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不由一松:“只要你拿到千年血精,真的会帮哀家办事?”
“太后还是先说东西在哪吧。”他只淡淡回了一句,手上没松半分。
太后一口怒气挤碎在胸口,被人用这样暴力的方式挟制,已经折损了她太后的尊严,如今她已经退步,这人还如此咄咄逼人,实在可恶
然,人为刀俎,她为鱼肉,颈间传来阵阵冰冷的刺痛,过了一刻,萧罗似真的心灰意冷,无可奈何地道:“千年血精是一块异常珍贵的琥珀,先帝在时作为贡品流入皇宫,多年之前南方叛乱,哀家便赏给了当时平乱有功的威武大将军离云,哀家赏赐的东西,想必他不会轻……”
话未说完,就干颈间一松,殿内徒然回暖,萧罗心头一跳,见江寒雪不知怎么已将长刀收回背上,转身朝着殿门离去,自他传来的话,叫她肝胆距惊。
“江寒雪只要拿到血精,自会将风十三的人头奉上!”
他阔步离去,再不肯多落一字,素白的衣角消失在门外。萧罗僵在凤座之上,一张脸比较之前更加惨白,额间渗了一层冷汗。也不知过了过久,她仿佛听不见身侧内侍的呼唤,只无意识地伸出手,颤颤巍巍地端过身边木几上的茶杯,那茶水泡得太久,已经冰凉得如同雪水,味道自是极苦、极涩。
江寒雪的怒火已经烧到了顶点,仿佛一张口、一眨眼,就要喷发出来,他怕再多呆一刻,就要忍不住用刀斩了太后的脖子。
萧罗要杀的是风十三,想必不会错,就算没有这一遭,他也迟早要杀那疯子泄愤。
从永福宫出来的时候,夜色正深,乌云密布,一颗星也看不见,宫中四处挂着灯盏,光线也显得十分昏暗,跟着来时领路的太监出宫,却在宫门口被拦了下来。
“陛下请江少侠宫中一叙。”面前横着一把三尺长剑,剑尚在鞘中,铜铸游龙浮雕手柄,样式古朴森然。
江寒雪端看着拦路之人,对方眉目俊朗,一身戎装笔挺利落,他略有印象,正是御前统领尉迟凌。
萧罗自以为做的不动声色,但想来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窥视下,今日之事也定然瞒不住。
再瞧守门的侍卫已经全数换过,江寒雪心下明了,若是此刻跟他去了,这座皇宫,怕是就出不去了。
御林军在宫门口站作两排,手里持着火把,随着北风凛冽地刮来,噼噼啪啪地烧做一片。江寒雪站在中间,身后一片层层叠叠的长影,随着火焰不断跳动明灭的光芒舞得张牙舞爪,宛如无数条长着爪牙的触手,要将他的衣摆撕作碎片。
面前的尉迟凌,依旧是手持长剑的姿态,只是手握着刀身,露出暗铜铸龙纹雕文的剑柄,暗红色的质地,映着火光,如同被烧红的炭火。
他忽然超前进了一步,微微垂着头凑了过去,瞄着尉迟凌淡淡扬眉,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缓缓说了一句话。
只见尉迟凌本在专注凝视他的双眸倏地瞪大,一把抓住江寒雪的前襟,震惊地不发一声。
江寒雪不快地抽掉他的手,反揪住对方的衣襟,向外狠狠一推:“滚!”
两旁的侍卫刷地齐齐拔剑,尉迟凌一声喝住,这一刻之,他似才反应过来,胸膛剧烈地起伏,震惊、愤怒、恐惧、慌乱,好几种情绪在眸中变换。
“你……”甫一张口,便发现声音颤抖的厉害,几乎走调。
江寒雪斜睨着他,挑眉凝视,意味不言而喻。
尉迟凌紧咬着牙齿,不发一语,双颊投在阴影里,万分暗淡。一刻之后,他似下定决心,扬起半截手臂,而后重重落下:“开门!”
两旁侍卫让开通道,江寒雪晃过尉迟凌的身边,发出一声轻笑,似问似嘲。身边的人身子一僵,他别有用心地看了一眼,阔步走过。
夜间皇宫大门只开了偏门,仍有三道侍卫守备,江寒雪逐一通过,宫门前已经有人备好了他的马,眼看就要通过,这时从身后传来一倒清朗低沉的男声。
“江少侠深夜入宫,何必匆匆离去。”
江寒雪回首看去,远处一点淡黄色的光芒轻轻摇晃,轩辕北正负手走来,一身玄黑的龙袍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前襟袖口和衣摆上文绣的五爪金龙荧光流转。他头顶着珠玉的金冠,慢慢由远及近,直到四周火把的光芒掩盖了灯盏,潦草地勾勒出那完美的轮廓和过于奢华的五官,一双黑玉般的眼睛,漆黑地如同今夜的天空,整个人笼罩着不可捉摸的寒意。
江寒雪微微眯起双眼,想起自己似乎是头一次正面遇见到轩辕北。
“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逗留。”他拱手作揖,鬓间的发丝被寒风吹起,轻轻地拂过脸颊,使他的眉目显得有几分模糊。
“哦……”那帝王挑眉长拉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轻叹,仿佛无痛无痒:“江少侠的‘要事’,只怕是朕的祸事吧。”
“不敢。内子命垂,与陛下无干。”
“你以为皇宫可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之地!”轩辕北却目色一利,徒然发难,广袖衣摆向上飞起,尽是凌厉剑气环身而舞。他的身后,一排冰冷的光点,齐齐对着一袭白衣的江寒雪,黑夜里,这个目标异常显眼。
那些并非普通的弓箭手,而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皇家禁军,手持玄铁铸造的重弓,手指粗细的钢箭,箭头那也是玄铁打造,用了神兵山庄的铸造技艺,打磨得异常锋利尖锐,箭离弦后又急又狠,能一举穿破硬皮革的盔甲。这些人例无虚发,只消轩辕北一声令下,便可以把江寒雪戳成马蜂窝。