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别哭了...”张老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小女娃,一边拍拍李夏槐的肩膀,一边对李淳风使眼色。李淳风一脸迷茫的看着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张老头,摊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回长安好事啊,你看,毕竟是你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嘛。”张老头安慰道。
“可...可是,可是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啊?”李夏槐还是抽抽搭搭的。
“放心吧,你走了,书院不知道该会有多舒服!”李淳风忍不住的泼冷水。
“你!”李夏槐眼睛瞪着圆圆的,伸出手就要去打李淳风。
“哎,哎,别动手...”张老头笑呵呵。“别担心我们,你回去看看家,然后回来和老头我说说,长安城啊,变成什么样了。”
“嗯,张老头,我回去就看一眼,看一眼我就回来。”李夏槐拽着张老头的袖子,擦掉自己的眼泪。
一旁的李淳风,看到这幕,掩不住的嫌弃。
“哦,对了。你看,这小子也要回长安。”张老头推了一把李淳风,“让这小子和你们一起回去,路上有个照应。”
“不要!”
“不要!”两人又一次同声。
写到这里,侯念汐打开了手机里的音乐。想想,“中年心事浓如酒,少女情怀总是诗。”十四岁的李夏槐,正处于少女时期最美好的时候,贪玩,淘气,又有点任性。可谁家的女儿不这样呢?自己还不是也一样,在父母的庇护下任性的长大。可就是这个十四岁,却要让李夏槐面对一般人家女孩子永远都不会面对的事情。而此番回到长安城,李夏槐就将自己的天真与淘气留在了龟兹。
十四岁的少女,心心念念的看一眼长安,看一眼母亲口中那魂牵梦绕的宫城,而在长安西面的吐谷浑少年,也在走着自己平凡而又不平凡的路。
说起这吐谷浑,原为东北部辽东鲜卑慕容氏单于涉归之庶长子,4世纪初,慕容涉归死,其嫡子慕容廆继为单于,与慕容吐谷浑不和,吐谷浑遂率所部西迁上陇,止于佨罕,以此为据点,子孙相承,侵逼氐羌,成为强部。
吐谷浑死,长子吐延继位。昂城(今阿坝)羌酋姜聪刺吐延,伤致命,死时嘱咐其子叶延迅速保卫白兰(今青海巴隆河流域布兰山一带)以巩固其统治。叶延在沙州(今青海省贵南县穆克滩一带)建立慕克川总部,设置司马、长史等官。以祖父吐谷浑为其族名,从此,吐谷浑由人名转为姓氏和族名。
就在大唐建国不久,横亘在西域路上的吐谷浑联合西突厥控制西域各个小国,经常骚扰大唐边境,袭击来往商人,阻绝了中原与西北边疆政治、经理、文化的联系,也阻碍了中原与中东、欧洲各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交流,丝绸之路无法畅通。
地图的另一边吐谷浑
“吼嘞!(吐谷浑部落表示赞叹)”一名男子身着一袭银白色狼皮袄,翻身下马,马下的部族人民围在他的马前唱着赞歌。
“诺曷钵,诺曷钵!”民众们呼喊着这位男子的名字。只见这个叫诺曷钵的男子往部族中走去,人们纷纷左右两边的退避开,迎面而来的,是部族萨满。
诺曷钵先是将右手放在心口处,微微弯腰向萨满行了礼。萨满将手放在诺曷钵头上,说着部族祝福的话语。“感谢神明的恩赐,恩赐我们肥美的沃土,恩赐我们伟大的首领,恩赐我们无忧的生活。”
待萨满祝福完毕,男子一挥手,一群精壮的士兵将跟在男子后面一辆辆马车上的货物搬下来。“抬进去,按人头分了!”诺曷钵吩咐。
“吼嘞!”众人欢呼。
在辽阔的草原上,不一会儿,袅袅炊烟升起,族民点燃了篝火,灵巧的厨娘们将处理干净的一整只羊抬到烤架上,片刻,烤羊的香味飘遍了草原。
太阳渐渐地从地平线上落下,月亮挂在一尘不染的天空中,温柔的月光洒满草原。
“单于,吃饭吧!”吐谷浑单于的大帐外,一名侍卫报告。
“好!”账内,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帐帘从里面撩开,身形高大的男子从大帐内走出来,正是白天带着战利品回来的诺曷钵。男子长发束起,略显苍白的脸,墨色的眉毛下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厚适宜的嘴。总体来说,是个英俊的男子。可是和部落里其他男子满脸络腮胡不同,他显得却不像是西北部的人。
男子率先走到篝火旁的主位处落座,厨娘们将准备好的一盘盘食物端上来,分发给每个人。大家席地而坐,边吃边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须臾,乐师吃饱了肚子,打起鼓,吹起羌笛。伴随着音乐声,人群中有人已经开口唱起来:“哎,鲜卑之山呦,鲜卑山头上顶的是什么?哎,鲜卑山呦,鲜卑的山头上,顶的是蓝蓝的天帝。”
坐在首位上的诺曷钵左手拿着酒杯,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桌面上敲着节拍。身体微微左倾,靠在椅背上,模样好不惬意。俊朗刚毅的面庞在篝火的映照下,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柔。
在鲜卑语《鲜卑之山》歌声落下后,众人都沉默了,他们向往着这片草原,这歌声千百年来回荡在吐谷浑部落的灵魂深处。
“唱得好!”诺曷钵微闭着双眼,开口称赞。
突然之间音乐声一转,由慷慨激昂转为悠然,爽朗。只闻一位身着红色衣衫的女子,腰肢款摆,从人群中出现,舞到篝火旁,边舞边唱:“门前一株枣,岁岁不知老。阿婆不嫁女,那得孙儿抱?阿婆许嫁女,今年无消息.....”女子的腰肢纤细,柔弱无骨,看向首座的男子,媚眼如丝,饱含深情。首座的男子低头微微一笑,饮尽了杯中酒。红衫女子越舞越动人,歌声也变得急迫起来:“腹中愁不乐,愿作郎马鞭。出入擐郎臂,蹀坐郎膝边。”
女子一舞完毕,娉婷的走到诺曷钵身旁,拿起酒壶,将诺曷钵的酒杯斟满,盈盈的大眼睛里,像篝火一样的感情在跳动着。诺曷钵半睁着鹰眸,一饮而尽,众人呦呵呦呵的起哄。女子正要再斟满酒杯,诺曷钵抬手制止,将酒杯放在桌上,站起身,将女子扛在肩上,转身就往大帐里走去,身后是部族起哄的声音。篝火照不到的暗处,另一个男子,饮尽了酒,只是他的嘴角,浮上一丝不明却又不怀好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