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了然,手边的杯子来回滚着:“所以大祭司是来找本官要血的?”
天问默然,上前一把扣住她的胳膊:“还请大人跟本座进宫小住一段时日。”
“本官可是北玄使者。”
“本座只为皇上效力。”他想了想,又道:“今日早间在城南,天问偶遇令堂鬼毒前辈,十分敬重,已查人请他到宫中做客,大人前来宫中,正好可以接他回来,大人以为如何?”
堂堂大祭司竟然玩阴的,红月眸光一暗,长睫低敛,未待回话,人已经被抗到了对方肩上。
“容我与我家相公交代一声?”
“本座自会摆脱贤王殿下转达的,大人切勿担心。”
想不到仅仅是一夜,轩辕北已被折腾的憔悴不堪。平常幽深沉静的眸子里布满血丝,双眼下深深的青涩,脸色不再是健康的麦色,转而有些蜡黄。
“真的有用?”他问着天问,眼睛却看着红月,薄唇紧抿,一丝血色也没有。
“回皇上,只要划开她的手腕,取活血泡制解药三个时辰,便可除去皇上锥心之痛。”天问一手掐着红月的腕子,另一手里捏着一把锋利的小刀。
“确定可行吗?”
“臣只能说,值得一试。况且她此刻身为鬼毒的女儿,体内一定有护命草药,血液应比从前多了一分药性,可事半功倍。”天问已将红月拽到桌边,“皇上,可要臣动手?”
也不知为何帝王滞了一刻,张了张嘴,忽而目光一厉,道:“朕亲自来!”
三步来到二人面前,一把抢过女人的胳膊。红月看见他额上隐隐跳动的青筋,一道恶狠狠的嗓音便从头顶滚过:“息红月,算你狠!”
然后寒光一闪,伴随凄厉的红色流淌开。
轩辕北目中全然没有半点感情,嘴角凝出一丝冷酷的笑。
鬼月的肤色很白,细皮嫩肉的,刀子轻轻一划就开了一道口子。她的血很清,是纯正的朱砂红色,一点也不粘稠,好像清水,顺着白玉制的腕子汩汩淌下,片刻就注满了碧绿的翡翠玉杯。
天问打开手掌大的方形锦盒,拿出一颗药丸浸入杯中:“三个时辰之后,待解药变成红色便可服下。”
“为何不一次将所有的解药泡制好?”帝王冷漠地问,瞧着对面的女人一眼,后者正在为自己包扎伤口。
天问将杯子摆入食盒中,盖上盖子:“因为人血三个时辰后会失去活性,因此只能每日放血浸药,过期不仅毫无作用,也影响原本的药效。”
红月哼了一声,张口咬上纱布,另一手灵活地使力,抻起两头打了个结。
轩辕北挑眉,一边狠狠剜了她一眼:“所以以后的一个月,每日都要给她放血?”
“还劳烦大祭祀为我开一副益气补血的汤药。”放下手臂径自往椅上一坐,指间触过素白的纱布。
天问低垂着眸,直到听见一道阴森嗓音,轩辕北已停在殿门,背对着两人:“两天给她一副药,免得浪费宫中的珍惜药材。”
红月抬眼正见那道玄黑身影消失在殿外转角,幽幽一笑:“四国之内,以江祈最为富饶,想不到皇帝陛下竟然如此小气。大祭司是否也这么觉得?”
天问也不生气:“我国历朝提倡节俭,况且取大人之血并不会很多,两日一副补血药用量事宜,又可促进大人血液再生,有助于身体健康。”
红月撇撇嘴:“如此说来,本官反倒要感激祭祀大人和贵国皇上了。只是大人如此肯定,本官的血可以为皇上缓解痛苦么?”
“总要试试罢了,左右不会增加痛苦。如若真的不好用,天问也不会再为大人放血了。”如此说着,哪里半分的不确定,红月看着他,对方那份不显张扬的信心与自傲令她十分不悦。
“大祭司准备在这里一直看着本官?”
天问闻言默然:“武瑶宫是天子寝宫,自有重兵把守,大人内力虽已被本座封住,但仍需要谨慎戒备。”
“哈,大祭司太抬举本官了。”
“本座是为了大局着想。”
“希望大祭司到了晚上还能这么说。”
“大人何意?”天问不解,挑眉望去。
红月不答,只是神秘地笑了。
这夜起了风,吹来几片乌云,天边明月时隐时现,星光暗淡,室内火烛通明。
红月站在窗边,迎着夜风阵阵,轻轻地送了一口气。
“大人,药好了。”宫女将托盘摆到桌上,立在一旁。红月转头,桌上的烛火蓦地晃动了一下。
“你……”红月眯眼看着她,橘黄色的光芒打上半边容颜,她幽幽开口:“你站到门前去。”
宫女不解,还是一招吩咐踱步而去,然而站定仅片刻的功夫,只听一声惊呼,着着枫红色宫装的娇小身影就倒飞出去,门板随着一声巨响砰地断成两半。
“你这个贱人!”耳际炸起一声怒吼,饱含着痛苦、愤怒,还有极力隐忍不果后深深的颤抖。
红月只觉颈间一紧,入眼便是一双烧成血色的眸子。
“皇上……好大的火气……”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粗重的喘息,那额上隐隐跳动的青筋、苍白的嘴唇、双颊渗出豆大的汗珠、掌心颤抖的力量,无一不在宣誓着男人此刻的痛苦。
“你这个贱人……朕……朕要……”轩辕北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猛地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整个人痛苦地蜷缩起来。
“皇上要如何?”纤细的掌心握住脖子上的手,红月几乎没用力气就将轩辕北的胳膊拆了下来,五指用力,锋利尖锐的指甲深深掐进男人的腕子,只感觉对方的鲜血渐渐渗入指甲缝里,全身都兴奋得微微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