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最大的饭店,天下酒店,里面可是哪国厨师都有,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只有你想不出的,没有做不出的!”慕容涂语气骄傲道,对于自己无意中开的这么一个饭店壮大到如今的帝都第一酒店,很是自豪。
慕容悦嘴角抽了抽,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不会是吹的吧?我又没来过帝都,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知道。”
慕容涂的笑容僵在嘴角,定定的看着慕容悦。
原本冷清的凉亭因为两人浅浅的聊天声略显得不那么寂静,如今两天都停下来倒更显得冷清了。
伊然端着一个朱红色镶金的食盒走过来,见着慕容涂愣了愣,动作却是毫不拖沓的将点心茶水摆上了桌。
慕容涂整了整了笑容,尴尬样一闪而过,摇身变成翩翩公子,朝着伊然飞了个媚眼,对着慕容悦笑道:“你要是不信,你就随便上街去打听一下,实在不行,你去天下查查帐铺,绝对是日进斗金。不过,你这婢女长得很是不错啊。”
“是吧?皮肤白嫩吧?与帝都女孩格外不同吧?看得你心神荡漾吧?”慕容悦虚伪的扯开嘴角,石桌下的脚狠狠的踩上慕容涂的脚,咬着唇使着劲,用牙缝里露出来几个字,“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呢,原来是看上了我的婢女才将那什么天下饭店送来讨好我,这就是所谓的哥哥啊,我被人欺负时,不来为我出头,反倒还在我被欺负得惨了时,还要来我头上狠狠的踩我一脚!”
慕容涂面容扭曲,面若冠宇的脸满是痛苦,哀嚎道:“好妹妹,我错了,我哪敢踩你一脚啊,我那是真心实意的送给你的见面礼啊。”
慕容悦一听,脚上更是好好的旋转了一回,冷冷道:“那我更得好好谢谢你啊。”
“不谢不谢……你快松开……松开。”慕容涂抽着冷气嚷道。
“哼。”慕容悦移开脚喝了口水润润唇,悠闲的吃着糕点,招呼着伊然坐下,看都没有看慕容涂一眼。
慕容涂侧着身子将腿缩得远远的,哭丧着脸道:“宫里人人都说你桀骜不驯,丢尽了皇家的脸,唯独我和太子大哥还有母后一心一意盼着你,你倒好,不欺负别人,尽欺负自己人了,你说你怎么那么没心没肺啊!”
慕容悦原本满脸笑意的吃着糕点,突的脸色暗淡下来,随即无谓撇过头去。
伊然将陶瓷盘子往慕容涂边上移了移,说道:“五皇子,吃点糕点。”
慕容涂刚拿一块芙蓉糕,慕容悦大手一挥,扬着脸道:“我就是这么桀骜不驯,我就这么没心没肺你要是觉得有我这么一个妹妹感觉到耻辱的话,那就不要认了吧,反正我也没准备认你们!”
说完将慕容涂的扇子摔在桌上,起身拉着伊然大步离开。
慕容涂一愣,追着她的身影望去,徐局都没有反应过来。
杨柳下,清风吹。
慕容涂大喊道:“慕容悦。”
慕容悦没有理会的朝前走去,倒是伊然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眸中带着厌恶。
慕容涂大步跑去,慕容悦突然脚步一顿,回过头将手中的玉佩朝着慕容涂脸上一仍,冷冷道:“我讹人也是会选人的,你还不配我讹!”
玉佩在空中飞过去,砸在慕容涂的身上弹了两下,直线下降的落下去,慕容涂手脚忙乱的接住,无奈的看着慕容悦那张怒容,刚想说点什么,慕容悦却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原本还有说有笑的一下变成不欢而散,慕容涂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个拥有众多传闻的小妹,竟是这般的,无法理解。
他左思右想,都无法找出惹怒她的缘由是什么,按理说,这一切,他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她怎么还会大发脾气!
日暮的夕阳余晖涂打在慕容涂的侧脸上,眉峰紧皱,努力的思考纠结着。
远处,走出池水边,慕容悦坐在回廊边的柱子上,无神的看着池中的荷花。
“小姐,你就别生气了。”伊然坐在她的身旁,见状拉着她的衣袖,撒着娇儿。
“我没生气。”慕容悦奄奄一息的道。
伊然掩着嘴笑道:“还没生气,你看你那嘴嘟的,谁信呐?”
慕容悦正了眼,郑重道:“我真没生气!”
“行了,行了,没生气,没生气!”伊然点着头,打着马虎眼,眸中却掩盖不住笑意,纯粹的当慕容悦死要面子撑里子。
慕容悦见状更是恼怒,大喝道:“我就是没生气!”
伊然立刻摇头,握着拳头挥了挥,“谁敢说你生气我就揍他!”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瞪了片刻,突的一声齐齐一笑,相拥在一起,腻道:“你真讨厌。”
天地间一刻的寂静停留在此刻,淡淡的荷花包围着,轻扬的细柳为之守护。
从雪山来到帝都,从帝都去了普及寺,从普及寺庙来到斐家。
她们两个就没有过过真性情的生活,她们原本都是率性且纯真的性格,然而却要假装蛮横无理的乡下人,更要假装桀骜不驯的乡巴佬。
算计,嘲笑在她们的生活中打了一个又一个转,迟迟不肯离去。
她原以为,她不会如前世一般无助,没有任何人支持,她还有亲人,然而,她的舅舅却是这般的轻视她,她的哥哥却笑她桀骜不驯,没心没肺。
她要的,一直都不多而已,却总是要不到。
皇祖父之所以帮她,纯粹是不想皇祖母好过,想要挽回他男人的尊严。
而她除了师傅真正的想要帮她,谁又会是真心的呢?前世的辛翼么?可是,她已经不是前世的卫胧月。
慕容悦紧紧的抱住伊然,低声喃喃道:“伊然,你不可以抛弃我,你不可以。”
“我不是顾子美所说的最惨的女孩,我可以没有父母,没有亲人,甚至,我可以没有所有,但是,我不允许你不理解我,我可以允许我期待已久的亲人对我冷淡嘲笑,但我却不允许你对我讥讽谩骂,伊然,你我从小长大,感情好的如同黏在一起的蜂蜜,可是我却不记得你们,我有想过,我们就这样,重新开始,我们就这样,等待着彼此长大,再一次的黏在一起,可是,我们没有那个时间,没有那个资格,我要时时的与命运作对,我要刻刻的躲着那些明刀暗枪,伊然,从你随我离开的那一刻,我便将你卷入了这些风风雨雨,现在,你还愿意吗?愿意与我一起沉沦,愿意与我一起与命运作对吗?”
“我们从来都是一个人,你死我死,你活我活。”伊然搂着慕容悦的腰,靠在她的胳膊上,喃喃道,如轻烟一般的声音却吹进了慕容悦的心。
是的,她就是在与命运作对,前世的她,夺不过命运的安排,最终还是选择了让人生不如死的报复。
这一世的她,该怎么在这些精致巧妙的尊华中寻找自我,活得自我呢?
爱么?她不相信的,爱,就如高高在上的君子所描述的一个禁忌的词语,它能让人灰飞烟灭,亦能让人涅槃重生,然而,那都是不是她。
她要的,是让人不再掌控她的命运!
如辛翼那般轰轰烈烈的爱,如果再来一次,她会选择想要,可是,作为慕容悦的她,真的会有再来一次的选择吗?
夕阳,慢慢的落空,晚霞已经落幕。
整个斐府灯火通明,隐隐有些吵闹声传来。
斐家唯有两个儿子,皆以成婚,是值得庆祝的事情。而以斐家的权势,想要巴结的人更是源源不绝。
慕容悦和伊然大大方方的飞到马房,牵过马直奔出去。
马蹄声穿过大街小巷,穿过城门,奔腾在无野的荒原上。
慕容悦绽放的容颜,如夜间散发出香气的夜来香,鲜艳,危险,迷离,夺人心魂。
她并不是特别的漂亮,却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芳香,让人想要不顾一切的抓住,困在自己的囚笼中,让她那眉宇间的英姿飒爽,桀骜不驯,都属于自己,只属于自己的!
伊然紧跟在其后,薄薄的纱衣夹杂着青丝随风飘扬着,两个与帝都截然不同的女子相依相伴,相随而行,成为这荒野之上,绿野之中的独特风景线。
回到普及寺已经到了半夜,将马寄在寺外,翻墙入了普及寺,直奔西厢院而去。
慕容悦伊然刚进院子,隔壁突然有个身影翻过来,手中拿着一柄长剑,见着是她们两个,翻了翻白眼,无语道:“这三更半夜的你不在那里住,回来做什么?”
“我想家了。”慕容悦柔柔道。
夜空之下,虽然乌漆抹黑一片,但是三人都是自小练武的,眼睛都是犀利的很,自然都是十分清楚的看了明白。
慕容悦心里十分的不解,为什么第一次见着顾子美的时候,他还是那副冷冰冰,不可一世的清高美男,再见的时候越来越不像天上的仙人,而是无赖的凡人,完完全全破坏了美感。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也这么问了出来,“顾子美,你说说你当初你份不可一世的傲气哪去了?如今你像什么?一惊一乍的蚱蜢。”
顾子美不回她的话,而是冷冷道:“想家?你的家是那深宫大院,来这满是和尚的普及寺做什么?来不成你还想再这安了窝不成?”
“我想出家了,不成么?”慕容悦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成啊,我们这是和尚庙,麻烦你去找尼姑庙去,别毁了我们名声。”顾子美将剑收回去,挥了挥手,嫌弃道:“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跑进来,害得我还以为进了贼,急急忙忙的跑出来,没想到是你们两只大耗子。”
两人沉默了许久,慕容悦更是无语凝烟。
伊然跨过两人进了厢房,打着哈欠淡淡道:“你们两人一天不闹,哪里就不舒服,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才不跟你一个小屁孩计较!”慕容悦撇了顾子美一眼,抬脚进了自己房间,说的大义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