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琉熙？”男人瞧了她几眼，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来，道：“不久前那个跟有妇之夫私奔不成，索性跳河自尽，闹得满城风雨的人就是你？”
顾琉熙：“……”
她都忘了这是城里，她的事迹早成这些人的饭后谈资了。
男人似乎有些轻视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朝她挥了挥手，便潇洒的转回屏风后头去，一边道：“做的人太脏，卤肉再好吃也会吃坏肚子，你且回去吧，日后你的东西都不要拿给我们嘉山楼了。”
顾琉熙：“……”
好不容易来一趟，新生意没谈成，连旧生意都弄丢了，这算什么事呢？
顾琉熙都被人给气笑了，冷哼一声道：“既然当家的这么说了，我也不能上赶着来巴结不是？只是日后若嘉山楼生意被抢走，还请当家的不要怪我不讲人情。”
男人轻蔑一笑，道：“我嘉山楼已有百年历史，你若是觉得靠你那些歪门邪道就能从我这把生意抢走，尽管试试。”
顾琉熙问道：“当家的说我这是歪门邪道，那请问，你可吃过我做的卤肉？”
“我从不吃肮脏食物，像你这种女人做的，更是叫人倒足了胃口。”男人长得柔和，没想到说话却这般毒。
顾琉熙道：“连当家的都固步自封不愿接受新食物，难怪嘉山楼日益衰败，客源流失，看来离倒闭也不远了，正好我也能带着我的卤肉投奔别家，总比在这陪着一起完蛋的好。”
男人神色一冷，道：“这种话亏你也说得出口，你说我嘉山楼快要倒闭，是从哪得来的结论？”
顾琉熙不疾不徐道：“敢问当家的，上个月，在嘉山楼所有分楼中，是不是龙头镇的生意最好？”
男人沉默片刻，道：“是又如何？”
“那你可知，为何龙头镇的生意最好？”
男人这回没回答，王掌柜早就跟他说过，龙头镇那边生意之所以好出其他地方数倍，就是因为有了一味“卤味”，这东西比楼里任何菜肴卖得都要好，源源不断的吸引食客。
男人没吃过卤味，但从龙头镇的生意来看，应该的确是少见的美味才对。
只是一想到卤味居然是这种不检点的女人做的，男人就觉得连尝尝味道的心情都没了。
顾琉熙等了许久不见男人回答，又叹了一口气道：“之前春项楼来找我要卤味方子，还说二八分成，比嘉山楼利润更高，我也不是不想同意，奈何我家相公跟王掌柜是老相识，碍着这层关系不好换地方，正好今日当家的都开口了，倒正合我心意，一来换到春项楼去，他家生意一向好，卤味拿到那去卖，必定是如虎添翼，二来，我相公跟王掌柜那也好交代。”
装模作样的说完这一番话后，顾琉熙不经意间将篮子上的白毛巾掀开了一些，让卤肉香味飘散出来，而后款款往外头走。
男人的确被顾琉熙一番话给说动了，但还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直到顾琉熙那边有肉香传来，他终于忍不住叫道：“姑娘留步。”
顾琉熙回头道：“不知当家的还有什么事？可别耽搁得太久，我还得在我相公知道前去跟春项楼的掌柜谈生意呢，万一给他知道，这事就没着落了。”
男人终于从屏风旁走了过来，距离顾琉熙近了一点，那卤肉的香气也越发浓郁，简直叫人直冒口水，馋虫四处翻腾。
“你篮子里的就是卤味？”男人一眨不眨的看着篮子，似乎很想从中看出点猫腻来。
顾琉熙假意遮住篮子，警惕的盯着他，“这卤肉是我一家人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当家的就是再不喜欢，也不能动手来抢吧？”
“抢？”男子轻笑着摇头，道：“姑娘说笑了，这等粗鲁行径，我是不屑做的，只是你这卤味……不瞒姑娘说，我从前也是吃遍了大江南北的，怎么就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他现在非常后悔没先尝尝，然后再说其他的。
顾琉熙冷淡道：“这是我独门秘方，当家的没听过很正常，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春项楼那边可还等着呢。”
说罢她抬脚就走，男子忙伸手横在她身前将人挡住，道：“方才是在下鲁莽，不知姑娘可否愿意给在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顾琉熙斜眼睨着他，“不知当家的想怎么改？”
“若这卤味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味，在下这里给姑娘的报酬，绝对比春项楼更高！”
顾琉熙似笑非笑道：“当家的这话真有意思，刚才不是还嫌我这妇人做出来的东西会脏了您的嘴吗，我顾琉熙也不是非巴结着嘉山楼才能过活，既然您看不起我这小小女子，这笔生意咱们自然也不用再谈下去，以后我跟嘉山楼，最好不要沾上半点关系。”
“方才是我鲁莽，因谗言对姑娘有些偏见，这是在下的不是，在这里先给姑娘道歉了。”男子也是能屈能伸的，一察觉卤味恐怕的确能为他带来不菲的收益，立马就向顾琉熙道歉，好挽回先前失礼之处。
顾琉熙也犯不着跟银子过不去，何况现在正是缺钱之际，嘉山楼是目前首选合作对象，没必要为了几句闲言碎语放走生意。
想通之后，她便将篮子里的卤牛肉拿出来，让男子尝上一尝。
男子还是头一次吃到“传说中”的卤味，只觉得这味道确实美妙，他自诩吃遍大江南北，但“卤肉”这番风味却是人间少有，至少目前而言，他还没吃过跟这味道相似的任何食物。
也难怪龙头镇上嘉山楼的生意会那么好，就是男子自己，也觉得卤肉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味之一，吃过一点后口齿留香，久久无法忘怀。
既然已经知道卤味的真实味道，男子自然不会放过，斟酌片刻后开口道：“姑娘做的卤肉的确味道一流，不知师承哪方高人，他日为在下引荐引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