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北他本来就是多疑的性子,天下皆知。
“今日你放我离去也就罢了,全当是为了太子的安全着想,只要我们平安离去,自然会解了他的药,把人安安稳稳地送回来,但若今日你执意为难,那我们便鱼死网破……现在轩辕明浩还是轩辕北唯一的子嗣,江祈的储君,到时你贤王殿下就是浑身是嘴,和轩辕北再手足情深,怕也不是一个失职之罪就能了事吧。”
顿了顿,红月嘿嘿一笑,伸手轻轻一弹,脖子上的银锋便无力地垂落下去:“或者贤王殿下就希望发生点什么,毕竟以你皇兄现在的状态,今后还有没有子嗣还很难说,只是苦了皇后娘娘,深宫活寡,如今又死了儿子,连着宁家上下都没了指望……呵呵,我听闻宁尚书正给殿下说媒,意欲将小妹妹许配给殿下,这门亲事若成了,我先恭喜殿下得到一方有力的支持,加之殿下本身位居高位,权倾朝野也不在话下,只待他日王妃为殿下生下一儿半女,振臂一呼……”
她说着咄咄逼人地往前进了一步,轩辕澈一个踉跄,仿佛是想到了自己带着浩儿尸体回去的情景,猛地打了个寒战:“别再说了!”
红月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目光锐利逼人,像是一眼就刺进了他心底最深处的地方,把他不为认知的心思撕裂在眼光下。
狂风大作,吹乱的他的发,和他的心。他自然是相信皇兄,可是皇兄会相信他吗。明明不想妥协,可是话到嘴边,只化为一句:“你想怎样?”
红月后退一步,拨开额前凌乱的发丝:“我说了,只要我们安全离去,自然会放过太子。何况现在轩辕明浩被我下了药,一时半刻是决计解不了的。我不妨再告诉你,这药虽并不会致死,但冒然停用损伤心智,就算今日你将他救走,你们的储君也只是个傻子。”感到对方身体一震,她淡淡一笑:“你既知我父是谁,便也了解,天下之大,你绝找不出其他人能解着药,就算你找到了,那时太子的心智已坏,就是有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说来说去,你是想本王放你离去。”轩辕澈冷哼,明显是不相信:“若你离去,再杀我太子,本王岂不更加百口莫辩。”
“贤王殿下若不放心,我可以留下愿打愿挨,左右太子殿下的药,还得他二人来解。待我等离去,太子殿下也确认平安无事,他二人你和轩辕北要杀要放,悉随尊便。”
“留下卒子又有何妨,除非你亲自留下!”
“我留下等着你们兄弟赐我一条全尸?”
轩辕澈被噎了一句,脸色阵青:“那留下鬼毒。”
“我无所谓,只是我爹并不会任人摆布,这点殿下应该清楚。”
“……”其实这些轩辕澈何尝不知,鬼毒若当真任人拿捏,自己又岂会十几日也不得手,就如这某人所说,她还未到时他姑且不敢动手,现在她到了,自己还能奈何。半晌后,轩辕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要你们带着忆沁世子平安回到北玄,就会放过浩儿,你当真会遵守承诺?”
红月怅然一笑,侧身看向别处:“冤有头债有主,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从不想多做杀孽,跟一个毛孩子计较,呵呵,没劲……”
轩辕澈看着红月,她微微仰头,阳光洒在脸上,明媚中恍然划过一片忧伤。他心头微慑,也不得不承认息红月是自己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不论是从前那个端庄高华的,还是现在的这个。他突然无力:“似乎现在,我不相信你也不行了。”
“不错,这是你此刻最好的选择。不过……”她话锋一转,声音里挂上琢磨不透的寒意:“如果忆沁世子在到达青州之前有什么三长两短,别怪我把你的太子剁了喂狗。”
轩辕澈点了点头,这一刻,他也妥协了并且相信了自己的选择。其实他也不过是赌息红月所剩的最后一点点人性,他以为自己会赢,却没有像有赌就有输。
这时愿挨给红月拿来了辟毒丹,见到贤王澈吓了一跳,一手已经伸进袖子扣了一把毒粉,被红月堪堪按住,拽回了医馆内。
贤王澈挥了挥手,暗卫嗖地窜的无影无踪,他转身叹了一口气,提步离去,所带的暗卫如影随形。
这场恶战算是化解了,医馆内,鬼毒正在给愿打疗伤,红月将自己的打算与几人说了。
“姐姐,你真的要走?”愿挨拽着她的衣袖恋恋不舍。
红月点头嗯了一声:“我会沿途留下标记,若寒雪回来,要他去寻我即可。”
“那狗皇帝的贱种怎么料理?”少年又指着怀中的幼儿。
红月看着,接过来抱,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好看的要命,轻哄了一会,在愿挨不耐烦的目光下,朱唇轻启,反而轻轻问道:“你说呢?”
“我说?”愿挨直起身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珠一转,随即嘿嘿嘿地邪笑起来:“要我说,这小崽长的这么好看,咱么也别老什子给他解什么药了,直接找给下三滥的相公馆卖进去,这么好的坯子老鸨儿一定愿意收,就是傻子又有什么打紧,当不了头牌还等不了三等男妓么,市井里的粗汉,七八岁就可以接客,几两银子随便,何况有些客观就专好这口。堂堂江祈的太子殿下,日后成了个傻子,等过个十几年,我们再把他的身世公诸于众,让他皇宫里的父皇母后来接他……”
少年独自说的眉飞色舞,似乎真真想到了那时的精彩场面,正欲狂笑,却见女人的脸色已极尽铁青,猛然惊觉自己的话实在太多粗鄙下流了,赶忙噤声坐正,喃喃问道:“姐姐,我的主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