蕊儿不死心地问道:“那…那些信可是柳絮儿的亲笔字迹,这可不是假的。”
赵承宇摸摸下巴思考道:“那倒确实是个问题,柳絮儿,你自己回答。”
蕊儿看着柳絮儿得意道:“柳絮儿,那些信上的字迹可是你拿手的簪花小篆,可没有多少人能模仿出来。”
柳絮儿闻言笑了笑,走到蕊儿面前,低下头对她说:“谁说这是我写的?”
蕊儿皱眉道:“难道你的字迹有人能模仿的?”
柳絮儿从袖子里抽出那些信来,不急不慢像猎食的蛇,一击致命:“谁告诉你,我的字迹是簪花小楷了?”
蕊儿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咽了下口水:“什么意思?”
柳絮儿笑了,笑得十分灿烂,可在蕊儿看来却是恶魔般的微笑。柳絮儿不急不慢的传到蕊儿耳边,清脆的声音在蕊儿耳边却是恶魔的呼唤。
“我的字迹可是瘦金体啊”
“可从来不是什么簪花小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