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和亲原本就是诺曷钵自己的选择,冷情冷血的活了二十载,却不想最后接受这个安排真是难受得紧。当诺曷钵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又坐在了郡主府的屋顶上,手里还提着两坛酒。顺手撕开了其中的一坛,仰头灌了几口。郡主府今日人不多,看得出来大部分的工作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这座宅子的主人入住了。坐在高高的屋顶上,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亮光,诺曷钵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落寞。
“郡主,慢点!”底下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诺曷钵将身体放低。
“慢什么慢!再慢就宵禁了,被武侯抓到,又要告到叔父那里去。”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诺曷钵晃了晃脑袋,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等了片刻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自嘲的笑了,看样子自己真没出息。
“您说大晚上的不在府里待着,往这新府邸跑要做什么?过几天不就搬进来了吗?”诺曷钵这次没有怀疑自己听错了。
“叔父自打从宫里回来,就开始念叨,我都不知道在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了。所以干脆来这儿躲清静。”诺曷钵一怔,李夏槐!
顿时在屋顶上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诺曷钵,又紧张又害怕。紧张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下面,害怕的是,要是这副鬼样子被发现了,指不定又会被当成什么土匪强盗之辈。就这么想着,手一滑,就坛子顺着倾斜的屋檐掉了下去!
正和佩桃说话的李夏槐,被屋顶上掉下来的就坛子摔碎的声音吓了一跳,佩桃连忙将李夏槐护在身后,看着小小的身体护在自己面前,李夏槐有些感慨。
“谁在上面?”李夏槐出声问。
半晌没有回音。
“谁,谁在上面?”佩桃也壮着胆子问了一遍。
在屋顶不知所措的诺曷钵真想翻身逃跑,可又想着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那不就真和做贼没什么差别了,所以,硬着头皮,拎起另一坛酒,深吸一口气,从屋顶下来了。
这眼前突现一个大活人,还是个男人,佩桃和李夏槐吓得大叫。
“嘘,别叫,是我!”诺曷钵赶忙用空着的手捂住李夏槐的嘴。
李夏槐听到了熟悉的男声,唔唔唔的让诺曷钵放开自己。
没有了钳制,李夏槐将佩桃拉在身后,“你这个土匪,大晚上的不睡觉,在我家屋顶做什么?又想抢东西?”
“我不是土匪!”诺曷钵道。
“不是土匪?不是土匪抢我帽子?不是土匪你在市集和我抢东西?哦,对,还爬我家屋顶?”李夏槐抬头看了看屋顶,“这么高,也不知道你怎么上去的!”
诺曷钵听到李夏槐的话好气又好笑,这丫头还真是直接。
“我只是路过,觉得站得高才能领略长安美景。”诺曷钵笑。
“看风景?还得站得高?”李夏槐嘟囔,“大明宫的屋顶更高,你怎么不去?”后转念一想,“哈,你一土匪,怕还没挨着宫墙的边,就被大卸八块了。”
“再说一次,我不是土匪!”诺曷钵严肃道。
“不是土匪你还我帽子啊!”李夏槐双手插着腰。
看着刚到自己胸口的小不点,气鼓鼓的样子,诺曷钵不由得心里生了一种叫“温柔”的东西。
“你的帽子被我不小心丢在丝路了。”诺曷钵骗她,“所以我才让人送了赔礼给你。”
“弄丢了?”李夏槐睁圆了眼睛。
“弄丢了。”诺曷钵淡淡的说。
“土匪!瘟神!登徒子!”李夏槐生气了。
“我赔你了一只小兔子,不是吗?”诺曷钵发现玩笑开大了。
“你的兔子怎么能和我的帽子比!”李夏槐看着一脸淡漠的诺曷钵,“那可是龟兹的朋友送我的!”
诺曷钵这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实话告诉她帽子没丢,铁定又要炸毛。既然瞎话已经说了,眼下只能先把小家伙的毛捋顺。
“你别生气了,我差人去找回来就是了!”诺曷钵安慰。
“找回来,你怎么找回来!”李夏槐不相信。
“我自然有办法。”诺曷钵可自信了。
佩桃也上前安慰,“郡主,不妨先相信他,要是找不回来,咱们再找他算账!”
“那我就给你次机会。看你怎么把帽子找回来。”李夏槐“恶狠狠”的看着诺曷钵。
“你也没把我送你的兔子带在身边啊!”诺曷钵眼睛也不抬。
“还说呢。我还没玩够,就被兄长借走了,说是要做腰封,可一直也没给我啊。”李夏槐道,“你不是想要拿回去吧?”
“你兄长‘借’走了?”诺曷钵皱起眉。
“是啊。不过你要想拿回去,恐怕得等几天了,我回去和兄长说,再还你。”李夏槐想起憨态可掬的小玉兔,有些不舍。
“我什么时候说要拿回来了?”诺曷钵有些生气。这兄妹两个,怎么一个非要逼自己拿回玉兔,一个也觉得自己是要拿回来。
“不想要回去啊!”李夏槐拍了拍胸口,“你要是真想拿回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要是被做成了腰封,就没法还你了。”
“我倒是希望,你能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比你现在这个小瓷兔强。”诺曷钵也喃喃道。
李夏槐看着诺曷钵又在打量她的小瓷兔,双手赶紧捂住,“你可别打它的主意!”
“那这个又是谁送你的?”诺曷钵问。
“李淳风啊!”李夏槐脱口道,“不过肯定你也不认识。”
“李淳风。”诺曷钵想,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一瞬间,觉得这只小瓷兔很是碍眼。
“你说,在屋顶上看着长安城,很美?”李夏槐指了指屋顶。
“怎么,想上去看看?”诺曷钵问。
“想!”李夏槐裂开嘴笑着。
“那我带你上去!”说罢,伸手拉着李夏槐,一个巧劲,很轻松的翻上了屋顶。
二人站定,李夏槐是第一次站在高处俯瞰长安城。
“美吗?”诺曷钵的眼睛里只有开心的女孩子。
“美!”李夏槐的眼睛亮晶晶的。
“对了,土匪你叫什么名字?”李夏槐转头看着诺曷钵。
“慕祁。”诺曷钵停顿了一下,说道。
“谢谢你,慕祁。”李夏槐张开双臂,“你好慕祁,我叫李夏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